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有意思的。”沈笙微微惊讶,活下来又如何,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见到他了?” “没有。”阿奴露出微妙的神色,指腹揉揉自己的眼睛,嫌弃道:“天雷符下四肢震碎,有人强行拼凑他的身子,妖丹做了他的心脏。他已然不能说是活下来,而是成了妖怪罢了。” 听起来有些恶心。 往日翩翩儒雅的公子哥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无异于是天大的惩罚。 沈笙无动于衷,周易对她,不过是利用罢了,当没有利用价值后,狠狠一脚踹开了。 不过,她想起一事,神秘一笑,“我问你,他还能生孩子吗?” 阿奴没好气道:“你就关注这个?” “我与周易呢,没太大的怨恨,他要杀我,我杀了他,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但是周家断了根苗,我就很高兴了。” “我不知道。”阿奴不觉弯了唇角。 沈笙走到她的跟前,长发飘逸,衬得皮肤雪白,“你来我这里就是说周易复活?” “还有一事,周丞相愿意给你右相的位置。但他有个要求,交出兵权。” “我像傻子吗?”沈笙冷笑,俯身坐了下来,眼巴巴地凝着阿奴。 阿奴被她看得不大自在,起身就想走,不想,沈笙从身后抱住她,“急甚。” “松开。”阿奴低眸,目视那双不安分的手,“沈笙,你是憋了二十多年,想要找回来吗?” 沈笙:“……” “这叫什么话,我想抱着你,有错吗?”沈笙挑眉,站起身,唇角贴上她的后颈,语气含糊:“我只是想你罢了。” 阿奴不知该回什么,只觉得后颈处酥麻,便道:“我与你说正经事,你为何突然插手朝政。” “沈家为国尽忠,我不愿看到国家危亡、百姓生灵涂炭的一面。我不过学你罢了,比谁更疯。”沈笙闭上眼睛,说谎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骗阿奴,却发现不得不骗。 她看不见阿奴的表情,莫名发虚,齿间微用力,耳畔传来低语声。 阿奴侧身,疼得嘶了一口气:“你咬我做甚。” “阿奴,我们成亲,可好?”沈笙阖眸,心中忐忑,南河已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了。
第60章 报复 沈笙的坚持, 换来的是阿奴的沉默。 两人相拥,阿奴未给出只片言语。 沈笙一再追问,阿奴冷冷地看着她:“人族不过三四十年, 何必要这等仪式,二三十年后, 你还是如今的模样, 要成亲做甚。” 确实, 人族与神族不同,神族寿命长, 人族不过几十年,人族成亲, 二三十年后, 便无人再记得了。 沈笙一时缄默, 阿奴推开她,转身要走。沈笙回身,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我必须让我阿娘看到我成亲了。”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人,我的嫂子们也都是凡人。” 言罢, 她紧紧抱着阿奴,鼻尖涌着淡淡的芳香,她的语气里多了些温柔:“阿奴……” 一声轻叹,阿奴的神色微微变了, 岁月流逝, 她对俗事早就不在意了。 她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江晚,也不是悲天悯人的江族长, 她不是火焰、也不是阳光,而像是万年拂袖的枯木。 失去光泽、失去生命力, 仅剩下美丽的躯壳。 阿奴转过身子,沈笙望着面前珍珠月华般的女子,“等我将人间事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想办法,我去了南河,我们去大荒试试,去那里看看,会有办法的。” “沈笙,你像极了曾经的我。”阿奴低语一句。 曾经的江族长呕心沥血,想要改变南河的结局,想尽一切办法,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 她阖眸,眼前浮现沈笙被刺伤落水的一幕,她的心似乎停止下来,她杀光了羽族的人,与神族站在了对立面。 她想保护闻天,守住南河水,这样的举动在神族眼中便是‘背叛’。 闻天死后,神族痛快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南河水一点一点枯竭,被南河水治愈的神族慢慢地化为透明……陷祝赋 她一辈子都在努力,可依旧难以改变结局。 她提醒沈笙:“你知晓结局,一力想要改变,最后不会失望吗?” “至少我们努力过,不是吗?阿奴,有我,我不会让你一人奋战的。”沈笙心里柔软,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上柔软的唇角。 阿奴沉默,任由对方靠近,唇角贴上的一刻,她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沈笙啊沈笙,我以为你变了,不想,你还是没有变。 你依旧悲天悯人。 沈笙抵着她的额头:“等先帝孝期过了,我们就成亲,如她们一般,走六礼。” 阿奴没有再拒绝了,她要对父母交代,要对沈家人交代,这不仅仅是她二人之间的成亲礼了。 **** 宫里任职的旨意来了,沈笙被封为右相,沈夫人拿了些金子给内侍。 内侍拿着金子,高兴而来,高兴而走。 沈夫人的眸光冷了起来,周英皱眉:“这样好吗?” “她在努力保护我们。”沈夫人叹气,如今的局势,做不成明哲保身,只能随波而上。 争权夺势不是因为野心,而是需要保护家人,为百姓而争。 周英无奈道:“她不适合官场。” “未必不适合。”沈夫人摇首,沈笙回到过去,好歹做了几年的国师,随波逐流,她哪里是曾经莽撞意气的少将军。 沈夫人又笑了:“她会做的很好,不过,你们记住,远离周易。” 周易成了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了。”周英眸光发狠,“我会嘱咐她们的,近日不要出门。” “还有一事,阿笙的亲事该提一提了,你们要是不乐意,我就给她买一座宅子,出去住。” 周英凝目,“母亲想多了,她要成亲,我们自然是乐意的。只儿媳不明白,国这回怎么什么都不做了。” “她要是不是权势。”沈夫人解释,“你记住,她不是寻常人,修道之人,怎么会在意权势。” “修道之人还成亲?”周英嘲讽。 “修道之人爱双修,也是有伴侣的。”沈夫人脸色不改,神色不变,语气悠悠。 周英说不过自己的婆母,她的长媳,掌管中馈,这桩事情还是要她来忙的。 沈家在沈笙出生后就开始攒嫁妆了,一年一年积累,沈笙今年都十九岁了,已然很丰厚。 婆媳二人悄悄商议一番,沈府找了工匠去修缮山房,里外翻新。 ****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封右相。 第一日上朝,沈笙潇洒地入殿,左右看了一眼,小皇帝不在,周相在与人说话,一见她来后,就不说话了。 左右不见周易。 沈笙微笑着与众人说话,皮笑肉不笑,周旋片刻,殿内突然寂静下来,她回头去看,往日一袭道袍的人,今日着官袍,添了几分阴厉之感。 若说周相狠辣,国师便是蛰伏在暗中的毒蛇,让人不敢小觑。 殿内恢复寂静后,众人归位,小皇帝由乳娘匆匆抱了过来,安抚两句,他瘪了瘪嘴,想哭,却生生忍住。 朝臣提了几件事,一是年号,二是后宫里的后妃该如何安置。 皇帝的母亲是一美人,位分不高,儿子做了皇帝,按照礼制来说,应该奉为太后。 只她的位分与出身是个问题,太后母仪天下,着实不配。 朝堂上吵吵闹闹半天,语气严厉,宝座上的皇帝吓得哭了,乳娘匆匆上来安慰,众人都安静下来。 从未出声的沈笙道一句:“你们立他做陛下,就该想到他的出身。他出身不好都做了陛下,母凭子贵,他的母亲为何做不得太后。你们这等行为,与坊间做了杀人还要做善事的人有何区别呢。” 一语毕,众人不知如何言语,周相面色精彩极了。 国师江不晚附和一句:“右相言之有理,不如就这么定了,礼部想一想,该如何拟旨,说些好听的,事情也就办妥了。” 两人一言一语,彻底撕破了周相的颜面。周相要立皇帝,却不肯立太后,心中想法,路人皆知。 不封太后,他只控制皇帝一人,封了太后,他还要多对付一个女人。 国师发言后,众人不敢反驳了,面面相觑。 上座的小皇帝也被哄好了,眼眶通红,努力挺起脊背,坐得端正。 封后一事,就这么定了。 吵吵闹闹过了半日,散朝时,日头都已过头顶了。 周相追上国师的步伐,“国师、国师。” 阿奴睨他一眼:“你想说我为何帮助右相?” “国师愿意解惑?”周相急道。 “一个后位的事情罢了,你不立太后,天下学子如何看你。还有,右相提前与我知会一声,我自然要帮一帮。”国师抿唇,笑意淡淡。 周相心中一梗,“她何时与你说的。” 国师扬首,望向天际,道:“昨晚。” 半夜、床上! 丢下情况不明的周相,阿奴抬脚走了,随后,沈笙大步追上前。 周相顿住,看着前面并肩而走的两人,眸色晦暗,两人何时搭上的呢? 国师江不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揽权,不结党,而如今,她竟和沈笙并肩离开,两人关系匪浅。 吃了教训后,周相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咬紧牙关,若国师一味偏帮沈笙,他的局面就很艰难了。 很麻烦,且是个大麻烦。 周相回府后召集幕僚想办法,沈笙就是一个愣头青,会打仗,初入官场,极容易对待。 他们要做的就是离间国师与沈笙。 幕僚想了许多办法,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让公子娶了少将军。” 周易神色晦暗,没有反对、没有应下,反而陷入沉默中。 他的儿子虽说活了下来,可不人不鬼,没有人会愿意将女儿送进门给他做儿媳了。 他的眼里蕴着阴狠,“沈家不会答应的。” 周相说的是沈家不会答应,而不是我不答应。幕僚们闻言,猜出周相的意思,纷纷谏言。 **** 沈笙去了自己的官衙熟悉环境,她初入官场,下属们没有将她当一回事,都没有理会。 空有相位,而无实权。 沈笙不急,慢慢来,前后走了一圈,而后让人沏茶,自己在座位上坐下,静静品茶。 下衙前,礼部的人来,将拟好的圣旨给她看一看。 沈笙难过了,她不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歪着脑袋看了许久后,她按下来,“我再看看,明日清晨给你们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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