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人的幼年时期,在蛋壳里,如今我七百岁,化形已有两百年,和人类十五、六岁很相似,但我外形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是我母神强硬要求,目的是想让妈妈过过当母亲的瘾。 这也正合我意,我喜欢情感充沛的妈妈,但我想背着母神偷偷幻化成人类三岁小孩模样,然后在妈妈温暖的怀里躺个几年,还想让妈妈举高高,亲亲我可爱的小脸蛋,光是想想就一定很好玩。 但母神像是知我所想,一尾将还在做梦的我给掀去了万丈崖底,让还未继承神力的我,直接摔断了一条胳膊。 我那时并未来得及向妈妈告状,因为笑面虎母神,当着妈妈的面上演了一出好戏,让妈妈误认为我是不小心失足落崖,还一脸心疼万分的替我重重地,接上了断臂。 就此,我再也不敢挑衅妈妈的伴侣——母神大人了。 我们在人类世界待上了半年,直到外公外婆相继离世。二老去世后,他们收养的女儿,跟着自刎了。那个养女是妈妈离开他们后的第十八年,才过来一起生活的,到现在二老去世,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听外公外婆的意思,对方待他们极好,两人生病都是对方在照顾。 但从来到人类世界,我和妈妈母神三人,并未见过她,只在外公外婆的葬礼上,见过。她不与我们说话,躲的远远的,看着妈妈。看的时间不长,转身一个人走了。过几天人类新闻报道,我们才得知,她在当天夜里,自刎了。 最后,她是由妈妈亲自安葬的。 我不懂人类为什么这么脆弱,也好奇妈妈对这个人类女性的情感,便问: “妈妈,在外公外婆的葬礼上,你看见她了,为什么不与说说话?” 妈妈静了很久,才说:“她不会希望现在的我,看到五十七岁的她。” 我依然不懂人类的情感,但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叫余文文,我知道她和妈妈与母神之间的故事。人类法律并没有判她死刑,因为妈妈是否死亡,人类警方并不清楚,最终关押十五年。 对于妈妈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余文文,而是延长其在监狱里的时间,我始终不懂。 妈妈只对我说:“你母亲想要带我离开人类世界,就必须杀了我的人类之躯选其灵魂,但她看我的眼睛太过苦楚,我便知道,她下不去手。” 外公外婆去世后,妈妈带着我和母神,去到了她们初遇的那片森林。外曾祖父的房子已经没有了,森林也只剩最深处。 妈妈说:“那时的林子,特别深,是城市没有的,深的让人害怕,我从不敢踏足。” 我说:“不对,妈妈,母神说,她现世那天,你进山了,天是黑的,还下着雨,你都不怕。” 妈妈顿了片刻,“对,我给记岔了。” 回蛟族前,妈妈将多年前拍的婚纱照打印了出来,加上外公外婆的照片,一起带回了蛟族。 回到蛟族后,母神不知又背着妈妈从人类世界里带了什么不要脸的衣服回来,缠着妈妈好几个月都没出山洞。 我想妈妈,还偷偷摸摸去瞧过,只听到妈妈几声挺奇怪调调音,想听的仔细些,没成功,因为我被母神的尾巴再次掀去了崖底。 妈妈好不容易出山,母神依旧像个连皮膏药一样缠着妈妈,妈妈去哪,母神就去哪,不让跟,还会装可怜或发脾气。 而妈妈,也依旧像往年一样,将一部分时间花费在她那个树木屋里。 那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瓶子,因为这些东西,妈妈成了蛟族的蛟医,找她医治的蛟人非常非常多,有时候甚至还排了很长很长的队。 因此,我那蹲守在树木屋外的母神,一天到晚那脸都是黑的,她还瞒着妈妈,悄悄控了量,直到现在,来的人每天也就只有几位蛟人。 妈妈见没人,也会早早关门陪母神。我猜妈妈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她脾气好,凡事不与计较,使得贪得无厌的母神更加得寸进尺。 那树木屋里,还有一位青年蛟人,是母神亲自领到妈妈身边,做她助理的。 那青年蛟人很聪明,对妈妈手中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甚至一学就会。 我看不懂母神这个醋坛子的反常举动,只是看妈妈时常注视着那青年蛟人,只要青年蛟人对某件东西上手就会时,妈妈就会发呆好久,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悄悄抹眼泪。 我更加看不懂了,后来,当我成年,传承记忆代替幼时所有记忆时,才得知,这个青年蛟人,是妈妈外公灵魂的再生体。 宇宙之大,母神没有能力阻止一个异世灵魂的来生,她只做了一个牵引者,带着去世的灵魂,一步一步踏入蛟族,获取天道的首肯。 但就算灵魂的来生地点降落与蛟族,蛟族之大,想要找到,天方夜谭,再有,或许在中途,灵魂便朝浩瀚宇宙而去,成功几率非常渺茫,所以在未成功之前,母神从未与母亲讲过。 这时候的我,开始有不一样感悟。 我的母神,这个拥有上千万年寿命的神,因为这场捕猎因果,只剩下几百年寿命了。 我认为,是母神太贪了。 一个种族,有一个种族的文明规则,蛟人只需要一个能永世相伴的伴侣,如果母神不贪婪妈妈人格的所有记忆,不贪婪妈妈全身心的爱意,她就不用这么紧巴巴着时间黏着妈妈爱爱了。
第149章 番外2 这天,重之雨守在了后代必经之路上,她懒洋洋的靠在一棵树旁,嘴里叼着根草。 “你去把你妈妈的树木屋炸了,我就允许你以后能回到这个世界,怎么样?” 圆圆一听,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怎么不去。” 重之雨冷眼瞧她:“你猜我怎么不去?”厚颜无耻,“你犯了错,你妈妈舍不得打骂你,也刚好让她多讨厌你一些。” 圆圆小嘴都气歪了,“又让我当恶人,我都当了多少次恶人了!” 重之雨视若无睹,“这是最后一次,做完,你就可以消失了。” “妈妈最喜欢树木屋,我不干!”圆圆这次硬气了,瞪母神,“要干自己干!” 重之雨嚼草动作一停,眼神阴森森的扫向圆圆,“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圆圆双手叉腰,红着脖颈说:“我就不干,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圆圆话还未说完,一紫尾似铁鞭,将她小身板给抽翻在地,她嘴巴里呛了一嘴的灰,想使力撑起身子,没成功,她叫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看妈妈还喜不喜欢你!” 话一说,圆圆后悔了,因为这话,触到她母神的逆鳞了,果不其然,身前黑影欺压,重之雨在她耳边发话了,嗓音阴恻恻的: “你以为,有你妈妈在,我就不敢杀你?这颗种子不行,我可以换颗乖一点的种子,”手似刀抹上圆圆细脖颈,“干,还是不干?” 脖颈凉飕飕的,圆圆怂了,当即想投降,但一侧头,不知看见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妈妈,救我!” 重之雨神情一僵,缓缓回头看。 春杳手里提着竹篮,旁边站着个低头暴汗的胖嘟少年。少年叫胖蛟子,是圆圆取的,两人是好朋友,是他朝春杳告的状,但惧怕重之雨,所以缩着脑袋,捏着袍子,紧张。 “春,我……” “你要杀了圆圆?” 刚收起尾巴的重之雨,心一慌,像个急于认错的孩子,当着春杳的面,小媳妇似的直挺挺跪在了地上,耸拉着个脑袋,“春,你误会我了……”嘴上说着,视线不时朝春杳身上瞄,查看着她的反应。 这又不知是在哪里学来的示弱姿态,和那修挺的外在形象并不相符,瞧着效果四不像。 春杳心里无奈,但不打算再纵容,“重之雨,你答应过我的。” 本对母神这一跪无语的圆圆,在听到妈妈喊母神全名时,头皮都炸开了,以往,只要母神犯了很严重的错,妈妈就先喊全名,再是一个月不回家,就住在树木屋里,这时的母神,就像一条没有主人拴的恶狗,见谁就“咬”,特别是她这个受到妈妈关爱的后代,首当其冲。 圆圆心惊胆战,忙小跑到重之雨身旁,小腿一瘸,跟着跪下了,瞧春杳,小手假装抹着泪: “妈妈,你别怪母神,母神刚才是在试我神力练得如何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贪玩偷懒。” “……”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大一小,春杳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行了,回家吧。” 跪着的一大一小,互相瞥了眼,显然是一副互看不上对方那拙劣演技的冷嘲,正要同时起身,前头转头要走的春杳突然又回过头,“哦,对了……”一大一小立马端端正正跪好,惟命是听的看着春杳。 春杳默了几秒,才说:“我很喜欢树木屋,要是它没了,这日子也别过了。” 说完,春杳心情愉悦,转身和小少年走了,只留身后呆若木鸡的母女二人。 深海蛟人比森林蛟人更喜潮湿,他们喜欢在离海不远处的陆地建房子,而森林蛟人又俗称空中飞人,居住巢穴喜选高处,重之雨选的那个山峰,便是蛟族栖息地最高的山峰。 现在那个悬崖山洞,经过春杳的手,已经变得非常有生活气息。重之雨找蛟人按着春杳在人类世界里的居家习惯,用宝石换添了许多家具,床上也盖了薄纱帐。两人还经常去蛟族集市上,买些挂饰和生活用品。春杳也不担心将重之雨宝石花光,因为重之雨告诉她,有好几个山洞都藏着宝石,随便花,花上千年也花不完。 现在的春杳觉得,自己在过一种很特别很新奇的生活。要说她成原始人了,也不是,因为重之雨太有地位,太有“钱”了,只能说,是一种精致又奇幻的原始生活。 蛟族世界,风景很好,随处一望,便是电影质感的自然风光。春杳的树木屋,现在每天来治病的蛟人太少,她闲不住,就在树木屋旁种了蔬菜水果,虽然这些蔬菜水果生长速度很快,个头也还挺大,让她有种吃了会中毒的错觉。 重之雨很委屈,甚至想哭,为了想让春杳早点回家,会非常勤快的下地。 她捞起紫袍,露出一双雪白的修长胳膊,挖起土来像作战一样,汗水嘀嗒嘀嗒的,不一会就完成了一天的量。她修长身姿撑在木窗前,抬起雪白发红的手,扣敲了两下窗。 树木屋里,窗户前,忙活的春杳抬头看,瞧见女人这副汗淋模样,知道自己门前的土地又被动了,顿时哭笑不得,她种地是一种生活情操,现在好了,都没她什么事了。 重之雨将骨感好看的手,搭在窗栏上,曲线曼妙的上半身子往里凑,极具侵略的邃眸,炙热的,盯着春杳,挟带香味的汗水气息,便也扑向了春杳脸面,“春,该回家了。” 春杳耳尖发烫,起身往前倾,捏着袖口,为重之雨擦汗,委婉说:“之雨,生活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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