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猪啊。要是我父母不接受你,你不要生气,我们要心平气和地出去,知道没?”芸卉莫名其妙的说着。 尹寒薮抬眼往小区看着,只是静默地站在她身边。 沉默了很久…… “你很怕你父亲吗?”尹寒薮轻声开口,“还是说你怕的不是他,而是一段记忆。” 芸卉被这么一问,赫然愣住。 她想了很久,却怎么也道不出答案。 “或许我怕的是我自己呢?”芸卉眼神牢牢钉在上边的11层。 尹寒薮拉紧芸卉的手,她抬起脚步往前走去,她那件白色的T恤染了一大片泪渍——格外显眼。 芸卉没想到尹寒薮这么直接,她还想着给她安插点心理预示呢。 要是父母不接受……先出去和她住些日子再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瞎想啥呢,还不走?最起码的你得回去洗个澡。”尹寒薮拍着芸卉的小脑瓜语重心长地说着。 芸卉低着头跟在尹寒薮身后:“我……我家在11楼。” “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又很沉稳。 无论什么时候她听见尹寒薮的声音都会平静下来,她就好像一束光一点点地照亮着芸卉的世界。 就这样,尹寒薮这个“客人”领着芸卉这个“主人”到了十一层。 “在哪一间?”尹寒薮看单元楼的走廊,一层里有四个房间。 芸卉走到角落里,鼓着脸神色紧张地戳着自家大门。 “这……这边。” 尹寒薮拉起行李箱走到她身边,她见小家伙只是戳着门不敢敲,越发觉得她有些好笑。 “不敢吗?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回家的?”尹寒薮弯下身子,漆黑的眸子毫无躲闪地注视着她。 芸卉咬着嘴唇,神色十分紧张:“不是……是……是因为有你在,我好紧张!” 因为你是我对象,所以我才紧张! 尹寒薮直起身,淡淡清香被走廊的野风吹进她的鼻腔。 她懵懵地看向尹寒薮,见她勾起嘴角露出一道迷人的微笑——越发懵圈。 “寒猪,你笑什么?!” 还没等芸卉反应过来,尹寒薮就已经敲响了大门。 叩叩叩…… 每一下就像是来自心尖的重鼓,一点点击破了她的怯懦。 总是这样子!够坏的! 芸卉铁着脸站在尹寒薮的左边,一如以前见她父母一样。 咯吱。 房门打开,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 紧接着是沉默的注视…… 弟弟芸懿轩率先开口:“欢迎姐姐回家!” 芸父芸靖接着道:“妞妞,终于回来了。” 芸母张虹英只是带着笑意看向两个人没有说什么。 芸卉低下头,声音十分生冷,好似和他们不认识一样:“右边的是我对象,带她回来住几天。” …… 尹寒薮带着笑意看向三个人:“叔叔阿姨好,我叫尹寒薮,是芸卉的对象,我们是在海城认识的。” 最左侧的碎盖少年是芸卉的弟弟,和她有着如出一辙的亮汪大眼。他的身形高挑,大约有1.75的身高——和尹寒薮一个高度。 他鼻子挺立立体,与脸部轮廓相得益彰,下方则是一双薄厚得当的嘴唇——长相十分讨喜。 中间的芸母体型矮小微胖,她的鼻子和眼睛同芸卉的一样,看着十分和蔼。此时她眼眶红润地看向两个人,眼底中闪现出几分激动。 而最右边的芸父则同几个人状态截然相反,他脸上黝黑,面上满是岁月的沟壑十分粗糙。那双浑浊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看向芸卉,好似在隐忍什么痛苦。 尹寒薮目光向下一瞥——发现他父亲的左手无名指是扭曲的。 芸父笑着拉过尹寒薮的行李箱,他抬头看向尹寒薮声音十分沧桑:“是对象啊?快进来,是不是陪我们妞妞来度假的啊?” 在这瞬间,她似乎知道为什么芸卉这么娇小了,因为她父亲母亲都很矮…… 芸卉皱着眉冷冷看向芸靖,语气十分严肃:“不要喊我妞妞。” 说罢她和弟弟芸懿轩对视了一眼,拉着行李箱走去自己房间。 …… 芸卉父母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是很热情地招待了她。 这让打足预警的尹寒薮瞬时傻掉了。 情况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呢? 芸懿轩侧着头,笑嘻嘻地看向尹寒薮:“姐姐,你长得很漂亮!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我姐姐的。” 或许还没到变声期,他的声音居然和芸卉差不多,软绵绵的。 芸靖冷冷瞪着芸懿轩:“别再说这种话了。” 芸懿轩瘪着嘴,讪讪一笑:“只是和姐姐开个玩笑而已啦!” 尹寒薮提着“高钙”牛奶对着芸懿轩道:“是弟弟吗?姐姐给你买了点牛奶,顺带给叔叔阿姨买了点水果。” 芸母温柔地笑着:“有心了。” 咚! 芸卉房门猛地关上。 强烈的声响贯穿整个屋子,本是被加热好的气氛瞬间凝下冷气。 …… 在场的四个人沉默了许久。 芸父堆着笑脸看着尹寒薮:“别见外,妞妞比较讨厌我们两个,应该是不想让我们和你多接触。” 尹寒薮推着行李往客厅走:“叔叔阿姨,芸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这样子的。” 芸母示意芸懿轩回自己屋子,拉着尹寒薮坐到了沙发上。 她握着尹寒薮的手表情十分凝重:“从初中开始,芸卉就这样子了。也许是她爹当时很反对她,不同意她的想法。从那以后,我的妞妞就没开心过了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差劲……” 尹寒薮微微张口,她刚想说什么却又顿住,思考了很久她还是开口了:“芸卉是因为你们不支持她而一直在生你们气吗?” 芸父皱着眉坐到尹寒薮旁边:“是我这个当爹的做的很差,做的很失败……”
第118章 越来越深的误会 芸父转过身,目光牢牢凝聚在尹寒薮身上。 他伸出手想递给尹寒薮一根烟,但是发现对方是女人后,自己怔住了。 芸靖皱着眉将目光移回桌面,本是夹着烟的手松开,将那根烟塞进烟盒去。 他是渔民,很早以前就经常和芸卉讲,海风会让人变老的。起初芸卉不信,直到父亲年至中旬,肉眼可见的沧桑了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时候,他和芸卉关系十分要好。 直到那次孩子和自己袒露喜欢女生后,他懵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女孩子是一种病。不仅是他,他所有的交际圈内都觉得这是病。 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带芸卉去治病,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那么清醒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生病呢? 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坐在海边,支起瘦小的身影看着自己奔波了几十年的大海。 他想,自己的芸卉这么优秀,这么懂事——她没有病。 这海洋他跑了几十年,并不是所有鱼他都见过,何况更大的人间呢? 他并没有责怪芸卉,只是后面出海的日子更久了。 他出的是远海,一去就是几个月。 矮小的渔民,从来不畏惧那骇浪——但他有些害怕了,他怕自己孩子失望的目光。 可是他并不知道怎么做,他很糙:他只知道要去赚钱,争取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 等他出海回来的时候,所有都变了。 他带着满兜的工钱,走在回到家的路上,四周的邻居都以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他们说,芸卉在学校干了坏事,打了其他孩子——还威胁别人要脱她们衣服。 这一刻,一位老父亲的信念崩塌。 他怔怔地立在楼下,这是他这三四十年听见过最荒谬的话。 那天好像下雨了,自己老婆和儿子出去补习了,家里空无一人。 他就安静地坐在客厅,屋子很黑,比晚上的海洋还黑的可怕。 过了很久,自己的女儿拉开房门回来。她耷拉着满是鞋印的校服——和他沉默的注视着。 他扯开沙哑的嗓音问她,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他很早以前就教过自己孩子,不能和别人打架。学习格斗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不是用来欺凌他人的。 芸卉沉默着,她一言不发只是咽着一口气护着自己校服下的伤口。 这番沉默更让这位老父亲笃信,那些邻里的话是真的。 他开始把一切责任归咎于芸卉喜欢女生这件事情。 于是在那个夜晚,沉默的力量逐渐爆发。 一位从来不忍心打自己孩子的父亲,拿起了鞭条抽打着自己的孩子。 在那时他的想法里,芸卉就是犯了错的孩子。 如果不阻止她,以后会做的更过分。 …… 听着自己孩子的哭声他也跟着哭了起来。只是那时候太黑了,黑到眼泪都没有光泽。 他十分麻木,他不相信自己的芸卉会做出那种事情。 可是自己的孩子却不承认,他那会十分地想听见芸卉跟他说:爸爸,不是这样子的! 可是并没有,被抽打的芸卉只是忍着疼痛不断哭泣。 她一句话都不说——像是默认了所有事情。 后来,他不知道打了多久或是打了多重,他只听见自己女儿撕心裂肺地朝他解释了一切,可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扯着嗓子在地上求他,求他不要打死自己。 那一刻,他愣住了。 他浑身颤抖地看向在哭泣的芸卉,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芸卉身上还有其他的伤,是其他的家长拿着棍棒打的。 他老婆知道他打了自己女儿后,硬是给他甩了几巴掌。 那个晚上,自己老婆不断地咒骂着自己,他感觉不到疼——只是想看看自己女儿的情况,却发现她的房门锁的很紧,就好像在惧怕一个魔鬼。 从那芸卉,开朗傲娇的芸卉变得沉默寡言,她变得害怕自己的目光,尽管自己已经和她道了无数次的歉。 他们的关系像是逾立了一道鸿沟,他怎么抬脚也无法跃过去。 后来,那个老父亲不再去打渔,他攥着钱包在家附近开了一家小超市。 他想好好和芸卉说说,等一等也行。 可是他没等到…… 从芸卉换了学校以后,她就是一直寄宿,除了很重要的节假日——他都看不见自己孩子的影子。 一年……两年……五年…… 沉默、沉默、依旧是窒息的沉默。 他们变得像个陌生人,他感觉芸卉就像是寄居在篱下的客人,随时都要淡出他的生活。 他很后悔,可是他就是打了,他就是选择相信其他人! 在事实面前,一切的歉意都显得那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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