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乐意已经把她的外衫扒了下来,枕月如梦初醒,死命抓着衣服领子。 “我说不换,你听不懂吗?!” 乐意笑起来,声音温软好听。 “跟师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枕月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连自己的衣服都守不住。 最终还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枕月躺在床上,大眼睛空洞的睁着,一脸生无可恋。 等爹娘来了一定要问问,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流了太多血,总觉得很累。 醒来眼睛依然看不见,她轻咳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醒了?” 声音近得就好像乐意躺在她旁边。 枕月不自觉往里缩了一下,冷声问:“我爹娘呢?” 乐意从地上起来,把桌上的清粥和咸菜拿过来。 “师娘守了你一上午,你一直没醒,我让她去吃午饭了。师父待了半个时辰,被大师兄叫走了。” 还以为爹娘生气不管她了,原来是她的问题。 枕月松了口气,马上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 乐意又把她抱了起来。 乐意舀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一吹,“你刚醒过来,先吃点清淡的。” 枕月:“我自己吃就行。” “啊,吃嘴。” 枕月:“……” “不吃东西伤可好不了哦,马上就是剑修大比了,你不想去看……听听吗?” 枕月冷哼一声没说话,乐意又道:“其实是我想去看看,但我没资格去,你就带我去看看吧,求你了。” 枕月:“……”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张开了嘴。 乐意笑容满面,照顾小孩子似地照顾她。 “真乖~” 枕月抓住在自己头上乱揉的手,转头愤怒地“瞪”着;乐意。 即使看不见,那双眼睛也是相当好看的,迷茫地盯着她看时,乐意根本没有抵抗力。 “真可爱。” 乐意又揉了一把。 枕月:“……” 等她的伤好了,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乐意把枕月照顾得非常好,她比枕月强壮,力气又大,能直接把人扛在肩上。 这招对宁愿把自己憋死,也不愿意开口让她带去厕所的别扭小鬼屡试不爽。 每次枕月想要自己爬下床去茅厕,她就把人一扛,任凭枕月自己捶打她都不为所动。 慢慢地,枕月习惯了她的照顾,对她的过分关心没那么抵触了。 只是有时候还是吃不消她的热情。 春季多雨,风刮进来时,枕月感受到了凉意。 不多会儿,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寒意顺着皮肤钻进去,枕月的每个骨节都开始泛疼。 枕月蜷缩起来,明明个子并不低,现在却只有小小一团。 乐意从外面进来,先把两边的窗户关上。 “这雨真是说来就来,刚刚还是大太阳呢。” 她是想让屋子里晒进太阳,所以开了窗,没想到雨来得这么快。 阴云密布,屋子里一片黑暗,好在枕月看不见,所以影响不大。 乐意把蜡烛点上,转头就见枕月整个人都在抖。 “月儿,你怎么了?” 枕月回答不了,她疼得牙齿打颤,只能拼命抓住乐意胳膊,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乐意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告诉师姐你哪里疼?” “好疼……全身都疼……” 枕月脸上冒着细密的冷汗,牙齿咬得“咯咯”响。 乐意看情况不对,急道:“我去找师父和师娘。” 枕月抓着她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放开。 “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乐意急得团团转,但不敢用蛮力,看着神色脆弱的枕月,心里生出些心疼。 “我没有法力,没办法让你减轻痛苦,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去找师父师娘来为你治疗。” 枕月像听不见似的,把脸放到了乐意手上,掌心的温度让她多了几分安全感。 乐意没办法,只能尽量往枕月那边靠,最后更是直接上床把人抱在了怀里。 她没有法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枕月像个冰疙瘩,所幸乐意天生火气旺,渐渐地枕月不发抖了。 乐意就这么抱了一夜,时不时喂枕月喝点水,以防她出汗太多脱水。 一夜过去,天快亮的时候枕月的脸色才好些,乐意整个人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睡了没多久,乐意感觉有人在掐自己的脸,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枕月的手正在她脸上摸索。 乐意抓住她的手,枕月吓了一跳,然后脸突然红了。 “你干吗上我的床?” 乐意轻叹一声,道:“你忘了你昨天死抓着我不放了?我当了一夜人形暖炉,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质问我,小没良心的。” “没有质问……”枕月小声。 乐意一骨碌从床上起来,麻利地穿上鞋子,“我回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顺便做点吃的给你,想吃什么?” 枕月想了想,发觉没什么想吃的,“都行。” “那我就看着办了。”乐意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枕月:“快走!” 乐意笑起来,声音欢快。 自从发现枕月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之后,她就十分喜欢逗她。 关门声响起,枕月缓缓坐起来,摸到床边的衣服,一件件展开,按照顺序往身上套。 就这样抱了我一夜吗?枕月有点搞不懂乐意。 又过了两天,枕月能下地了。 自己走的时候绊倒了好几次,偏偏她又倔得很,不肯让别人帮,磕磕绊绊的,腿青了好几块。 转眼到了剑修大比的时候,枕月带着乐意一起去了会场。 今年恰好在南灵剑宗比试,可以说是非常方便。 并不是看不起人才不让修为低的剑修参加,而是比试难免会出现上头的情况,害怕剑气伤到他们。 像乐意这样的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遇到强一点的剑气绝对会重伤。 漆行设了个结界给两人,避免出现意外。 关于枕月不参加此次比试,外界有诸多猜测,漆行只好说她除魔时受了伤,眼睛暂时看不见了。 乐意坐在枕月旁边,兴奋地看着场上诸多道友斗法,招式花里胡哨,应接不暇。 枕月能从声音判断出他们所用的招式,听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甚至隐约生出一股火气。 都是些花架子,要是她没受伤…… “砰”的一声,一个杯子碎在她手里,而今她已经完全没了法力,力气还不如普通人,完全是靠怒气生捏碎的。 瓷片扎进掌心,枕月并不觉得疼,反而有种痛快的感觉。 乐意吓了一跳,连忙从怀里掏出丝帕帮她包扎。 “千万要小心,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手碰到乐意时,有种奇异的暖意,枕月觉得奇怪,便在大比结束时问了宗中的长老。 这位长老剑道修的一半,但占卜算卦十分厉害,竟算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次不灵验的。 枕月说了自己的疑问,那位便让她摇签筒,一连三支签,把长老看懵了。 “这……”长老摸着胡子,眉头紧紧皱起。 枕月:“长老但说无妨。” 长老长叹一口气,道:“三支签,上中下各一签,这上签表示,你的法力会恢复,并且会比原来更加精深;这中签嘛,则表示你有一段姻缘,但这段姻缘非常短暂,至于短暂的原因嘛,在这个下签。” 长老拿着下签,沉默了好一阵子,“你的姻缘所系,甚至整个人生所系,都是你问的那位,那位是你的贵人,但遇到你对她来说是灾难。” “她会……” 枕月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自从生活能自理之后,乐意就不常来照顾她了,她又拿起了扫把,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打扫,每天活得非常开心。 枕月忍不住去找她,乐意放下扫把,坐在台阶上跟她聊天,一聊就是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枕月大多时候只是听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却不觉得无聊。 就这样过了两年,枕月自觉跟乐意的关系非常一般,因为她们相处得不咸不淡。 而乐意呢,她觉得自己跟枕月天下第一好。 枕月隐匿之后,修真界无人扛鼎,魔族隐约有抬头的趋势。 春节,多雨。 一场暴雨过后,魔族以天有异象的借口,偷袭了好几个宗门,南灵剑宗派弟子驰援,十不存一。 枕月看着打扫树叶的乐意,知道时机到了。 乐意看过来,恰好对上枕月的眼睛,感觉她的眼睛特别有神。 “师妹,你的眼睛好了?!” 听着她欣喜的语气,枕月不忍骗她,却不得不骗。 “没有。” 乐意蔫吧了:“好吧。” 转个身继续扫地,枕月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开口。 “乐意。” 乐意把扫把往地上一怼,单手叉腰,“说几遍了,叫师姐。” 枕月当做没听见,继续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乐意以为自己听错了,磕巴道:“你……你说什么?” 枕月为自己的目的不齿,转身离开,“你不愿意就算了。” 乐意连忙追上来,对她道:“没说不愿意,你别走啊。” “别走这么快,小心摔倒。我愿意啊,我愿意。” 婚礼举行的仓促,宗门上下都不理解枕月为什么要这么急,或许她太喜欢乐意了,多一天都等不了。 洞房花烛夜。 枕月用如意秤揭开乐意头上的盖头,底下是一张俏生生的脸,脸颊上了胭脂,让她比平时更加娇俏,眉眼之间的温柔,仿佛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枕月呼吸一滞,以前没好好看过乐意,现在才发觉她是这样的美。 乐意大眼睛忽闪,纤长浓密的睫毛翕动,眼里染上了笑意。 “你这样看着我,我总有种你能看见了的错觉。” 枕月嘴唇动了动,转身桌子走去,“该喝合卺酒了。” 乐意提着裙子过去,坐在枕月旁边,看着她准确无误地把酒倒进杯子,眼神变了一下。 枕月把杯子递给她,乐意伸手接了,与她手臂相交。 “喝了合卺酒以后,我们就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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