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挑选的徒弟,自是极好的,修为心性都是上乘,懂理听劝。你我千年不见,寻个地叙叙旧吧。” 冥宿不玄倒是也不吝啬夸奖,玉渊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肯定,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提到自家的徒弟,玉渊面上都是带笑的。 在玉渊这里,池筠初是最特殊存在。 玉渊爱她洒脱心性,爽朗中又不缺温柔,亦爱她独立自主,同她亦师亦友。 她这人养弟子是散养,但池筠初历练之时,她都有悄悄跟在身后。 一是怕她遇到危险,这二来,她有私心,怕自家徒弟养着养着把自己忘了,而且自己也没什么事,除了修炼便是修炼。 第一次收到池筠初寻觅符纸时,她在闭关,不方便出面。 她又感知到冥宿不玄回来了,才让她先去寻冥宿不玄,已经许久没见池筠初了。 冥宿不玄做了个请的手势,玉渊慢悠悠走在前面。 两人出了巷子,去了京城最繁华的酒楼。 玉渊好酒,点了最好的佳酿,让小厮送入房中。 “你还是一点没变,好酒。” 冥宿不玄看着她的身影,心思莫名回到了槿芙宗。 他同玉渊相识,也是因为酒。 那时候,槿芙宗有藏酒阁,他奉命去那取酒。 现在已然是大寒节气,藏酒阁虽名阁,但是是一方小小院落。 素日师傅设阵在此,没有准许是进不来的。 但不缺有弟子嘴馋,以身试险。 风吹的有些凉,前院后院都被白雪覆盖,空气清冷,梅花香若有若无,整个院子都处于静谧之中。 这种天气,温酒小酣,简直不要太惬意。 冥宿不玄进了屋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酒,他寻着师傅所说去取他交代的那一种,却捞了个空。 “没了?” 看着空了的架子,冥宿不玄怀疑是自家师傅记错了。 “许是记错了,随便拿些别的吧,回去同师傅说一声。” 他自言自语说话,往别的架子上拿了别的。 “咔嗒——” 但冥宿不玄刚走到门口打算出去,耳尖的他便听见后院传来东西落在雪地里的闷响。 他起先寻思是鸟或者别的小动物,亦或者枝头积雪堆积后落在了地上,并未细想。 冥宿不玄抬脚欲走,但又有声响传来。 “哐当——” 这声音很大,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去后面一探究竟。 他快步朝后院而去,心中有些奇怪,这是很明显的瓷器碎裂之声。 冥宿不玄去了后院,一推后院门便就看见了雪地中的酒坛碎片,正是师傅让他拿的那种。 他微微皱眉后走上前。 随后冥宿不玄的目光向上看去,看见了偷喝酒的玉渊。 玉渊坐在树枝上,后背靠着树干,怀中还有好几个酒坛,面上有些慌乱。 这个时期的玉渊马尾高束,青色的发带随风飘扬,一席青色男装飒爽,眉目间英气十足。 她有些尴尬,看了眼冥宿不玄,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片。 刚刚不注意,一空酒坛从怀中滚落,她着急去拿,结果另一个又从旁边落下去。 第一个没碎,第二个碎了,可惜里面还有半坛。 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愣住。 此时无声胜有声。 冥宿不玄寻思开口打破这尴尬氛围。 他未曾见过这位师兄,交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冥宿不玄是宗门里的自来熟,遇上狗他都要打招呼,更别说遇上个人。 “你是哪位师兄,为何我之前未曾见过你?” 冥宿不玄率先问出声,玉渊闻言后抿唇。 也不怪冥宿不玄将她认错,她在槿芙宗一直是男装示人,加之模样较为清俊,名字与字号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存在。 这刚历练回来,偷喝酒便被新来的小师弟逮个正着。 玉渊抿唇一笑,并未反驳他喊的师兄二字,而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下去。 “我叫灵泽,内门弟子,刚回来不久。” 冥宿不玄点点头,自报家门。 “我是冥宿不玄,新来的外门弟子。” 他挠了挠头,并没有举报玉渊的打算。 玉渊看了他一眼后点头,示意知晓了。 她此刻正是微醺之际,有冷风吹过来,让她清醒了一瞬。 玉渊看着他这憨样,难得多说了一句话。 “师弟好。” 玉渊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接着又拿起怀中酒猛灌一口。 烈酒入喉,说不出的肆意。 她内心感叹一句好酒! 冥宿不玄看她这样子,好心提醒了两句。 “灵泽师兄偷喝酒还是小心躲着一些,要是别人来拿酒,恐怕师兄已然被师傅罚了。” 听见冥宿不玄如此说,玉渊笑了两声没作答。 她才不怕师傅罚。 玉渊没去历练之时,经常偷喝,惯犯,师傅每每说教完又如何,反正她也不会改。 她随性随心,师娘喜爱她,师傅罚她也罚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面壁多抄几遍法诀。 冥宿不玄本想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跑去拿起了房檐下的笤帚。 他寻思把那酒坛碎片打扫干净。 玉渊看了两眼,并未说话。 按道理,本该有些尴尬,但并未。 玉渊当他不存在,冥宿不玄想的只是这些东西若被积雪覆盖,容易被人踩到。
第186章 可有想我 两人自顾自做自己的事,玉渊的目光放在了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周遭寂静,只余冥宿不玄打扫之时的声响。 山为翠微海为沧渊,雨为灵泽雪为寒酥,她的名与字都与水有关。 水聚为河,海纳百川,她本人也是无争无抢的一类。 玉渊喝了些许后闭目养神,冥宿不玄扫完后叉着腰,感觉很有成就感。 他拿着酒,离开之时还回头给玉渊道别。 “灵泽师兄再见。” 玉渊睁眼,随后轻点头回应。 “师弟再见。” 玉渊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清扫干净之地又覆上了新的白雪,玉渊看了看后轻笑出声。 “想必这便是小宁念叨的那个小师弟了,性子倒是不羁,只是这句师兄......” 玉渊无奈摇摇头,忽然想到了离觞。 “真是复杂。” 小宁与离觞有着婚约,但昨日小宁才同自己说,蛮欢喜这个小师弟。 不过玉渊这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别人的感情什么的她懒得去管,她本身便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是两人的初见,并没有水花,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中,两人都未曾有过交集。 冥宿不玄回过神之时,玉渊正侧头看着他。 眸光对视上,玉渊无所谓笑笑。 “你不也没变,好赌。” 冥宿不玄听见这话后忍不住笑出声,开始了调侃。 “哈哈哈哈,谁让我俩都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呢,当年被罚的最多的也是我俩。” 但那些日子,早就回不去了。 冥宿不玄觉得玉渊没变,但好像又哪都变了。 玉渊未曾说话,而是慢慢上了楼。 两人坐在包厢之中,玉渊自顾自倒了酒喝着,看着冥宿不玄这样子,有些好奇。 “你这新皮囊不错,若不是气息没变,我都认不出了,哪里找来的?” 听见这话,冥宿不玄惆怅,目光中都是无奈。 “离觞那老东西的二弟子,剑骨之人,阴差阳错的,我同他用了一副身子,他魂魄也在里面,正在沉睡当中,待我身子塑造好,便还给他。” “那你那具身子何时能塑造好?” 玉渊给他倒酒,两人虽然千年不曾见,但话题一点也不少。 当年在宗门里,熟络起来后,她和冥宿不玄,简直就是被罚两大代表。 一个被罚是闹腾太过众人皆知,一个被罚是家常便饭无人知晓。 他俩总在思过阁碰面,抄书之时也在一起。 第一次,两人都有些尴尬,冥宿不玄自顾自说话,玉渊偶尔回他一句。 第二次,两人对视一眼,撇开头后稍微熟稔了一些,知晓了对方为何被罚。 第三次,两人见面时直接笑出了声,怎么都憋不住,可谓是难兄难弟。 第四次,从容到一见面就问好,归宁则是一脸怨气盯着他们。 归宁不是在给他俩求情的路上,就是在陪他俩抄书的路上。 这时候莫名想起来,还觉得蛮对不起归宁那丫头。 “快了,待到法门之中的灵丹到来,重塑骨血,我便能回到我那身子骨中。那时候,便可以收拾离觞那家伙了。” 冥宿不玄一脸激动,玉渊则是点头。 “行,有需要之时叫我便好,你现在想要知晓什么,我同你说。” 玉渊一边喝酒一边杵着头看着他。 千年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说清。 “我想知晓,当年我死在化魔幡之下,往后的时间中,发生了什么,你挑些重点讲与我听便好。” 玉渊想了想,清冷眸子中有些伤怀。 “槿芙宗遭遇灭门之灾,所有矛头皆指向于你,我不信,但悠悠众口,无法诉说,离觞接管槿芙宗,建立起新门派青岚宗,只收仙缘极好之人,如今看来,说他是仙家门派中的第一不足为过。” 玉渊捏杯子的手紧了紧,当年身不由己,天意捉弄于人。 每每想起来,依旧炽烈而哀痛,诸般滋味说不出口。 看着罪魁祸首被万人敬仰,自己却无能为力。 “当年槿芙宗禁阁的东西悄悄分散给各门派传承百年,我探过,众多门派中的东西,好像都同青岚宗相连接,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气运会供养他。” 玉渊站起来走了两步,“但天道机缘,他做了那么多,依旧卡在化神,手上尸骨累累,又如何成神。” 神者悲悯,抢来的东西再怎么装饰都不会是自己的。 冥宿不玄眯了眯眼,“我知晓了,当年的账,我会同他一起算。” 他此番回来,亦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玉渊无奈笑着点点头,“嗯,这千年间,知晓过往的恐怕只有我同离觞,我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很久了,但若有需要,我自会出手。”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笑,随即饮下杯中佳酿。 谈论了更多,冥宿不玄看着玉渊,忽然说出一句,“这些年,难为你了,一人游荡世间,探查了那么多。” 她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 就算她把真相说出口,又有何人会信呢。 当年都说冥宿不玄成魔,杀妻杀子,屠戮宗门,致使修仙界不得安生。 她自是不信,但什么都做不了,没有证据不说,连自己的身份都得藏着,恍若世间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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