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成为主角?”系统的机械音无波无澜。 “不,我要你们把这个世界还给我们,什么小说世界、主角配角,都见鬼去吧。谁也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他人书写。” 系统似乎有些不解:“可主角不一样,你成为了主角便可以得到【它】的眷顾,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和绝对,不止寥寥几笔。” 它还在顾虑江辞秋和【世界意识】合作,毕竟,她现在走向【世界意识】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那你觉得我羡慕江晚鹤吗?我是说,书中什么都得到了的江晚鹤,和现在在精神病院的江晚鹤,无论是哪个,你觉得我羡慕他吗?” 答案显而易见。 江辞秋笑:“最开始你就说了【世界意识】是为了维持故事而生的,那所有的一切,不管是人和物都是【它】为了这个目的而采纳的,我怎么知道我成为主角之后我的人生还能被我操控、随我的意愿呢?” “就像现在的江晚鹤,他不能维持故事了,【它】便丢弃了他。” 远远的,她们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余枳。 江辞秋慢吞吞地说:“你不必着急,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是去见江晚鹤,我不会让他碰到我的,更不会让【它】接近我。” 连【世界意识】怎么接近她都猜出来了,系统不再说话彻底沉默了。 它不能就这样简单而轻易地答应江辞秋的交换,谁知道她是不是认真的,或是,她早就和【世界意识】达成了某种合作。 像是江辞秋考察它一样,它也要看看江辞秋的动作。 知道系统不会再说话了,江辞秋便跟上了初寒和她并肩朝余枳走过去。 初寒偏头看了看她,心下了然。 余枳看着两人腻歪着拉在一起的手啧了一声:“够了,我说。” 和初寒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她带着两人一同进去,办好了手续等一系列东西之后,她们终于在一个房间内见到了江晚鹤。 他被扣住手腕、腿和腰死死固定在床上。 听到有人进来他剧烈挣扎了几下,但是毫无作用,护士上前给他打了什么东西,他瞬间镇定下来。 刚才死死盯着江辞秋到几乎赤红的眼睛放松,眼皮疲惫又憔悴地搭在眼球上。 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我没那么闲。” 江辞秋也冷冷回道。 等着医生护士都出去了,余枳看看她们,也跟着出去了。 “你们聊,我不想看到这人。”她没压声音,江晚鹤听到了,但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被折磨得麻木了。 初寒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绕过床铺站到用来透气的小窗前。 为了预防病人一些极端举动伤害到自己,小窗前是紧密的铁栏杆,看上去封闭而压抑。 初寒不放心,她不出去但也不干预江辞秋的任何行为。 她相信江辞秋可以的。 江辞秋把准备的椅子从门口拉进来,坐在了离江晚鹤五米远的地方。 这个位置是安全距离。 “既然不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看望我?”说完他自己觉得好笑,笑了声却没什么精神。 眼皮要耷不耷,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短短一个星期,他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精神气儿。 “我没办法……” “你没看到我被绑起来了吗?” “我也想啊,我还不如去死呢……”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突然缓缓偏头看向江辞秋,动作缓慢地像是惊悚剧里的鬼怪。 “江辞秋,你能杀了我吗?” “……” 江辞秋不觉得多么震惊,毕竟那次在公司他就是这样分裂的状态,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江晚鹤认命了。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他不如去死。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江辞秋还算对这个虚伪的男人有些了解,他一定是精神彻底崩溃了才会觉得死比活着好。 无法东山再起,他的所有东西都被白辰安三人拿走了。 而他被【世界意识】折磨得根本无法给自己留下后手,他现在出去就是身无分文、孤家寡人的状态。 他什么都没有,何必活着呢? 不止他自己是这样想的,系统也天天在他脑海里灌输这个观念。 江辞秋不说话,江晚鹤呵呵地笑了两声,又缓缓转了回去面对着天花板。 “她不杀我啊……” “我有什么办法……还不如你杀了我……” “你在,”江辞秋顿了下,“和【它】说话吗?” 江晚鹤眼皮几乎要合上,但又强迫着睁开了:“【它】?是谁?如果你是说我脑子里那东西的话,呵……它要你杀了我。” 不用再问了,就是【它】。 “我可以和【它】对话吗?” 江晚鹤有点好奇,又僵硬地偏头看她:“你知道我脑子里的声音是谁?” 江辞秋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不说算了……你想和它对话啊?”他咧开嘴,从胸腔深处挤出两声变了调子的笑,“我才不会帮你们传话。” “你毁了我的前半生,【它】要毁了我的后半生……我才……我才不会让你们如愿。” 说着说着他的眼皮几乎耷拉下去,但身体又猛地一抖,认命地苦笑:“啊……不要我睡啊……” “不,我不帮……哈……有本事你杀了我……不就折磨我不让我睡觉吗?有本事你继续啊……”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但死活不对【它】妥协。 他的偏执像是天生的,所以也会偏执地觉得江家待他不好。
第142章 目标(中) 江辞秋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江晚鹤顿时息了声,偏头去看她。 初寒也转身看过来,眸光锁定江辞秋。 “你要杀了我吗?”江晚鹤笑了下,气息弱得不行。 “你的命,不值得我脏了手。”江辞秋淡淡道。 “你也不必为【它】传话,我并不想和一个一心只为恶俗故事运转的东西说话。”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专门来找我的?”江晚鹤笑了,虚弱得喉咙像漏了风。 “来……问你件事。” “问我?”他抬了抬眼皮,“那我就更什么都不会说了。” 江辞秋不在意,绕到了椅子后面双手按住椅背。 她进入了安全范围,初寒便转了眼神,继续望向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天空。 外面天气真的很好,天空湛蓝。这种天气多少见啊,还尤其在冬天。 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江晚鹤偏头看她,眼神突然澄清了不少。 “大概……十六年前?嗯大概吧,那年我还小,我丢失的那段记忆里应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江晚鹤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原本厌厌的眼皮,突然全部掀开,露出眼球。 这不是江晚鹤,是【它】,【世界意识】。 江辞秋笑起来:“让我和他说话呗。” “……”还是不说话。 “无趣。”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看着被【世界意识】占据意识的男人。 半晌开了口:“那一年里我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你不要我记得,不要我看清心理医生的脸是因为在我‘意识觉醒’前的心理医生都是你对吗?” “你操控那些医生把我诊断成心理疾病,为的是什么呢?”江辞秋挑衅地扬扬眉,“要不要我猜猜?” “……” 毫不意外【它】的沉默,江辞秋索性不去看【它】。 “为了维持故事而生的【世界意识】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维持故事的运行,那为什么我得到了那段记忆就会对剧情产生影响呢?” “我想了好久啊……最后只得出来一个结论——我不是第一次‘意识觉醒’。” 初寒突然转了身看向江辞秋,她也想知道接下来的话。 江辞秋注意到了,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温柔笑意。 继续道:“当然,我不知道【你】是只维持一次这个世界运转的,还是无数次重复这个世界,但我想了想,觉得后者比较可能,因为余枳重生了。” “但比起我前几次就‘意识觉醒’的可能,我更偏向于我只在这一次意识觉醒过,并且是两回。” “第一回,就是在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中。” 呲—— 呲呲—— 意识中的系统突然不平静了,但江辞秋没搭理。 她只看着夺取了江晚鹤意识的【它】,轻飘飘地说:“我于你来说,应当是个bug吧,这么多年一直在尝试把我掰回正轨,但发生的就是发生了,你没办法,所以到后面干脆要放弃我了吧。” 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嗓音嘶哑难懂,像是才学语言的小孩,含糊不清:“故障……” “哦,我是故障啊。”江辞秋了然。 故障,这个用词像是在说机器。 呲—— “你在套话。”机械声笃定,“不要知道对你才是最好的。” 江辞秋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前走了一步,病床上的人突然闭上了眼,挣扎几下又缓慢睁开。 “你做的?”江辞秋弯唇,在意识中问它。 系统不说话,江辞秋也有了答案。 互相压制,不是它掣肘【它】,就是【它】掣肘它。 “套话啊……我不会,”江辞秋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罢了。” 复又把视线落到江晚鹤身上,“我失去的记忆,你还记得吧?” 男人半耷着眼皮,闷声笑了下:“想知道?” “随便你说不说。”江辞秋也笑,但是阴恻恻的笑。 “这里,江氏有融资。【它】不折磨你,我啊……”江辞秋转到床尾,直直看着他,但江晚鹤却看不到她,“有很多种办法要你……” 她不说了,留江晚鹤自己去想。 毕竟,江辞秋想的折磨人的手段可能还没他脑补的来得吓人。 果然,江晚鹤的脸白了又白,似乎想到了什么,耷拉着的眼皮也掀起来了。 他是宁愿去死了,却还是不能接受被折磨,光是【它】不断地刺激、不让他睡觉就已经足够痛苦了,江晚鹤实在受不了了。 他哼笑了一声,卸下了所有强行披上起来的高贵,此刻,他只是个折磨惨了的男人。 看吧,只要不被【它】所容,就算是世界中心又如何,最后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甚至,这下场还是【它】一手造成的。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江辞秋其实并不想问他,但默了默,她站在床位没动,开口:“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场意外又是什么?” 江晚鹤闭上眼,低声说:“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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