夜色静谧,偶尔遇到各宫的宫婢等,到了近前才能看出萧长宁是谁,然后慌张张的见礼问安。 看得多了,谢凤仪忍俊不禁,“你在宫里的名声吓人的很。” “我曾听说经常有掌教嬷嬷吓唬宫婢,不听话不够乖顺的话,日后就分去永安宫听用。” “只要这话祭出来,再毛手毛脚的宫婢,都立时会谨慎许多。” “由此可见你的威名到底是有多赫赫。” 萧长宁也笑了笑,“挺好的,我本来就不是好亲近之人。” “身侧除了灵璧和灵玉,其余一概都是不许近前的。” “那些老人也都习惯了,没人想方设法的往我面前挤。” “若是别人都当永安宫是好去处,都一门心思挤进来,到时肯定会花样百出的想要出头。” “我最是讨厌身边的人争来斗去,互相算计了。” “要是闹到我身前来,我是必定不会手软的。” “她们不来我这里,于她们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谢凤仪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头不还是不舒服。” 皇后找上她,林嬷嬷陪着萧长宁,她都不用去费力去想,大抵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萧长宁看似面容沉静,半分没受影响。 实则心里并没有表面上所表现出的这般淡然。 十八年的母女,时不时的见面,让皇后在萧长宁的心里占据了一个不小的位置。 不管这存在是会让萧长宁满心委屈也好,还是试着不去在意也罢。 皇后此时的行为,不可能对萧长宁半分影响也没有。 爱一个人会在意,恨一个人也会在意,介于两者之间时,则更会在意。 也许在萧长宁彻底绝了母女情分几年或是数年后,她才能够不管皇后如何闹腾,都能做到丁点都不在乎。 如今,却还是不太成的。 “也不能说是不舒服。”萧长宁声音不高,语气里有两分自嘲,“就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想冷笑又笑不出,同时又有点悲凉,很怪异的一种情绪。” “这个且先放一边不提,她在殿内和你说了什么?” “为我唱了一出戏。”谢凤仪语气风淡云轻,“讲述的是一名柔弱女子卧薪尝胆和如何忍辱负重的故事。” “就唱功不怎么样,从头到尾都没能让我入到戏中。”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反过来给她唱了一出别的。” “我讲述的就比她的有趣多了,是讲一个姑娘特别善良热心且乐于助人的。” “娘娘很爱听我唱的这一出,认为我唱的非常之好。” 萧长宁:“……” “我唱完出来时,娘娘还没有回过神来,足见我为她唱的一出戏是十分精彩,还让她很是入了戏的,不然也不会我都走了她还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望着沾沾自喜和不吝自夸的谢凤仪,萧长宁捏了一下她的手,“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这话好像很耳熟啊。”谢凤仪先做出一副困惑状,随即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话原是我时常对你说的,怪不得如此的耳熟。” “我决定日后除了要出一册谢欢理说外,还要再出一册谢欢蜜语。” “我已然有预感,这两册书一旦面世,定会出现令人疯抢,人人争相拜读的场景。” “好,你尽早出,我做你第一个读者。”萧长宁看她耍宝,眉眼弯了起来,语声无比温柔。 “这可急不得,出书是极风雅的事儿,你也该是知晓但凡是有关这两个字儿的,都是较为耗时间的。” “我得好生攒一攒书册内容,要每一句都言之有物而不是滥竽充数。” “待我心里攒够了内容,我再下笔犹如神的一口气洋洋洒洒写出来。” “也不必作什么二版稿三版稿,更无需修正,写完后直接拿去刊印出来就成。” “要知道我寒窗苦读,日夜不缀的习文多年,或许没有才高八斗,一身的诗意纵横,可绝不会写错字和表错意的能力还是有的。” “阿宁,到时你来为我作序,咱们两个名字一起排列在一处。” “好,我为你作序。”萧长宁歪着头看她,“你也不要是随口一说,而是要真正去做。” 看到她眼底的促狭,谢凤仪轻咳了一声,“我尽量,我尽量。” 她将手从萧长宁手里抽出来,改成揽着她的腰往前走,“咱们未来时间还有大把,无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萧长宁不想放过她,并不顺着她说,“我还是很急的,我对你的谢欢理说,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拜读拜读。” 谢凤仪嘿嘿一笑,手在她腰上捏了两把,“我人都在你面前,你拜读我就成。”
第292章 这当真还是萧家的天下吗? 谢凤仪陪着萧长宁在宫内待了三四天,日日都去永寿宫里。 早上去,晚上回。 去了也不去皇后眼前,在偏殿里一窝,要么吃吃喝喝,要么看书作画,要么下棋弹琴。 除了永寿宫里的宫婢们和林嬷嬷的脸让人看着有些令人憋闷外,其余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谢凤仪将每天都安排的很好,过来时将青黛茶白和灵璧灵玉都带着。 烦闷了,就将四个丫头叫过来逗闷子。 尤其爱逗青黛和茶白。 因两人还没和好,或者说是青黛单方面始终没有给过茶白好脸色。 谢凤仪就逗得更加起劲了,萧长宁一开始还旁观,后来也时不时的加入进来掺和几句。 青黛当两个主子的话似清风拂面,半分不动容。 茶白倒是听进去了些,按照两人的‘馊’主意试了好几次,效果就是没有任何效果。 灵璧灵玉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两个丫头还私下打赌,两人要多久才能和好。 谢凤仪知道了后,也参与了进来,还不忘拉着萧长宁一起。 她们在宫内过的不艰难,还能说得上很是有乐趣。 与此同时的京都,开始传起永安公主誓母极孝之事。 什么夜不宿寐,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后。 什么但凡汤药端上来,都要亲口尝过后,才会再亲自喂给皇后。 什么亲手下厨为皇后洗手做羹汤,手都被烫了还在遮掩,不让皇后知道。 什么请求国师帮她去正一道大殿的三清面前许愿,若是能让皇后身子康健,她愿折寿来换。 不过一夜之间萧长宁纯孝的名声传遍了京都,都盖过了即将到来的抡卷大考。 谢凤仪接了外面传进来的消息,就递到了萧长宁面前。 萧长宁拿起来看过后,有些哑然。 “你和哥哥这么折腾,太傅和我父皇知晓了,怕是会出手压一下哥哥。” “小打小闹他们不太会去理会,你们阵势起的这么大,都压过了抡卷大考,父皇肯定会很生气。” “他们能如何压?”谢凤仪并不担忧这点,“谢太傅最多警告哥哥两句。” “在他眼中,能在他眼皮子下面搅起事来,这也是本事。” “哥哥越是亮眼,他心里越会看重哥哥。” “只要哥哥损害的不是谢氏利益,做好了他作为谢氏子该做的分内事,别的便是过分些,他至多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几句罢了。” “这是世家对待优秀嫡系子弟千年以来沿用的方式。” “当然了,庶出也有机会,不过能得到这个机会之人,凤毛麟角。” “千年来,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郑文臣遇到了好时候,也遇到了咱们,他能算上一个了。” “唔,说来,咱们这两日也该出宫了,抡卷大考近在眼前,怎么也要给他鼓鼓劲儿去。” 萧长宁听她将话题扯到了郑文臣身上,“你别避重就轻,太傅那关好过,还有父皇那边呢。” “这是京都,你们一出手就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京都的风向和言论。” “落在父皇眼中,怕是这两日他吃睡都不会太安稳了。” 她说着轻叹一声,“要是换做之前的我,也会吃不下睡不好。” “我会想这当真还是萧家的天下吗?还是属于萧家的京都和皇城吗?” “萧家尚且做不到一夜之间,让京都百姓都讨论一件事,并且几乎风向与声音都是相同的。” “那现在呢?”谢凤仪和她隔桌相望,手托着腮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萧长宁视线从殿门看出去,她如今坐在这里,目光所能及到最远之处是宫墙。 但宫墙外之地,是整个天下。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 “就是如此了。”谢凤仪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这才是真正盛世该有的样子。” “如今,我们正走在这条路上。” “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该是一家的天下。” “出生时身份有高低无可更改,可我们能做的便是让那些出身输了一层的人,也能拥有更多的一些机会去改写命运。” “世家在起家时,也不是想要左右国运,把持天下,而是以己身护佑治下民众。” “但是在逐渐的传承中,慢慢变了味道,而到了最近几代,更是越走越偏。” 谢凤仪起身走到窗侧的高几上,从里面抽出了一支栀子来,将上面的花朵摘下来,放在了手心里。 “花开花败,人生人死,是无法更改的循环复始。” “为了强行留住一些东西,便将自己变得面目可憎,想以天下为局谋一家之私。” “此为罪人,非枭雄。” “阿宁啊,我很庆幸手中能有此等能力,能够去改变一些东西,而不是心中有想法时,也无能为力的干看着。” “所以我们要赋予如今有想法却没有能力之人,也能去获得这种能力的机会。” “而这阻力,不光是来自于世家,也同样来自于皇族和勋贵。” “士族衰落退步,换来勋贵的崛起,很快会成为第二个世家。” “我和哥哥是在借着这事儿告诉他们所有人,这天下不是他们想说了算就成的。” “皇上以你我名声相要挟,非要做个皇室和睦的假象出来。” “而我回给他的,是我不会放狠话,我只会直接做狠事儿。” 她走回来,闻了一下栀子的香气,“活在狼群中,必须将自己变成狼才行。” “否则,只会被其他的狼给撕碎成为食粮。” “咱们这么漂亮,可不能当了食粮。” “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公主殿下。” 话音落,花被她抬手别入萧长宁发间,又抬起她下巴打量了下,“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萧长宁对她展颜一笑,“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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