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点点头。 郁落坐起来,“我带你去洗澡。” 到了夜里,屋内虫子们愈发猖狂,惬意自如地在空中飞来绕去。 郁落的手慢吞吞地摸到蚊帐拉链,恰好有一只虫停在离拉链不远处的帐纱上。 她顿住。 桃桃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过来,隔着蚊帐和她说:“妈咪不用出来,虫虫好多,我自己洗!” 桃桃现在三岁出头,郁落一般是带她一起洗的。但为了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有时也会让桃桃自己洗,她只需在一旁看护着。 “你在蚊帐里待着就行,我守着她。”祁颂跟在桃桃身后,对郁落说。 本是体贴的提议,但郁落一瞬察觉祁颂看她的眼神很淡。 她不由微愣,反思——是方才洗澡的事把人逗狠了? 看来该循序渐进一些。 眼见祁颂带桃桃去洗澡,郁落放心地重新躺下,决定在这安全的一隅待到天荒地老。 等床上多了两个人时,她早已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Omega躺在床的边缘,月光下睡颜分外温柔恬静,带了几分不谙世事般的纯净。 今天上当受骗的懊恼犹在心头,祁颂收回目光,重重地提醒自己: 都是假象。 - 清辉透过蚊帐,洒落在女人精致如玉的面容上。 她双眼紧闭,眉梢蹙起,睫羽不安地颤动。 胸口起伏,且越来越剧烈。 “祁......”郁落蓦地睁开眼。 她用力呼吸着,茫然地看着破旧的天花板。想到什么,偏头向身侧看去。 空空如也。 郁落猛地坐起来,手揪紧身下的床单,用力得指节泛白。 她呼吸艰涩,眼神发空。几秒后,抖着手摸到蚊帐拉链。 蚊帐外侧停了好几只虫,有一只甚至趴在拉链的一边,而她视若无睹地快速把拉链拉开,下了床。 连拖鞋都忘了穿,赤足跑在满是灰的粗糙水泥地面上,不知踩到什么,足底肌肤一痛。 脚下毫不停顿。 月亮钻进云里,室内夜色愈发幽暗。 祁颂正带着半夜喊渴的桃桃在厨房喝水。房子停电了,开灯都没反应。 “还喝么?”她问桃桃。 突然有闷闷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而后止住。 祁颂转过身。 入眼是郁落在夜色中朦胧的轮廓。 女人长卷发有些凌乱地披着,应是跑过来的,喘息声深重。 那双眼眸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幽邃,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祁颂和她对视,心头陡然泛涩。 兀地,白光一晃,刺得祁颂下意识闭上眼。应是电力恢复供应,厨房里的灯亮起。 再睁眼时,郁落的样子清晰落入她眼中。 平日清冷矜贵的女人此刻眼尾泛红,晶莹的泪珠晃在眼眶里,颤颤悠悠,欲落不落。 望来的眼神像被抛弃的小兽一样,狼狈脆弱至极,不堪一折。 一双白皙如玉的脚赤着,直接踩在水泥地面上,大拇指处溢了鲜红的血。 祁颂看得心脏骤缩,忽然觉得身体哪里很疼。 亦或者浑身都疼。 她重重地深呼吸,眼眶跟着发酸,哑声说:“你不是怕黑还怕虫么?” 明明说要在蚊帐里待到天荒地老,怎么却在幽暗的夜里奔走,对半夜嚣张的虫子们视而不见。 郁落望着她一言不发。 片刻后,她缓缓笑起来,眼里的泪从脸颊淌下,打湿了唇角的弧度。 “......当然是因为有更害怕的事。” 她一步一步朝祁颂走去,抱住了祁颂的腰,双手收紧。 脑袋埋在祁颂的颈窝里,低低叹了声,嗓音犹带哭腔,脆弱可怜。 “别问了......抱抱我好么?” 应是夜晚太深重,人们全都坠入梦里,浑噩盲目。 以至于祁颂在这一瞬忘了她和郁落的关系,也忘了不久前她才上当受骗。 心底有类似本能的冲动呼啸而来,用力推着她。 让她身不由己,或是情不自禁。 伸手重重地把怀里正在轻颤的人压向自己,柔软身躯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闭上眼,将下巴搁在郁落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哄一般:“别怕。” 作者有话说: 你心疼她,你完蛋啦!(发出看好戏的声音)(边啃西瓜边指指点点) 感谢在2023-07-09 21:30:00-2023-07-10 22:4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合豚9瓶;楚轩粉丝、米格2瓶;柒贰捌玖、苏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不抱就不抱。 半夜深更,没有摄像头在录制。 这意味着眼下一切都是协议外的内容。 祁颂暂且避开这些不想,稳稳当当打横抱着脚受伤的郁落往房间走,还有一只小崽抓着她的衣角跟在旁边。 “妈咪是做噩梦了嘛?”桃桃担忧地问。 郁落勾着祁颂的脖颈,「嗯」了一声,对崽说:“别担心,我好多了。” 她的额间沁了汗,碎发濡湿,贴在肌肤上。 整个人有种经历巨大情绪波动后的疲惫。 一只飞虫嗡嗡地在她们附近盘旋,郁落往祁颂颈间缩了缩。 祁颂垂眸看了眼怀里人,“现在想起来怕虫了?” 郁落抬眼和她对视,片刻后才轻声说: “看见你,我才可以自由地害怕。” 祁颂眉梢微动。 这句话初听无厘头。然而结合郁落方才的举动,以及那句「因为有更害怕的事」,似乎可以理解为—— 你不在时,我只害怕见不到你,其他都无暇去想。 而现在我就在你怀里,于是可以从容地拥有其他恐惧。 这一瞬间,祁颂的心里有种细密的酸胀感。 一点灼然,一点疼。 她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原主和郁落的过去。她们的感情也许远比自己想象的深刻。 而分手的两年,桃桃的存在,会不会也都有超出她猜测的缘由在? 她只是一个穿书者,仅仅拥有原主过去两年的记忆,手头信息量实在太少。 她要去探索吗?她该去探索吗? 作为局外人,生出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危险。她应该兢兢业业按协议完成这三个月的任务,而后拿钱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原主的过去割裂才对。 祁颂心绪复杂,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蚊帐前。 她看到蚊帐一侧拉链处被扯坏。 透过那里,她仿佛看到郁落醒来后眼眶发红,慌忙地用力拉开拉链下床找她的模样。 此刻祁颂已经有些分不清是原主的本能让她心疼,还是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情绪也在起伏。 将郁落放到床上,她轻声说:“等我一下。” 而后转身去浴室用温水打湿毛巾,再折回房里。 郁落坐在床边,抬眸望着她。两只沾了灰的脚悬在空中,其中一只还掺杂着血迹。 像路边捡回的,漂亮皮毛沾灰受伤的猫咪。 祁颂下意识要帮她擦,又觉得越界。 她把毛巾往郁落面前递。 郁落盯着那毛巾默了两秒,而后缓缓垂下眸,语气轻而可怜:“我没有力气了。” 说着,两只手「虚弱」地往背后缩。 “......” 祁颂看着女人犹沾着泪的睫羽,以及那分外柔弱的神情。 ......算了。 祁颂说服自己:不是她心软了,是桃桃在旁边看着呢。总不能给崽带来「妈妈对妈咪不好」的印象。 于是祁颂在郁落面前蹲下来,一手扶住她的一只脚,另一只手用柔软的毛巾擦拭。 灰被擦去,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 许是有点痒,郁落颤了下,低低地「嗯」了声:“你慢点儿......” “......” 祁颂庆幸桃桃正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在一旁看着,否则这场面真是有点说不清了。 她将郁落忍不住回缩的脚捉过来,捏住纤细的脚腕固定在掌心。 正要说「忍一忍」,话头却顿住。 一瞬触景生忆,有画面划过脑海。 凌乱的床单上,女人难耐呜咽着,承受不住地往后缩,却被一只手捉住脚腕不放,“不许跑,姐姐......” 郁落看着突然神思恍然的人,已经被擦干净的那只脚探出,白皙的足尖轻点在祁颂的肩膀,“人呢?” 祁颂心头一震,回过神来。 方才的画面如雁过无痕,她已不记得内容。 只余有点狂乱的心跳,以及口干舌燥的生理感受。 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郁落收回的脚上,肩头被足尖轻碰的那一瞬触觉在脑海复现。 ——祁颂的耳朵不小心着火了。 她也不管郁落痒不痒了,三下五除二给人擦完,又用医药箱里的碘液消毒,便逃也似的冲回浴室。 桃桃靠着妈咪,小脑袋搁在郁落肩头,困得哈欠连天。 嘴里嘀咕着「妈妈怎么又那么红」,然后稀里糊涂栽进梦里了。 郁落唇角缓缓勾起,把睡着的崽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 语气含了笑,低声说:“你妈妈真是......” 她轻叹一下,眼里的笑更盛了。 祁颂久去不来,郁落隐隐猜到那人在做什么。 她慢悠悠地等,轻轻闭上眼,低头靠在崽的脑袋上,感受着怀里一小团柔软的体温。 “好幸福。” 她低低地说,“你们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么?” 桃桃在睡梦中,并没有听到妈咪在说什么。 她嘴中溢出几声叽里咕噜的呓语,脑袋在郁落怀里黏糊地蹭了蹭。 - 初秋的深夜已经有些冷。 祁颂放弃冲凉水澡,只用毛巾沾了冷水把自己擦拭一遍。 燥热感总算散了。 她浑身冒着冷气,哆嗦着回到房中,关了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刚躺进被子里,便有温软的一团钻进她的怀中。 祁颂心神一颤,下意识就要推开。 第一反应是她身上太凉,会冻到郁落。 “别动。”郁落声音倦倦的,慵懒地蹭在她怀里,“我给你暖暖。” “下次别用冷水,会感冒。” 女人小声交待着,身上暖融融的。很快将她发冷的身体捂热,心似乎也是。 祁颂不自在地轻推她肩膀,“好了......” 郁落幽幽地说:“用完就扔?” “......” 祁颂僵硬地眨了下眼。 虽然说起来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们总不至于这样抱着睡吧! “好吧。” 郁落让步了,但她让得很是狡猾。 边把自己从祁颂身上摘下来,边还要委屈巴巴地说一些「强扭的瓜不甜」、「不抱就不抱」的话,捶打祁颂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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