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萧姐姐今日不来,明日我也会去燕王府拜访。”崔泠也不瞒她,如今局势紧张,她不愿错过任何一点消息。 萧灼对着崔泠递去了手:“泠妹妹如此诚心,倒让我于心不忍了。” 崔泠与她牵着,却被萧灼顺势一把搂入怀中。她倒也不挣扎,反倒是将重心都靠在了萧灼心口,低声道:“有劳萧姐姐了。” “举手之劳罢了。”萧灼一边说着,一边将崔泠扶到琴案边坐下。 银翠刚好领着厨娘端着小菜行来,看见了萧灼后,便了然今夜崔泠为何会选在这里。她收敛起眼底的惊色,重新搬了张几案来,让厨娘将酒菜布置好后,屏退了厨娘们,识趣地退到了后门处,帮忙看顾照雪。 崔泠提起温好的桂花酒,给萧灼斟上了一盏:“萧姐姐,尝尝。” 萧灼也不与她客气,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崔泠再给她斟了一盏,笑道:“萧姐姐若是喜欢,我命厨房给你备一壶带走。”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萧灼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句诗后,低声与她交了底,“刑部的那两个空缺,会由魏州与齐州的人顶上。” 崔泠轻笑:“现下才做,会不会迟了些?” “若是加上这个呢?”萧灼对着自己抹了下脖子。 崔泠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肃声提醒:“韩州人才济济,老狐狸身边的高手不少,别做无谓的牺牲。”倘若刺杀可行,以母亲的财力,江湖上定能买到高手办成这桩事。母亲没有如此,便是此路根本行不通。 萧灼顺势轻轻地敲了一下崔泠的额角:“啧啧,泠妹妹你就给我装糊涂吧,傻子才会去行刺老狐狸。” 崔泠霎时恍然,不得不佩服萧灼的这一招釜底抽薪。正所谓攻心为上,只要其他三州不齐心,韩州就算勾结上对岸的两国,也覆灭不了整个大雍。 “萧姐姐的本事,我心服口服,敬你。”崔泠举盏,敬向萧灼。 萧灼举盏与她的酒盏轻轻一碰,小饮一口后,斜眼瞥向了一旁的古琴:“我没想到泠妹妹的琴艺竟如此精湛,方才那首曲子弹得极好。” “萧姐姐还想听?”崔泠顺着她的话问道。 萧灼却摇了摇头,隐隐带着笑意,厚颜道:“还是不听得好,万一听得入了心,起了念,想把泠妹妹与这琴一并收入燕王府,那可就不好了。” 崔泠拿起了萧灼没有喝完的酒盏,送到了她的唇边,半是挑衅,半是调笑道:“是不好,还是不敢?” 萧灼的心弦微颤,静静地看着崔泠。先前只觉她穿得甚是温暖,可现下借着灯影细看,泠妹妹今晚竟是特别打扮过的。口脂艳丽,眉梢微挑,哪里还有半点病色?甚至——萧灼加重了呼吸,悄然嗅了嗅,泠妹妹今日这口脂换了香味,不是平日的梨花香,而是透着一丝鲜果甘甜的特别香味。这样的刺激,萧灼如何无动于衷,香气入了鼻,诱惑的岂止是她的味蕾,还有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泠妹妹今夜这口脂……”萧灼故作淡然,食指轻轻刮过崔泠的唇角,“好生特别啊。” 崔泠看她咬了钩,心知急不得。钓鱼,尤其是钓萧灼这样的大鱼,可不能见好就钩,而是要反复拉扯,让她想咬,却偏咬不得。 “这口脂据说是百果精炼而得。”崔泠往前凑了凑,两人的呼吸撞在一处,萧灼的心猛地一跳,崔泠的心也猛地一跳,两人不约而同都红透了耳根。崔泠克制住自己的情念,继续撩拨:“说是误食也无妨……”最后这话说得是又酥又软,活脱脱一只可口至极的小兔子。 萧灼捏住了她的下颌,哑声道:“当真?” “当真。”崔泠含情对上萧灼的灼热眸子,也不知是桂花酒烧心,还是情念烧心,她只觉整个胸臆火辣辣的。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后,崔泠重新将酒盏送至萧灼唇边,笑问道:“萧姐姐可别想绕开话,老实回答我,是不好,还是……不敢?” 萧灼的呼吸沉了下来,她魇着了似的用指腹碾过崔泠的唇瓣。崔泠悄悄的亲上她的指腹,即便只是细微末节的轻触,也让萧灼的心弦绷到了极致,仿佛有一簇火焰沿着她的脊椎一路烧到了脑髓深处。 远处的银翠看见这一幕,连忙捂眼背过身去,只道主子行事,自当非礼勿视。虽是如此,却还是心跳加剧,脑海里冒出一堆疑问来——郡主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性子,怎的遇上了燕王便变得如此撩人了?两女成悦一事,本就是诗文里偶见之事,如今就这样暴露在银翠的眼前,银翠只觉惊心动魄。女子与女子,可以么? 于萧灼而言,这是一场别样的煎熬。 她与她明明离得这般近,她只须往前些许,便能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口脂全部吞下腹去。可直觉又不断告诉她,崔泠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倾心一个人,尤其她还是个女人。如此虚情假意的撩拨,定然有诈。 可是,即便理智告诉她有诈,萧灼还是生了孽心,动了情念。倘若眼前的一切是昙花一现的炼狱火海,她也敢跳下火海,沾染一身蚀骨的火焰。 “酒凉了,我给萧姐姐重新倒一盏。” 正当萧灼天人交战难分胜负之时,崔泠恰到好处地将这腾升的暧昧氛围打破,提起酒壶晃了晃,叹息道:“酒壶里的酒也凉了,不如,我给萧姐姐倒杯热茶吧。” 萧灼悄舒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懊悔像是洪水过境,她在京畿城天不怕地不怕,竟被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小姑娘拿捏了一道。 可恼也! 崔泠看她脸色阵红阵白,递上热茶时,明知故问:“萧姐姐的脸色怎的突然如此难看?” 萧灼握住她的手,连同茶盏也一同握在掌心,反问道:“泠妹妹当真不知?”说完,她用力一带,另只手臂搂紧了崔泠的腰杆,“孤还从未被人如此待过……”是恼怒,也是警告,“有些事,孤不仅敢做,还敢不知餍足地做!” 若是先前,崔泠多少是怕的,可萧灼的耳根明明还在烧着,在崔泠看来,这只惹恼了的燕王多半是只纸老虎。 于是,崔泠探前,佯作主动吻上。 萧灼大惊,哪里还搂得住她,当即跳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教训崔泠,便听见院墙之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只见萧破风尘仆仆地从银翠身边钻了进来,急声道:“王上!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崔泠:可算是赢了你一回吧! 萧灼:……(你等着!) PS:明天白天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今晚努力写完,先更新给大家看,明天如果晚上到家还有精力的话,就再写一章,如果没有精力了,就周四见啦~比心~~
第34章 三十四、共眠 萧破今日领兵赶去抓捕韩州世子, 才至半途便遇上了一队韩州的兵马。哪知那队兵马并未与他起冲突,为首的将军勒马对着萧破一拜,似是知道他的身份, 肃声道:“本将奉我王之命,将世子首级送与陛下, 还请萧将军莫要为难我等。” “首级?!”萧破大惊。 将军脸色阴沉,如实答道:“此事末将会尽数禀明陛下!还请萧将军让路, 容我等送首级入京, 呈与陛下。” 因为夜色甚深, 萧破一时难以辨其真伪,估算这队人马约莫百人后, 料想这些人在京畿城也闹腾不出什么来,便下令让道, 打马一路跟着他们入了京畿城, 一直送到了宫门之外。 那位送首级的将军将悬在马鞍边上的染血包裹拿了下来, 左右亮出了绍公府的令符。待值夜的宫卫检查清楚后,那位送首级的将军便解了兵甲, 独自一人捧着包裹入了宫。 萧破自忖此事不小,便赶回燕王府回报。得知燕王入夜后孤身离了府, 萧破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昭宁郡主府, 于是一路寻来。他的坐骑名曰“黑风”, 是萧灼特别与他挑选的战马, 素来与照雪感情深厚。靠近郡主府时, 黑风嗅到了照雪的气息,便载着萧破绕至后巷, 寻到了燕王所在。 萧灼见他空手回来, 想必是追拿韩州世子一事出了纰漏, 当即问道:“出了何事?” 萧破将在路上遇上的事情简而言之,萧灼与崔泠听后,脸上的笑意已然荡然无存。她们都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哪知这老狐狸偏生不按她们想的出牌。如今切了世子的脑袋送至京师,只怕是想用儿子的人头反客为主了。 韩绍公膝下虽说只有两个儿子,可他年事已高,这位世子也已经年过五十,据说前几年还险些瘫了。如今用这个病儿子的命,来了一记“釜底抽薪”,不得不说,老狐狸确实狠辣。一来,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世子身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二来,他这是大义灭亲,天子就算想借机株连,也已经迟了;三来,他这是在用亲子的死警示其他三州,若不反击,便只有把脖子伸给旁人砍的份。 这招反击来得又快又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此一来,朝廷便没有理由筹备兵马,调配粮草。 “老狐狸想发难了!” “缓兵之计!” 萧灼与崔泠想到了一处,老狐狸诛杀亲子,只怕只是战前祭旗,用以麻痹朝廷,放松警惕。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灼用食指沾了酒盏中的酒,左臂将酒菜往边上一扫,快速在几案上画了起来:“韩州多山地,易守难攻,却也最好藏匿私兵。”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已将韩州地形熟记于心,用酒汁快速画出了韩州的山形图来。 崔泠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正色道:“入内详谈。” “也好。”萧灼点头,不等崔泠反应,已将她抱了起来。她自小跟着母亲修习弓术,膂力并不输军中的将军,加之崔泠身子本就单薄,是以抱得还算轻松。 萧破与银翠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把马儿牵进来,关上后门。”萧灼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吩咐,“若无要事,莫要进来吵扰。” 崔泠心跳微乱:“我可以自己走。” “脚还伤着,听话。”萧灼说这句话时,没有半点轻浮,甚至还透着一丝关切,“我抱你走得快些。” 崔泠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耳根又烧了起来,低声道:“可是萧姐姐不知我书房在何处……” “去闺房也一样。”萧灼轻笑,上回来过,所以记得。 崔泠欲言又止,最后静默下来。大事重要,岂能在这个时候矫情地在意什么礼数! 萧灼穿堂入室,将崔泠小心放在了书案边,扶着她平稳坐下后,折返将房门关上。待她回到书案边时,崔泠已经平展宣纸,依着记忆将萧灼方才画的韩州山形图画了下来。 “泠妹妹这记性……”萧灼无疑是惊讶的,适才不过一眼,崔泠便记下了九成。 崔泠莞尔,将手中笔递给了萧灼:“人总该有点用才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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