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另两只缚灵,说得极为嚣张:“是我现在解决,还是衔阙宗有什么新招,能让他们上我身?” 安烨长老的面色沉下,语气笃定:“你不是元婴期。” 沐言汐摊手笑道:“仙门大比这么多高阶修士在场,我若不是元婴期,怎能瞒过他们的眼?你可别污蔑我。” “你的神魂不是元婴期!”安烨长老骤然激动起来,“我知道了,你也是缚灵!你之前神魂不稳修为低微,云景和才要与你退婚,之后你在仙门大比突然赢了炼虚期的云景和,分明就是不同寻常!” 缚灵本就是修士死后的魂灵被困世间,借由七绝鬼域血池的力量,而化成的寄生之物。它们看似只能寄生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实则起关键作用的,是修士的神魂。 沐言汐的神魂为大乘期,这也是易无澜能放任她这个元婴期来对付安烨长老的原因。 大乘期的缚灵极为难寻,且危险。衔阙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一个大乘期的缚灵去对付沐言汐。 安烨长老说完看过来时,沐言汐漫不经心的摸索着手中的长剑,闻言眯起眼笑了笑,狭长的眼尾上挑着,树荫落于眼睫上,被鲜艳的绯衣衬勾出一抹诡异的暗红。 “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愚蠢。” 安烨长老见她这副模样,心间一跳。 她根本没来得及组织,浮光剑寒芒一闪,已经盈满磅礴剑意,刹那间破开了他所设下的结界,浮光剑气带起的寒风呼啸而来。 安烨长老这才意识到沐言汐方才与他交手时还在留手,真正的实力远在玄德斋交手时之上。 可即使那时候,沐言汐也没有暴露自己真实的实力,险些被他毁去丹田。如今他将其余人驱散,却像是为沐言汐提供了机会,令她再无后顾之忧。 安烨长老的灵力转瞬间就迎了上去,试图挡住那道灵力的剑招。 在玄德斋时,沐言汐使用的还是易无澜的剑招,难免有所生涩,如今交手却无半分凝滞,灵力却好似无穷无尽,就连那赤红的剑光中,都泛起耀眼而又诡异的金光,哪里是一个元婴期能拥有的力量? 安烨长老愣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招惹了怎样一个狠角色。无知之物最令人畏惧,他接连后退,向沐言汐怒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相撞的两股灵力四周散开,将那两团还被困在半个结界中的缚灵打散又重组。 沐言汐长发凌乱飞舞,发间步摇不断震颤着,细长的五指随意一转,凌厉的剑气刺向安烨长老的身后,绝了他逃脱的可能。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沐言汐足尖一点,身形翩若惊鸿,一袭绯衣轻然落于安烨长老身后,声音隐在浮光剑影中,“可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然于世。” * 幽谷之外,有人行色匆匆,自一道传送阵失了踪迹。 红荷水榭外,雪白象牙窗外凝出水雾,好似冬季冻出的层层水雾。离得近了,才发觉是灵力所为。 脚步愈发快了,那弟子手中的长剑还未出鞘,手便已经抖得不行,扑跪在一人脚下乞求:“重台长老,长老求求你,救救我师尊。” 李重台手中把玩着一座灯盏,以暗玉雕制而成,内里灯芯却已熄灭。他不紧不慢的将其递给那弟子:“晚了。” 弟子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我师尊是化神期修士,而那个沐言汐她才元婴期,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师尊?难不成,难不成她真的是缚灵?” 李重台原本神色淡淡,听到这话后,突然眯起眼:“沐言汐,缚灵?” “说清楚。” 千仞峰中的地牢并非寻常的牢房,以特殊的法器控制修士的神识,能令修士在里面一日,就仿佛渡过数月般煎熬。 安烨长老与其弟子未撑过几日,便将过往所做之事全然招供了出来,好在执行门规之时被云景和所救,暂避于衔阙宗。 这弟子从小养于安烨长老座下,如今听闻师尊离世,整个人语无伦次,根本无法应答:“不可能的,我师尊不会死的,他那么强,修为被废了都能重修……” 李重台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一把掐住男修的脖颈,打入一道清神诀,沉声问:“你离开前,沐言汐与你师尊说了什么?” 一直未出声的孤司偃笑了起来:“哎呀呀,重台长老,手下留情啊。” 重台长老斜睨了他一眼,手上却丝毫没松力,他问那弟子:“怎么,是我让你说不出话了吗?需要我帮帮你吗?” 弟子极为恐惧的看着他,脸色灰白,忙哆哆嗦嗦的将沐言汐与安烨长老所言复述了一遍,话刚说完,就被摔倒了一旁,气喘不止。 他招了下手,门口立刻有两名修士走入,将那弟子带了下去。 水榭之内,只剩下孤司偃和李重台二人。 片刻后,孤司偃淡声开口:“重台长老好手段。” 李重台抿了口茶,笑道:“还要多谢师侄想出这招请君入瓮。” 孤司偃闭了闭眼,叹道:“我只让你放出安烨长老的消息,引来神霞殿,顺理成章除去沐言汐这个神霞殿与易无澜之间的纽带,你可没告诉我,你想将她变成缚灵。” “不这样做,怎能离间易无澜和神霞殿?”李重台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道貌岸然的宗门真那么在乎救缚灵还是杀缚灵?他们巴不得我们跟凌霄宗、跟神霞殿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重新瓜分灵脉与其他资源。” “只有将他们各个宗门中重要的修士一一变为缚灵,他们才会真正倒向衔阙宗。这把刀一日不悬到他们头顶,他们便一日不会着急。” 孤司偃:“可他们到底是人,又怎会真正支持缚灵?” “我们是死过一次的鬼修,确实与他们不同。”李重台低低笑了两声,道,“但有件事情你可别忘了,三千年前缚灵横世之时,灵魔两界依旧执着于争权夺地。” “三千年前,灵修和魔修都不愿意耗力去解决缚灵,唯恐因此失了战力,才会令那场仙魔大战持续百年之久,侥幸保留下来的宗门,修士十不存一。” 李重台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玉灯外灵力光芒微微闪动,在他脸上留下斑驳光影,“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支持,只需要牵制住他们,逼他们听命便可。” 孤司偃似是被说动了,“可如今沐言汐并未成为缚灵,她的神魂莫非真的有异?” “她杀安烨长老,许是因为旧仇,安烨长老的修为,不就是因为她被废的吗?你真以为神霞殿的人都公正善良无私心?”李重台思索片刻,吩咐道,“将顾淮之、云景和叫来水榭,说有要事相商。” 孤司偃一愣,皱眉道:“沐言汐刚杀了安烨长老,凌霄宗也许正在调查安烨长老被带走一事,云景和哪肯过来?” “呵。”李重台冷笑,“他们自然会过来,当初可是他们要与我们结盟的,沐言汐这么一个元婴期,上一回打败炼虚期的云景和或许是因为熟通招式,这一回能杀了炼虚期的缚灵,他们两宗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炼虚期的缚灵,其力量往往可比肩一个化神期的修士。 “去吧。”李重台的眼神中满是森寒冷意,“他们若还有骨气还想活命,定然会过来。” 曲宗主在六合塔中闭关钻研缚灵,最近宗务皆有李重台代理,孤司偃只好颔首称是。 入夜之时,水榭外热闹了起来。除去凌霄宗和归天宗外,还有几个小宗门也皆不请自来,足有十余人。 整座水榭极为安静,只有剑舞红荷的声音。众人入内时,李重台收了剑,脚下倒着一名昏过去的修士,身上被捆了灵力缚带,正由两名修士带下去。 众人随身所携带的萤惑引罗盘指针颤动,令他们面色一变:“重台长老,这人已经变成了缚灵?” “带去六合塔。”李重台擦着剑,吩咐完后面带笑意的看向众人,脸上丝毫不惧,“是啊,幸好被我救下了,若是遇到了神霞殿的人,恐怕已经丧命了。” “重台长老真是大义。” “真是可惜了安烨长老。” 众人亦真亦假的惋惜一番,李重台笑看着,给孤司偃使了个眼色。 孤司偃往前一步,语气温和:“不知诸位如何看待,小帝姬斩杀安烨长老之事?” 有人犹豫着问:“那小帝姬当真是仅凭一己之力?安烨长老的神魂为化神期,就算之前修为尽失,成为缚灵后修为也至少能称得上是个炼虚期的缚灵,若我记得没错的话,沐言汐才元婴期吧?” “这还能有假,景和兄之前不就与她过过招,当时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 “当初在玄酆秘境时她连金丹期都没有,而且天赋资质也一塌糊涂才会被景和兄退婚,短短几年时间究竟是如何跨越元婴的?” 重台长老见差不多了,又状似随口提起:“之前缚灵的消息被各大宗门垄断封锁之时,知晓其况的人其实也不少,都是宗门中举足轻重的长老,如今却是剩得不多了,看来她最有望成为下一个大乘期。” 重台长老单看容貌与孤司偃几乎是一个年纪,说这番话时,神情和煦,如沐春风,好似真心诚意在夸赞沐言汐。 天之骄子自然会人人夸耀,可当有人的天赋修为达到了旁人无可企及的程度,得到的便不会再是赞颂。 来的都是各宗门参与仙门大比的修士,没有宗中高阶修士沉得住气,最是争强好胜,立刻有人不服气:“如今也有不少化神、合体期的修士,要进阶也是他们先进阶吧?” 孤司偃意味深长的感慨:“过去那些高阶修士一样有望进阶大乘期,只可惜有不少在清除缚灵之时被上身,逃不过仙尊的铁面无私。” 众人沉默不语。 来的皆是各宗门中年轻的小辈,即使之前对于缚灵的事一知半解,也不会不知道门中长老之事。三千年都未有人修至大乘期,一部分是渡不过雷劫,另一部分便是因为从封印中出逃的缚灵。 “哦,那可不见得。”云景和作为在场立场最为突兀之人,懒洋洋的拨弄着荷花叶,“仙尊说杀人时杀的都是缚灵,那自然就是缚灵了。”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简直就是在孤司偃的话中更添了一把火。 一时之间,各宗门之人神色各异,他们本就知道云宗主与易无澜的不和,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却没想到云景和对于易无澜的怨念也如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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