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在的时候还好,什么熟悉久而久之总会淡下去。 可人回来了……这一切就避无可避了。 邵导的邀请一推再推,她以为自己够决绝,够坚定,可命运总是捉弄人-- 被她丢到角落的日记,被打扫房间的阿姨无意翻找出来,日记里夹的素描,每一张都是她,每一张背后,都有方块字认认真真写着——【我好喜欢你啊。】 最上面一张,是自己接过一束花,站在公交车站。 她清晰记得,那天是自己生日,花是鲜艳的玫瑰。小姑娘捧着比自己还大的玫瑰花束,九十九朵,是象征一辈子的。 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寒风中等了自己好久,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见到自己来,就大老远招手,笑得特甜。 嘴角莫名勾起些弧度,晏为霜忽然想-- 人是她先招惹的。 当初看对眼了,她年轻气盛,也不管人家是直是弯,换了法儿的撩拨,开始她也躲,她也拒绝,但从点头那一刻起,她待自己,也的确没比自己少。 她胆子小,不爱和人交流,现在却在这个复杂的圈子游刃有余,其间经历过的摸爬打滚,未必比她少。 她的气被这几天的冷静磨平了,她可以决绝,可决绝之后呢? 放得下吗? 如果真的放得下,当初在片场试镜的时候,她只是在笨拙地说着台词,说【我喜欢你。】 她却心跳得差点失控。 既然注定还要互相折磨一段时间,不如见了面,直接了当问明白,说清楚,断得干净点。 * 南树失眠了,大半夜给自己加班,改着剧本。 她和邵导商量了,最后给她三天时间去谈晏为霜。 可现在……篡着微信号,人都不敢加。 只能靠杉姐联系: 【楠书】:《那年》女主角的事,她考虑得怎么样? 杉姐很晚才回—— 【是杉不是三】:你联系别人吧,人家影后把我炒了。 “……”南树手指抬到半空,一时没了下文—— 会因为她吗?不想演她的戏,把难得的金牌编剧都炒了? 心里知道晏为霜没那么幼稚,但还是忍不住多虑。 不过,这点莫名其妙的多虑很快吃了定心丸。 手机却莫名响了下,看到新联系人的时候,南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利落的名称,【晏露】。 长指抬起了,却久久不敢放下——想做梦一样,但心跳又比梦要激烈。 她犯傻似的,掐掐自己的脸——嘶,会疼。 终于点下,等了好久好久的名字,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被她小心翼翼妥善放在了【only】这个分类里。 一个亮眼的红点,入眼都能让心跳漏两拍—— 【晏露】:晏露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你已添加了晏露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界面,南树一般会直接退出,等别人先开口,但这次……她输入了好几种打招呼的方式,甚至还翻看其他聊天记录,学别人怎么给自己打招呼的—— 【你好,微笑:/】会不会太生分了? 【你能加我,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会不会太热情了? 【你愿不愿意拍我的戏?】会不会太商务了? …… 一千种可能过去后,对面先发来消息—— 【晏露】:想说什么? 南树手机差点从手里划掉在地,她无计可施,病急乱投医—— 【楠书】:晚上好啊。 对方像是也删除了什么,不过很快回了—— 【晏露】:你找的杉姐? 南树怔住了,像犯了错的孩子,不会解释,只会—— 【楠书】:对不起…… 没等对方回,她眼疾手快: 【楠书】:我想让你拍…… 这次换对方沉默了片刻—— 【晏露】:不拍呢? 话没说死……证明她还有希望,南树秒回—— 【楠书】:我缠你。 还是太暧昧,她小心翼翼加句解释—— 【楠书】:缠到你同意。 对方删了几个字后,没再说话。 楠书窝在椅子上,手臂圈住曲起的脚,手机屏幕暗了又亮的微光怼在脸上,电脑上故事情节还停留在某个桥段,她却一看不看。 等待最是可怕漫长。 她认为她彻底完蛋了——她不该那么冒昧的。 对话框点进几次,【对不起】打了好多遍又删除。 她彻底绝望似的,把手机放到一边,目光却还盯着那可能亮起的屏幕。 心里抓挠着,她却无计可施了。 快要放弃了,她从桌边挪到床上,把自己窝在被子里蜷着一团,夜里的孤寂彻底席卷而来,像极了刚到美国那几个月——无助迷茫到可怕。 又是一段漫长后……床头柜上手机微微亮—— 【晏露】:见一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3 晚安,好梦~
第12章第12章 地方晏为霜约的,一家寿司店,就在S大附近,那条曾经熟悉得不行,现在却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老街。 南树到得早,提前了半个多小时。 穿得很漂亮,换了好几年没碰过的裙子,淡蓝色,刺绣小碎花,围了条薄纱围巾,把齐肩短发掩进去一半,露出一张显小又精致的脸——就像当年的样子。 晏为霜很随意,黑长直绑在脑后,随意的休闲服,因为自身原因,还是带了帽子口罩。 却也漂亮显眼地不行。 进了包间,一切变得微妙且尴尬。 分明入秋还不算凉,老板娘心疼两个小姑娘,非要开点空调。 空调燥热,容易把人吹得脸红。 南树先开口缓解,“这家店就是当年校门口卖饭团那个阿姨开的。” “哦。”随意答一声后,晏为霜沾一口寿司吃下去,眉头微皱,“没原来好吃了。” 南树应和着点脑袋,“我也觉得。” 晏为霜没答话,两人间又是静默的尴尬。 南树捏捏掌心,“还记得他那个儿子吗?就是当年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天天背酸诗那个。” 晏为霜咽下寿司,“记得。” 晏为霜抬眼,“他当时还给你写情书。” “……只要是个女的,他都写了。”南树尴尬笑着解释。这事她是记得的,当初那人写了情书让晏为霜交给自己,结果害这人吃了顿好醋。 南树还以为她记不得了…… “但是……我一个字没看,真的。丢垃圾桶了。” 晏为霜没再说话,心情却好像不错。认真吃东西,把每种味道的寿司都尝了一遍。 “那时候他数学老差了。”南树笑着谈天,试图缓解尴尬,“长年稳占全班倒数第一宝座。” “别这么说他。”晏为霜夹了块生鱼片,随意沾沾,“要不是他,倒数第一就是我了。” 南树先是呆住,然后忽然笑了,眼睛弯弯的,嘴角小梨涡显出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自然的笑过了。 “你学习比他好,好不好。”只要晏为霜还愿意和她聊,她就有找不完的话题,“你是不学,很多题我一说你就都懂了。” 晏为霜笑笑,没说话。 她是不知道,自己背着她每晚熬夜到两点半,就为了拿出那点进步哄她开心的那些心酸历史。 晏为霜嚼完口中生鱼片,搁下筷子,看着南树开口,“我不想叙旧。” 在南树找出下一个话题之前,晏为霜开门见山,“我们聊聊吧。关于你的男朋友。” 世界顿时安静,方才所有的温馨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切降到零点。 南树笑容僵住,小梨涡渐渐消散,表情僵硬住片刻,变得有些许压抑的慌张。 垂在桌下的手,把衣服篡的很紧,她小心翼翼,“我们……可以不聊这个吗?” 晏为霜看着她的难堪,懂了大半。 “那天你遇到的,不是我男朋友……”南树在试探着解释,在晏为霜脸色没太难看之前,“他只是剧组派来接我的一个员工。” “那七年前呢?”晏为霜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手上动作停下,抬眼看着人,眼神里多少有几分隐晦的期待和不安。 南树拧着唇,费尽很大力气稍一松动,手心篡出细汗……字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是我掰弯你的,对吗?”晏为霜当年张扬,但也是有底线,没做破坏正常人生活的打算,现下几乎在自我嘲讽,“你本来喜欢的是男孩子——” “没有!”南树应激似的抬起头,匆忙解释着。 “那你订婚?那你移民去美国?”听了她的回答后,晏为霜想问的越来越多,“还是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法则,我玩儿不懂?” 南树再说不出话,事实就摆在那儿了,对晏为霜的伤害也摆在那儿,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任她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了。 她牙咬着下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解释不来,最后,放弃一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声音是真小,也是真胆怯,试探一样轻飘飘就落进了晏为霜耳朵——冲击力不比试镜的时候对视时的冲击力小。 晏为霜方才皱着的眉头瞬间缓和下去,这人还是能一句话砸进她心窝里。 她的铜墙铁壁,此刻溃不成军。 “我还是很喜欢你。”这只在十七八岁那种热血沸腾不顾一切的年纪才会说出来的话,此刻摆在两个不再年轻的成熟人面前,多少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南树彻底放弃了,抬起头,亮着眼,很认真,一字一字小心又真,“我一直喜欢你。跟什么都没关系。” 跟你是男孩子女孩子没关系,跟我们两个世界多不一样也没关系。 生活的狗血总是比剧还要精彩——甩了你七年的人,如今捧着一颗真心叫你看,对你说,她一直很喜欢你。 晏为霜恍惚得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了,她最后一次放低尊严,“解释。” 她难得温柔缓和了,“那些事总会隔在我们之间,说清楚,好不好?” 脑海里的回忆一瞬间炸裂开来,那些不堪的事情一幕幕像凌迟剜着人心…… 南树额间不由渗出细汗,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晏为霜自然看出来了,或许那些事,她真就那么不想说。 “算了。”她也放弃挣扎了。 起身戴上帽子,在戴上口罩之前,又恢复冷冷的声音,“《那年》合同的事,会有新经纪人跟你沟通。” 出了包间门,走道密闭又安静,绘着樱花的灯笼亮起温馨的光,晏为霜心里的滋味朦胧得不像样。 她没做到一刀两段的绝情,也没得到重新复合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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