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状态实在太让人忧心了, 陆灵犀听不下去,冲上去掐着桑榆肩膀摇晃, “桑榆!振作一点?!” “你妈妈的仇还没有报,你要是出了事, 你妹妹怎么办?你想让你妹妹同时失去妈妈和姐姐吗!” 桑榆目光呆滞地说不出话来,良久,眼泪才忽而大滴大滴地砸落下来,像是终于回过了神。 陆灵犀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 她松了手, 继续说:“这事不可能再瞒着桑雅的。她已经买了机票,机场没有当天的, 最晚预计后天到。医院这边, 阿姨的案子已经提交法院,但监控没有拍到桑菱儿下手的直接证据, 这案子还有得查。” 说完,陆灵犀看向桑榆, 淡淡问她:“你想放弃追责吗?如果想的话,桑家的和解价应该还可以再往上提一提,有这笔钱, 以后你半辈子不愁了。” 放弃追责?怎么可能!! 桑榆擦了一把眼泪, 冷冷的说:“你让他死了这条心,他女儿必须去坐牢, 没得商量!” 看她恢复振作,陆灵犀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说:“你能想清楚自然最好,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医院的事情告一段落,因为案件审理问题,桑妈妈的遗体被送入太平间,葬礼需要延后。桑榆对此没意见,同时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四处咨询律师,但得到的结果都不怎么让人乐观。 其一,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桑菱儿动的手,呼吸机上没指纹,病房里也没监控。 其二,没有证据表明桑妈妈的死亡是被拔掉呼吸机所致,医院方面出示的诊断结果清楚写着,在初次急救中,桑妈妈的呼吸已经回转。 桑义申方面的律师肯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毕竟桑妈妈成为植物人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们合理认为——哪怕没有这个突发事件,桑妈妈的身体也很难维持高强度的植物人唤醒刺激。 桑榆心力交瘁,难以相信这件事情居然如此难定罪,而同一时刻,桑雅也回到了国内。 桑榆去机场接了她,两姐妹相对默默无言,最后相拥痛哭。 桑雅说:“灵犀姐已经告诉我了……”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躲在你的庇护下像个傻子,要是我能再早一点意识到这些,再早一点回国陪在你身边——” “别说了。”桑榆松开她,轻轻给妹妹擦着眼泪,含着泪笑,“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亲妹妹啊,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姐姐就该保护妹妹的。” 这句话桑榆说了无数遍,但这一次,桑雅用力摇头,哭着说:“我已经长大了,姐姐,以后所有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桑榆很想拒绝,她还是希望妹妹能远离这一片是非之地,然而张了张嘴,桑榆却没有勇气拒绝。 她的精神支柱已经崩塌了一个,若是这个时候再送走桑雅……桑榆舍不得,也有着无尽恐惧。 三天前她还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转变——然后世事骤变,所有事情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桑榆无从适应,只能狼狈被马甩落,摔得鼻青脸肿,粉身碎骨。 桑榆抱紧妹妹,终是妥协下来,“好,但你一定要乖乖的,桑家的事情都交给我交涉,我会为妈妈讨回公道的。” 桑雅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桑榆下意识还是想瞒着她,可桑雅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摇头拒绝。 “别瞒着我了姐姐,这事没那么容易吧,我都听灵犀姐说了。” 桑雅如此开口,桑榆强撑的笑容僵了僵,终是余下一声叹息,两姐妹只能努力振作起来 多活了三十年的桑义申也是老油条,他从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桑妈妈手里抢走公司,现在也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原本这案子就陷入了僵局,桑菱儿坚持自己只是路过看一眼桑妈妈,待的时间也不长,并且很快点名她身边是有护工跟着的。 对于这话,桑榆两姐妹一个字都不信,但就在这时,那个护工自首了。 桑榆当然不信,指出护工没有动机,但那个护工却说她之前因为照顾的不好被桑榆训斥了,所以怀恨在心报复。 最后还此时还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桑菱儿被放了出来,桑榆没有见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见到桑菱儿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在得知结果的那一瞬间,桑榆真的很想跟那群人鱼死网破。 桑雅拦住了她。 她死死抱着桑榆,哭着说:“不一定就只能这样了,我们可以继续收集证据!还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姐姐……求求你了姐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桑榆僵硬抱着她,姐妹俩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只要她们还在一天,桑榆就发誓不可能让这群人这么逍遥法外。 她们一同痛哭,但无形中心也变得坚硬,桑榆决心埋葬从前的一切,之后只为赚钱和复仇。 案子了结了,桑妈妈也该下葬了,葬礼举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临近夏末,秋高气爽,是个极好的天气——然而却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葬礼上,桑榆没有邀请外人,也是怕桑义申和沈娟不死心,故意在这个时间段还来恶心人。 但严防死守的桑家人没来,宋云笙却来了。 桑榆盯着神情稍有些无措的宋云笙,径自挡在她面前,冷冷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云笙身体紧绷,秀美的脸庞难得泄露几分不安,“桑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 啪! 桑榆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死死的看着她,直到她白皙的脸上印出了五指红印。 宋云笙脸上闪过一抹惊愕,随即抿着唇没有说话。 桑榆想到那个电话,只觉得恶心又愤怒,为什么要在她那么绝望无助的时候再给她这么致命一击。 她神色麻木的看着宋云笙,许久低声吐出一个字:“滚!” 宋云笙诧异的看着她,努力保持冷静:“桑榆,我知道你妈妈去世你很难过,但是……” “够了。” 桑榆已经平静下来,看着宋云笙,带着深切的厌恶和失望:“宋云笙,等葬礼结束我们离婚吧,现在请从这儿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恶心我妈妈,让她连死都不得消停。” 这话过于尖锐。 宋云笙瞬间面色惨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神色僵硬的转身离开。 没看见,在她走后的下一刻,桑榆深吸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桑雅反应及时,冲上去扶住了她,也是满脸担心。 桑榆拍拍她头,安抚似的让她不用担心。 接着低低的说:“总算……一切总算要结束了,阿雅,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的。” 桑雅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只能用力握住姐姐的手,试图以体温传递给桑榆力量。 将妈妈下葬后,桑榆不愿再耽搁片刻,过了两天便过去收拾东西,恰好宋云笙不在,只有保姆看着回来的桑榆倒是十分惊喜。 见桑榆终于回来了,保姆明显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正要劝慰两句,桑榆却朝她摇了摇头。 “我就回来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就走了,放心吧我不会乱动她的东西的。” 说完,桑榆径自上楼,留下保姆目瞪口呆。 但走到一半,桑榆忽然瞥见挂在一楼大厅墙壁上的结婚照,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桑榆咬咬牙,又折返回来盯着那一排照片墙。 那里面有太多东西了,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桑榆春心萌动拍下的衣角,到后面动心的时候悄悄拍的侧脸。 结婚照之后就大部分是合照了,比如纪念日、生日、逢年过节又或者什么时候…… 可是上面总是一个笑靥如花,一个不见笑颜。 曾经的桑榆一度以为,宋云笙愿意让她在这些地方挂这些照片,应该就是她无声的爱了。 后来桑榆才发现,宋云笙只是不在意这些小事而已,她活得麻木又通透,在物质层面给予了桑榆最大的宽容,而在感情上她甚至不愿付出一点真心。 如今再看着这些照片挂在这里,何其讽刺。 桑榆一言不发,动作却利落的搬过凳子将所有照片都取了下来。 保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心惊胆战的看着桑榆的动作,桑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抱上了楼。 这让保姆跟着也不是,不跟着也不是,迟疑一番,保姆索性偷偷打电话给宋云笙。 这一点桑榆其实猜到了。 她并不在意,只是越发快速的搜寻起那些她曾经遗忘掉的东西,比如结婚戒指,再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整间卧室的结婚照。 照片通通烧掉就可以解决了,戒指难一点,需要磨掉自己的名字。 桑榆很耐心的做这些事情,火光艳艳,等宋云笙回来推开门的时候,她首先被烟呛到。 一瞬间宋云笙差点以为桑榆要自杀,冲进去才发现她慢条斯理的磨着戒指,听到动静还抬头看了一眼宋云笙,挑了挑眉说:“来的这么快?” 烟雾散去,宋云笙看着空白一片的墙壁滞住,她环顾四周,几乎不敢相信这里是之前熟悉的卧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 话没说完,桑榆已经将手里的戒指递过去,面色淡然:“毕竟是你出钱买的,现在原样还你,我已经把上面的名字磨掉了。” 她说的过于淡定,宋云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咬了咬牙,没去接那枚戒指,沉声说:“我知道你妈妈去世,我不在你很生气,可现在也该够了吧,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确实。”桑榆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同,片刻后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可我看到这些东西就就觉得恶心,宋云笙,你说是不是烧了干净?” 宋云笙僵住。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长久没有说话,桑榆并不介意,她主动提起离婚,说起财产分割。 宋云笙第一次感到惊慌,她似乎急于证明些什么,慌忙道:“你之前想要一千万是吗?我可以给你,我答应你收购云盛集团的事也会做到的。” 宋云笙如此大方倒是出乎意料,桑榆挑眉看了她一眼,拒绝的却果断:“那倒不必,我现在也没那么缺钱了。” 宋云笙神情再度一僵,一时紧蹙蛾眉,面上的慌乱越发明显。 “收购云盛的事,你愿意继续履行协议,我很感激,作为回报,在云盛被你收购后,我会自愿放弃名下的所有股份,作为我对于五年协议婚姻的违约赔偿。” 宋云笙微微抬眸,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出声笃定,“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绝对不会超过两年。” 桑榆更痛快:“好。那就不需要协议书了,我净身出户,走吧。” 一番话说完,宋云笙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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