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又调整回来了。 高中时期是他最厌恶江家又忍耐不了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坐着司机的车回去。 偶然有次在学校漫无目的地耗时间的时候,他晃到了教学楼后冷清的实验楼下。 那里有棵种了很久的老树,树干又粗又壮,茂密的树叶让人看不清上面坐着的少女单薄背影。 直到现在江晚鹤还记得,那天是傍晚,落霞散在树叶和树干上。 少女手腕上的表反射了晚霞,晃了下他的眼睛。 于是他抬头,看到的是少女背对着晚霞朝他睨过来的淡漠眼神。 那么冷那么淡,却让江晚鹤心颤了一瞬。 他看到了在班上温和有礼,待人接物无可挑剔的完美大小姐的另一面。 江晚鹤觉得,她和自己是同一种人。 他找到同类了。 但她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又转了回去,然后,剩下的三年两人也没有一句交流。 “是啊,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经常坐在你后排。” 初寒挽了挽耳发:“我总是记不住人。” 因着她这句,江晚鹤的心情好了些。没和她说一句话,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连说了几句话的人都不一定记得住,怎么能记住自己呢。 两人开始闲扯一些学校的见闻,江晚鹤有意装作老同学闲聊的样子,但他主动联系初寒的行为就注定这次见面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果然,扯了许久,他状若无意地说:“我们高中的时候,我妹在读初中部,有时候会跑我们这边来找我玩。” 说是玩,但其实只不过是去给他带两句话江父江母的话。 说完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初寒突然来了点兴趣:“所以,我可能也见过她?” 江晚鹤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因为她表现出来恰到好处的疑惑而暗喜。 看来,她记不住的不只是自己啊。 “可能吧,毕竟那时候她总是喜欢往高中部跑。” “找你玩吗?如果是的话,我想我不应该记不住她吧。” 江晚鹤觉得她这话有点怪,但也理不清怪在哪里,如实回道:“不是,听说她在找人,所以总是往高中部跑。” “找谁?” “不知道。”江晚鹤觉得两人间谈及江辞秋的次数太多了,他不爽地岔开话题,“我们说点其他的吧。” 初寒没了兴趣,但也顺着他说:“好啊。” 聊到最后江晚鹤也没敢问她现在和江辞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陪着她一起去宴会。 但关于两人怎么认识的他已经找人查过了,那蠢货尽会惹事还让初寒受了伤。 这样的相识过程实在算不上可爱。 江晚鹤弯了弯唇,绅士地送初寒上了车,卡着分寸说:“下次见,老同学。” 说到底,他还要感谢江辞秋让自己见到了初寒。 在这件事上,那蠢货算是做了件好事。 初寒把他的做作看在眼里,顺着他应:“下次见。” 车辆驶出,江晚鹤还在回味的时候,初寒已经在想把这个见面抛在了脑后。 江晚鹤想,好在,她没有问这场目的不明的约见是为了什么。 而初寒在想,江辞秋初中的时候跑去高中部要找什么人呢? 是男生还是女生呢?是朋友还是…… 初寒眼底闪了闪,唇角无意识地扬了点弧度。 她突然,对江辞秋的过去有了点好奇呢。 -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江辞秋开学了。 淮北大学什么都好,但每年的新生报到,报到的不只是大一的新生,而是所有的学生都要来走个过场。 其实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就只用去签个到,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已经大四了的余枳没有那么多课要上,但开学报到她还是得去。 江辞秋顺路接上了她,余枳见她一身卫衣卫裤的休闲模样还有点不习惯,一路上都在瞟她。 江辞秋被她瞟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忍不住问:“你怎么一直看我?”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休闲的模样。上一世我看到的你永远都是高贵优雅一身大小姐穿搭。” 江大小姐嘟囔着:“这不是懒得弄嘛,上一个月的班我都要累死了,哪儿还有力气捯饬自己。” 余枳笑着说:“辞秋你比上一世可爱多了。” “噫……恶心。” “不过说起上一世,如果我可以听到你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别人也能听到?” 余枳想了想回她:“应该吧,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等等,辞秋你不会想要我告诉别人吧?” “嗯……不可以吗?” “会被当做神经病的。”余枳说。 “但是,告诉亲近的人是可以的吧?他们应该会信吧?”想了想,江辞秋又反驳了自己,“算了,应该会觉得我旧疾复发了。” 余枳迷迷糊糊没听到她什么意思:“反正无论怎样,我都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驶入停车位,两人一同前往老生签到的地点。 远远的,江辞秋就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很快,余枳就替她解答了这个疑惑:“那不是初寒嘛。”
第90章 这也是你欠我的 初寒站在入口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江辞秋认出来是简书和苏怀瑾。 哦,她突然想起来,苏怀瑾也在这个大学。 两人也算孽缘了,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同个学校。 在扇巴掌事件之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见到对方还能点个头打个招呼,达到“友好”的程度。 但现在苏怀瑾单方面地打破了这种平衡。 眼看着江辞秋靠近,小脸立马皱成了一团不乐意极了。 手拉住身侧的简书,小声抱怨着:“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本来说好的她一个人来陪自己报到,结果初寒听说江辞秋也是这个学校的立马来劲儿说要来。 见自己的女朋友犹犹豫豫的样子,苏怀瑾也不想让她为难,反正带一个人也是带,到学校分开就好了,她们还能有属于两人的二人世界。 索性答应了带人过来。 结果来了之后非要等在这个老生报到的必经之处,等着就等着,一个人等就够了嘛,还要拉上她们。 苏怀瑾还想和简书报到之后出去玩儿的,现在却只能陪着她在这里等着。 苏大小姐的脾气早就上来了,不过照顾着简书没有发作。 简书垂在身侧的小指勾了勾她的手心,哄道:“江辞秋来了,宝宝你再忍一会儿好不好?” 对于宝宝这个称呼,苏大小姐很受用,话音刚落撅起的不满红唇就扬了起来,却故意装作勉强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说话: “那好吧,那我就听姐姐的了。不过~今天你可得好好陪我,不准半途回去加班!” 简书跟个工作狂一样每天都在忙着公司的事情,虽然是在为她家工作啦,但苏怀瑾心疼啊! 每天眼一睁她在工作,闭眼前她还在工作。 整个人就跟为工作而生的一样,要不是有自己,她能把自己泡进工作里面。 两人还没在一起前,她就忙着工作上的事情连带着她这个助理也夜不能寐。 苏怀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天天念叨着工作的女人。 但每每看到她认真的侧脸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还有她工作完成后疲惫但面对无理取闹的自己的百般包容,苏怀瑾就不自觉陷进去了。 她还记得有天晚上,简书要加班,她没有叫自己陪她,反而早早就让她下了班回去休息,说第二天还要上班,让她养足精神。 苏怀瑾在公司闷坏了,当然二话不说提起包就走,留给简副总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坐在客厅等简书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间她百般嫌弃的小小公寓——虽然现在也很嫌弃,没了简书她就睡不着。 大小姐总觉得这个破旧的小地方安全隐患很大。 其实就算简书在,遇到危险也未必能保护她。 那属于常年不锻炼的人的苍白皮肤,和繁于工作的单薄精神,怕是别人抡一拳她就倒下了。 但没关系,只是她的存在就能让苏怀瑾安心。 等到半夜简书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没电关机了。 苏大小姐踩着运动鞋跑去了公司,把门卫喊醒让他给自己开了门。 偌大的公司内部的灯早就关了,只留了几盏应急的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怕黑的大小姐抱着自己胆战心惊地往副总办公室走。 推开门,她看到了点着一盏小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简书。 苏怀瑾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趴在办公桌上的女人连眼镜都没取,被压得歪了形的眼镜抵在鼻梁侧边的皮肤上,似乎有段时间了,所以压出了点痕迹。 视线一歪,她又看到女人压在脸下的手腕边滚落了一支签字笔,连笔帽都没盖上。 可见,使用它的人是多么得疲惫。 苏怀瑾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无奈的情绪,无声地叹出口气,利落而轻柔地扣上笔盖。 咔哒—— 女人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眼下扫出的阴影也跟着抖动两下。 苏大小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等着那阵颤动过去,又靠近她想要取下了她的眼镜。 但手指刚刚捏住镜框边缘,女人的眼睛就睁开了。 两人隔着透明干净的镜片对视。 苏怀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话简书:“又不是你家的公司,你干嘛这么拼命?难道我爸会多给你开工资吗?” 说着她便松了手指,直起一点身体。 可就算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近。 近到她们能闻到彼此身上散发的香水味。 一个多月时间让她们都习惯于彼此香气混合的味道,但不知为何,在这仲夏的深夜里,这股香气无端变了些微,掺着点说不清的焦灼味道。 苏怀瑾看到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神从迷蒙变得清明。 她就着枕着的手腕调整了姿势,变成了枕着手臂。 女人扎着的低马尾为了舒服早就散开了,但苏怀瑾现在才看清。 她看到女人笑了下,浅浅的笑,还带着被吵醒后的懒散和困倦,声音也被深夜感染,低哑而轻声地说话: “苏怀瑾,你是傻子吗?” 苏大小姐顿时怒了:“你说谁傻……” “我当然,是为了你了。” 苏大小姐又愣住了。 香气越来越浓,似乎要熏晕人的意识,她的嘴不是嘴,下意识重复:“为了我?” 女人眼神温柔而悠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这是我欠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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