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领命往后退了三步。 这丫头! 崔泠还没有下令,这丫头竟是如此识趣!崔泠强忍羞恼,眸光迎上了萧灼期许的目光,微笑道:“萧姐姐,那我便唐突了。” 萧灼竟是忍痛平举双臂,由着崔泠动手。 崔泠先将她的腰带解开,还有些许没有融化的冰颗粒嵌在腰缝里。 “山里很冷。”萧灼幽幽开口,明明只是闲话,却让人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嗯。”崔泠答话,拉扯开她的衣带,将她血污黏腻的外裳拉扯开来。浓烈的血腥味刺得崔泠皱了皱鼻子。 萧灼歉声:“确实不太好闻。” 崔泠将外裳小心剥落下来,扔到了一边,哑声道:“我也是见过血的人。”不论是军中,还是上一世斩首的那一瞬,她都是闻过的。 “这一战只是开始。”萧灼的声音也哑了几分,紧紧盯着她,“怕么?” 崔泠抬眼,恰好撞上萧灼的目光:“你怕么?” 萧灼哑笑:“孤不怕。” “我也不怕。”崔泠笑笑,垂下头去,拉开了萧灼内裳的衣带。 萧灼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一下。 崔泠觉察了她的变化,若不是萧灼伤着,如此良机,她定要将上回萧灼拿刀刃摩挲她脊背的“轻薄”报复回来。 为了转移注意,萧灼扯了其他的事:“阿娘射中了老狐狸,她说老狐狸必死。” “姑姑的箭术当世无双,老狐狸能死在姑姑箭下,也算是他的造化了。”韩绍公与父亲交恶多年,崔泠是没有机会手刃他,否则,她定会让老狐狸死得更痛苦些。 “京畿虽然是保住了,韩州的叛军余孽与另外两州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萧灼认真说着,“弦清可有什么良策?” 崔泠愕了一下,没想到她竟在这个时候唤她小字。 萧灼当即佯装“无赖”:“弦清好听,比泠妹妹好听,孤以后就这么唤你了!” 崔泠看穿了她的心虚,反正她就算不准,萧灼这人也会一意孤行地唤个不停,又何必与她争这些呢? “萧姐姐高兴便好。” 萧灼得逞之后,嘴角往上一扬,笑得灿烂。 崔泠趁着这会儿将萧灼的内裳一把脱下,衣袖刮过伤处,激得萧灼咧嘴倒抽凉气。 “嘶!” “忍忍,我先给你擦擦。” 崔泠拿起帕子,便擦上了萧灼肩上的血渍。帕子熨帖在肌肤上,那是久违的温暖,让萧灼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除了左臂,你还伤了哪里?”崔泠提前问她,就怕帕子擦拭血渍时不小心又弄疼了她。 萧灼摇头道:“孤也不知。” 崔泠以为她是故意说这种胡话。 “对阵六千重甲骑兵时,我只记得不断挥动左臂,斩断马蹄,然后把矛头对准跌落在地的骑兵喉咙,狠狠地刺过去。”萧灼慨声说着,“后来,围猎追兵时……”她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挂在心口的护心镜,上面有个凹进去的地方,“若不是有这个,弦清便可以给我收尸了。” 崔泠看向她的护心镜,不必亲临,便知那一战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回来便好。” “我自然要回来!” 萧灼覆上了她的手背,握住了她的手:“弦清邀了我饮酒,我怎能不赴约?”正当此时,她鼻腔微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崔泠顺势打趣道:“酒我已备好,就看萧姐姐有没有命来赴约了。” “这点伤算什么!阿嚏!”萧灼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再不穿上暖衣,有得你受的。”崔泠脸上没有了笑意,自她手中抽出手来,快速搓了搓帕子,拧干后继续帮萧灼擦拭肌肤上的血污。 萧灼安静了下来,回味着崔泠方才那句话中的关切情愫,悄悄地抿唇轻笑。 崔泠知道萧灼的身姿好看,现下这般近的瞧了个清楚,即便知道现下不该有这些旖念,还是情不自禁地生了旁的心思,也悄悄地红了耳根。 车厢这小小的方寸之地,轻颤的是两根心弦,滚烫的是两颗心房。 萧灼沉浸在崔泠难得给与的温情里,崔泠也忘形于自己放肆的思绪中,当两人都觉察到车厢里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心跳快了半拍,呼吸也变得沉了下来。 崔泠给萧灼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污后,便温柔地给萧灼穿上了内裳与外裳。当她系好外裳的衣带时,本想抬眼与她说一句“好了”,哪知这一抬头,方知萧灼离她这般近,近到两人的鼻尖轻轻地刮蹭而过。 崔泠下意识想往后退,萧灼的右臂却先一步勾住了她的腰杆,两人的心口撞在了一起,暴露了彼此慌乱的心跳。 危险……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期待…… 崔泠抵住了她的肩,这种时候她若逃了,萧灼只会得寸进尺。于是崔泠往前逼迫,将萧灼抵在了车壁之上。 寒风从车帘的缝隙间透入,凉凉地刮过崔泠的脸侧,将崔泠从情动之中吹得清醒过来。她冷声提醒:“萧姐姐不治伤了?” 凛冽的寒风吹来,将车帘的缝隙吹得大了些。 银翠眼疾手快,一把揪下车帘,急道:“王上若是换好衣裳了,还是早些医治得好,不然落了病根,可是要受罪一辈子的!” “也是。”萧灼松了手臂,忍下了涌动的贪念,反正来日方长,她不信崔泠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 崔泠暗舒了一口气,掀起车帘,好让萧灼没有机会再胡闹:“银翠,来,帮个手,我们把萧姐姐扶下去。” “诺!” 就在两人合力把萧灼扶下马车时,医馆的门边,黛黛姑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说: 萧灼:嘿嘿~就差一点点! 崔泠:呼!只差一点点。 鸢小凝:下班太晚,只能写一点点。
第46章 四十六、请旨 熙平三年, 冬。 韩贼强攻京畿,燕王与大长公主联手奇计破敌,力保京畿安然。灵宗大悦, 犒赏三军,敕封大长公主护国之衔。韩贼退守韩州, 不日亡于染锈箭簇,长孙韩明自知难逃朝廷追责, 遂自立为帝, 建国大韩。 ——《大雍书·韩哀王传》 朝堂之上, 弹劾燕王欺君的声音此起彼伏,虽说天子反复强调早知此事, 可新上任的刑部官员皆是齐州的人,怎会放过这个中伤萧灼的好机会。 他们料定这几日萧灼在府中养伤, 不会上朝, 可谓是机不可失, 所以刑部尚书说得言之凿凿,直言即便功过相抵, 也该责罚一二才是。否则天下人人效仿,把欺君等同儿戏, 只怕国将不国。 刑部尚书常玉是齐王的侄儿, 先帝时候的探花, 算起来与齐王世子同岁, 今年正好三十。 “还请陛下以明正刑典, 莫要偏私。”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十余名官员站了出来, 附和于他。不是他们不懂帝心, 反而是他们很懂帝心, 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弹劾萧灼。京畿保卫一战,燕王府颇得民心,出尽了风头。甚至现下民间也多了好几首童谣,唱的都是“燕王在,大雍安”一类的话。 世上没有哪个天子喜欢听这样的话。 常玉一再坚持,崔凛也没有厉声喝止,足见这位少年天子对那些话也是在意的。 “陛下……” “陛下准备如何责罚臣呢?” 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府中养伤的燕王今日竟是来了朝堂,声音一出,让御史台的官员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崔凛望向议政殿的大殿门口,只见萧灼按剑与母亲一同走入大殿,此举让礼部尚书脱口大呼:“燕王放肆!岂能带剑上殿?!” 萧灼轻笑,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崔昭昭挺直了腰杆,朗声道:“诸位过河拆桥的手段,未免下作了点。”说着,她锐利的眸子落在了常玉脸上,“昔年常尚书高中探花,本宫也曾与你对酒一杯。那时候的常尚书胸怀天下,怎的不过数年,常尚书竟成了如此鼠目寸光的小人?” 常玉欲言又止,大长公主护国有功,确实没有半点可以弹劾的地方。 崔昭昭不屑地扫了一眼方才附和之人,扬声道:“确实,国法不可不正,我儿确实犯了欺君之罪,如若不明正国法,人人效之,则是我大雍之祸!”说着,她对着萧灼伸出手去。 萧灼“噌”地一声抽出剑来,惊得百官发出一声惊呼。 崔昭昭拿了长剑在手,喝问萧灼:“夭夭你可知罪?” “儿知罪。”萧灼昂头回答。 崔昭昭略一点头,毫不留情地一剑刺向了萧灼腹间,剑锋入了三寸,顿时鲜血便涌了出来。 “姑姑您这是何必呢?”崔凛哪里想到崔昭昭竟会如此刚烈,当殿教训燕王。 崔昭昭拔出剑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昂首道:“本宫的女儿,本宫教训过了!如此,够是不够?” 常玉惊瞪双眼,昔年就知这位大长公主性情刚烈,没想到竟会在殿上剑刺亲女,来这出大义灭亲。她都做到这地步了,他们还能再说什么? 众臣静默。 崔凛连忙示意刘公公,低声道:“速将燕王扶下,请太医止血。” “臣犯的错,臣已经领了罚。”萧灼捂着腹间的伤口,转眸望向了官员们,“你们口口声声说,若是人人效仿孤,乃是大雍之祸,那你们呢?”她往前一步,气势逼人,“京畿卫浴血奋战之时,你们可曾想过出一分力?” 这些官员们大多闭门不出,召集家丁死死守门,哪敢在那种时候在京畿城中走动,万一不小心中了流矢,那可是要丢命的。 “若是人人像你们这般,京畿危险便闭门不出,敢问如此算不算大雍之祸?”萧灼再往前一步,狠狠瞪视他们,“你们又该当何罪?!”一声喝出,满殿俱惊,却鸦雀无声。 萧灼冷笑,转身坦然望向天子:“陛下以为,击退了韩贼,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句话在崔凛听来,无疑是在问他——陛下以为,击退了韩贼,就可以鸟尽弓藏了?崔凛紧张地揪住了膝上垂裳,心虚道:“朕知道,韩贼虽死,韩明却称了王。” “陛下承继宗祧,就如此看着贼人分疆裂土?”萧灼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句话逼上,让崔凛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并非不想平定韩州,而是经此一役,京畿根本无兵可派。 “本宫请命,募兵平贼!”崔昭昭顺势开口。 崔凛皱眉:“京畿男丁能补足京畿卫已是不易……” “男丁不足,还有女子!”崔昭昭这话一出,群臣便议论了起来。她睨视众人,语带讽刺:“怎的?诸位不服?此次保卫京畿,本宫斩敌五千,夭夭斩敌一万有余,不服的上战场与本宫比一比!” 众臣再次噤声,论军功,大雍能比得上大长公主的唯有楚王崔伯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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