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杳上手去扶她。 衣服上带着寒意。 十一月了,S市随不至于很冷,却也正值冬季了。 “你怎么回来的?” “代驾。”脑子还算清醒,对答如流。 “你一个人去的?” 徐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团队都在,十......十来个人吧。” 一凑近,沈知杳就能闻到她身上难闻的味道。 徐轻很有自知之明,抱怨的话里,还带着几分酒后的娇俏:“他们抽烟,烦死了,我......” “......我待久了,嗓子都疼了。”嘟嘟囔囔的,一边还将身上的毛衣外套脱了下来,只剩一件薄薄的贴身羊绒高领:“昨天,才洗的头......” “你怎么还没睡?”她又问沈知杳。 “我等你呀。”沈知杳直接扶着她去了浴室,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篮里,又怕她冷,赶快把浴霸都开起来。 “最近,可以不等我......” 徐轻眼神分明是迷离着的,睫毛仿佛都染上了几分醉意,本是卷翘的如今都顺下来了。沈知杳将她扶坐在了马桶上,无奈又心疼:“我去给你拿衣服来,坐着就好。” 匆忙去把徐轻要换洗的衣物准备好,回来看到浴缸里已经在放热水了,徐轻则是在卸妆。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徐轻躺进了热水里,沈知杳则是搬了一张小矮凳在浴缸前坐着。 “还要看着我呀?”徐轻缩着身子,像只不愿露出肚皮的狐狸。 “嗯,怕醉鬼一会儿把洗澡水喝了。” 徐轻咯咯笑了两声:“仙女的洗澡水,不脏。” “还不脏?你现在身上就是臭的。” 徐轻:“......” 醉鬼容易把玩笑话当真。 稍微花了两秒消化沈知杳的嫌弃,徐轻嘴巴一瘪,要生气了。 “洗干净就香了。”沈知杳赶紧哄。 原以为这下她还得跟自己闹两回,却听她说: “最近,你辛苦了。”徐轻一改娇俏,蓦的一句低沉话,竟一下子弄得沈知杳鼻酸了。 可这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呢。 其实更辛苦的是她呀。 “快了,快了,领导答应我,拍完这个,批我的假,可以休息......”徐轻掰着手指,一连掰了三根:“三天,连着周末,五天。” 沈知杳拿了毛巾来,浸湿了,给她擦拭。 “有什么用,我不放假,你也陪不了我。” “嗯......”徐轻抿了抿唇,低下头:“对不起啊。” 沈知杳确实是有不开心的,所以她接受了徐轻的道歉:“你妈妈今天打电话给我了。” “她?打电话给你?” “是啊,想你了。” “哦,她今天早上给我发信息,我忘记回了。”亏她喝多了现在还能记起这事儿,怎么就不见她当时就回人家呢。 “你怎么不回她?” “正好要开会了,怕她长篇大论,就先放着,结果忘了。” 沈知杳:“......” 徐轻:“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你回家了没有,还说家里添了丁,让我们回去看看。” 徐轻吓得一个机灵,坐起身来的时候,扑腾的水来来晃晃差点溅沈知杳一身:“添丁,什么丁?”那被酒精糊住的脑子一下子根本没能反应过来沈知杳是在故意说歧义的话。 沈知杳颔首一笑,抬手用手腕擦掉溅到脸上的水渍,道:“养了只猫,怎么,你还怕你妈给你家添了二胎啊?” “猫啊,怎么突然养猫,他们以前都不大喜欢宠物的。” 沈知杳做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拐弯抹角地引我们回去?” “应该吧......”沈知杳让徐轻站起身来,但又怕她冷,就将花洒拎过来,让徐轻自己拿着冲:“要洗个头,不洗我怕我半夜醒来以为自己身边躺了个烟酒不忌的臭男人呢。” “你不说我也要洗的......”又被说臭了,徐轻瘪了瘪嘴。 洗完澡吹好头发,沈知杳已经累得头都开始疼了,一看时间,好家伙快两点,要命。 但头疼归头疼,半夜这么一折腾,睡意反而淡了。 “好累。” “累就睡吧。”沈知杳把等熄了。 “晚上吃的什么?”也不明白这位大小姐怎么突然还关心起这事来了。 “煮了点南瓜吃了。”徐轻不在,沈知杳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在吃饭上,看冰箱里还有上周末买的南瓜,再不吃恐怕也该坏了,就煮一点随便对付了。 徐轻深深叹了口气。 黑暗中,沈知杳看到徐轻的手伸过来,手掌贴上了自己的后脑勺,掌心里带着温热,她依着徐轻的力道,靠过去了。 “对不起啊。” 这是今晚徐轻的第二次道歉了。 “以后,你会经常这么忙吗?”沈知杳问出了最近一直都让自己害怕的问题。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徐轻能够事业有成,希望更多的人认可她、认识她,但她又害怕,害怕这个世界要跟她分一个徐轻,害怕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好,于是给她寄予了太多的期待和要求...... “应该不会,做完这个系列,我肯定会让自己休息的。” “好。” “多陪陪你。” “好。” “杳杳......” “嗯?” “好累哦。” 像是撒娇,但更多包含了的是徐轻太多的疲惫和无奈。 “乖......” 作者有话说: 沈知杳:呜呜对徐女士说出乖这个字好有成就感哦 喝醉的某女士:......
第121章 嘬嘬 同类之间的竞争 121. 嘬嘬 在记忆里,徐轻很少对自己诉工作的苦,可能这也源自于她已经过了青涩的年纪,在属于她的专业领域里,扎实的功底足够让她在事业上游刃有余。 当然她也有抱怨的时候,见到了不对付的人,遇到了不喜欢的事什么的。 但那大多都是经过了她自我的消化的。最终落进沈知杳耳朵里的时候,过滤地只剩下些半是玩笑半是气恼的话了。 不像今天。 那么力不从心,那么疲惫不堪。 “遇到什么事了吗,跟我说说,嗯?”沈知杳忍着困意,耐心问她。 也可能是喝了酒,和她生活了这么久,这好像是第一次,喝得连路都不太会走了。 浅浅的呼吸拂撒在沈知杳的耳测,似乎还带着些尚未散去的酒气。 徐轻沉默了半饷,道:“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总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干劲呢。” “觉得没意思吗,还是因为太累了?” 听得一声叹息,徐轻道:“不知道呢,好像会觉得不安定。” “......” 后面徐轻也没有说太多,她说她头疼,沈知杳就替她按摩着太阳穴,让她安睡。 能够明显感受到徐轻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但即便是这样,徐轻也从来不会因此乱发脾气或有浓重的情绪。 有时候沈知杳都不知道怎样去引导她,也不知道她是否一直在内耗着自己。 一直到第二天再起身,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徐轻将热好的可颂递给沈知杳,脸上的笑意跟今天和煦的早阳一样,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知杳用筷子夹着肉松吃,故作不经意地问:“昨天你喝醉了,胆挺大。” 徐轻自知有错,二话不说才是认罪:“对不起老婆,下次不敢了。” “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徐轻愣了愣,然后浮夸地做了个震惊的表情:“天啊,我该不会把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你了吧?” 一听就是故意的,沈知杳抿着唇直瞪她,可凶了。 徐轻咽了咽口水,捻起面包咬一口:“说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 沈知杳:“......” “我只记得。”徐轻昂着脖子,逐渐面露难色。 “记得什么?” “你说我臭。”徐轻似是不想回忆起这件事,眉和肩都耷拉下来了。 看来仙女最没有办法接受的是别人说她臭。 罢了罢了。 沈知杳笑着舀了小半勺肉松塞进徐轻的嘴里,怼她道:“怎么,就允许你叫我臭妹妹,不许自己是臭姐姐吗?” “哎呀,这都多久以前的爱称了,怎么还记仇呢。” “这也算爱称?” 呜,好奶好凶哦! “那香一个。” “走开啦!烦!” —— 系列视频的第二个在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更新了,和第一个就隔了三个星期半,时间的压缩并没有影响制作精良,选的人也不错,是一个三年前参加选秀节目落榜、从此几乎销声匿迹的创作型女歌手。 现在的网络上,经过了时间的粉饰,记忆的消磨,一旦从另外一个平台上重新见到这样的人,总会容易产生一些恻隐之心——见多了最终成功走上康庄大道的人,大家或多或少就开始好奇挖掘那些曾经落入泥潭的失败者如今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女孩子现在也不能叫女孩子了,她踏上舞台的时候是二十六岁,相对来说已经过了适合娱乐圈最青春的年纪,穿着自己剪了破洞衣服,用着把价钱不贵但格外珍惜的吉他,自负又寂寥。 如今再见她,其实依旧是自负的,但自负之外好像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徐轻说,这样的人,是多了通透。 多年电台主持的情商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看她的采访会觉得治愈,会觉得有美感,好像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被斟酌过的美学,不浮夸,很动人。 所以就算是自负的人,最后也诚心诚意地和她握手,想要跟她做朋友。 这是徐轻的魅力。 如果第一次视频的成功多少带点巧合和幸运,赚了一个观众的眼缘,那第二个视频,大抵也能看出点真水平了。 虽然不至于传唱到家家户户,但视频号的粉丝疯涨确实证明了这些夜都不是白熬的。 当然有喜爱就会有讨厌,网络上的人纷纷纭纭,谁也不知道屏幕背后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有着怎样的经历又有着怎样不如意的生活,非要与平常人唱着反调刷存在感,在好评中显得自己万中挑一。 这也是徐轻不喜流量的原因,不是因着她自负骄傲,好像非要听到的都是赞许才罢休。 她只是不喜那些无由挑刺的人罢了,以及生怕自己被分掉一块蛋糕的对家偏偏要舞到别人的头上踩一捧一。 丢掉手机,徐轻闷头睡觉。 她太累了,必须得好好享受一下五天的假期才行。 首先她要睡一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两个月待机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徐轻做梦都在写方案,坏处就是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依旧觉得大脑疲惫浑身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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