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盏。”温浅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耐心,承诺道:“有什么事随时给妈妈打电话,在你这里,妈妈永远不会失联。” 温盏眼眶一热,轻轻吸了口气,才软着声应道:“我知道了,妈妈。您在山上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和母亲通完电话,温盏的情绪已经恢复不少。温瑜的信息也很快回过来,将具体的家庭聚会时间都发了过来。 “姐,二叔说让咱们把爱人也一并带上,权当去他家吃个家常便饭。” 温盏盯着温瑜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很快打出一行字:“为什么要带爱人?” “温暖在国外谈过几段感情,但都不了了之,二叔二婶都希望她收收心,可能是想借着咱们的婚姻说教她。” “知道了。”温盏没有完全应承下来。 她走到衣帽间,正巧碰上刚换好衣服的陆昙。 “华优。”温盏叫住陆昙,道:“这周六,温暖的父母请我们去家里做客,算是为温暖接风洗尘,你要去吗?” 她的话中没有表达强烈的要带上陆昙的意愿,却也没有不让陆昙去的意思。可她的心底却期盼陆昙给出否定的答案。 可惜,陆昙思索片刻,道:“我陪你去。” 温盏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了吗?”陆昙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去牵她的手。 温盏没躲开,斟酌了一下言语,道:“温暖虽然也是我的表妹,却和温瑜不同,我和她存着生死相关的矛盾,没办法像对待妹妹那样对她,想来,她也不需要。” 陆昙盯着她郑重的神色没有多言,耐心地等着下文。 “我不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想法,但作为我的爱人,我希望你离她越远越好。”温盏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我不喜欢她,从小到大都无法喜欢,如果你对她存在过多的好感,我会很困扰。” 她说得明确又直白。 陆昙盯了她许久,微微低下头凑近温盏:“瞎想什么呢?” “想你为什么会对温暖好奇。”温盏与她对视,直言不讳道。 陆昙按了按温盏不自觉压下的唇角,有些好笑:“吃醋?” 温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摇摇头又点点头。 对于从前,她答应过舅舅和舅妈不再提起,便不愿再旧事重提,只将自己的感受如实地告诉陆昙:“我不喜欢她这个人,也有些惧怕她。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问缘由,只选择站在我这边?” 陆昙露出犹疑,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温清沅也曾这样,一边不告知她缘由,一边要求她无条件的支持。 “对错也不论吗?”她端详温盏的表情,想探寻些什么。 温盏被她的态度刺到,眸中是无论是如何都掩饰不掉的倦色。 “算了。”温盏后退一步,与陆昙彻底拉开距离。 “阿盏……”陆昙看出她的冷淡,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言语上有失妥当,可她还没说出什么便被温盏打断。 “陆华优,我不想再继续与你聊这个话题了。”温盏长睫低垂,满面的抗拒。 陆昙的心情也随着她低落下来。 阿盏此时情绪不佳,并不想听她解释。 “好。”她退让道:“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用,司机会来接。你安心上班就好,不用管我。”温盏侧身走进衣帽间:“我先换衣服了。” —— 温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很小的年纪,那个年纪还不会因为三观而选择朋友,只有常常在一起的玩伴。原本温盏有许多玩伴,可不知怎的,逐渐都离她而去。 他们疏远她、孤立她、嘲讽她,甚至抱团欺负她。 温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找那些小伙伴问理由,才知道是温暖在背后搬弄是非,说她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而是捡来的垃圾,是温家的累赘。 她跑去找温暖理论,却被温暖用手指着她的脸,轻蔑地说:“你以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温盏,你都不是温家人,只是你母亲那个烂好心的女人捡来的杂种,你甚至不配姓温!” 她气不过想要拍开温暖的手,却被温暖一把推进泳池。 那时候她不会游泳,小小的身形被池水瞬间淹没,她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却不见温暖有任何动作。 后来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母亲从屋内走出来救了她。 而温暖,蹲在她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眼底却尽是没将她淹死的遗憾之色。 梦境一转,她已经长大一点,温暖变本加厉,她的玩伴,她珍惜的玩具,甚至是她喜欢的小宠物,都逃不过温暖的毒手。 她的玩伴还会有一些听信温暖的一面之词离她而去,她的玩具被温暖以各种方式毁坏,她定期喂养的流浪猫被温暖用有毒的猫粮害死…… 她忍无可忍,再次与温暖吵起来,却也再一次,被温暖推到生死边缘,只是这一回,有温瑜的亲眼见证。 最后,舅舅舅妈亲自到家里赔罪,替温暖求情,以温暖被强制送出国为代价来平息母亲的怒火。 其实这些,都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温盏在梦中冷眼瞧着有关自己的过往,更像是一个看客,除了在梦中依旧感到恐惧和窒息外,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可下一秒,却令她大吃一惊。 那是温暖与陆昙十指相扣的场景。 “华优!”她在梦中喊着,想要将陆昙拉到自己身边,却被陆昙轻巧避开。 “别碰我。”陆昙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华优,你回来,她不是好人!”温盏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憋得发紧。 “阿盏,我喜欢温暖,不追缘由,不论对错。”陆昙神色冷漠,说出的话锋利如刀,将温盏的心割得皮开肉绽。 “温盏,我说过,你喜欢的我都会夺走或者毁掉。”温暖缓缓勾着唇角,面露讥笑:“你看,我说到做到。” 陆昙最终还是随温暖离开,她和温暖手牵着手,分明走得很慢很慢,可温盏却拉不住她。 “陆华优,别……别跟她走……”温盏终于痛哭出声。 “阿盏,醒醒。” 陆昙的声音将她唤醒,温盏猛地睁开眼,对上陆昙含着关切的眸子,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做噩梦了吗?”陆昙一手支在温盏身旁,另一只手抚上温盏的眉心,将她皱起的山峦轻轻揉开。 温盏却在此时哑了声,她眼角还有余泪,在眨眼间顺着眼尾滑入耳侧。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在心头,耳朵里一遍遍地在回响着昨天温暖对她说的话。 “温盏,你觉得,这一次你喜欢的,能在你身边多久?” 能多久呢?在昨天,她问陆昙能不能站在她这边之前,温盏觉得是永远,可问过之后,温盏反而没有任何底气。 “阿盏?”身边人轻声唤她。 与此同时,闹铃也响了起来,将温盏彻底带回现实。 温盏坐起身,沉了一会儿,才道:“华优,你昨天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 陆昙:“什么?” “对错也不论吗?”温盏重复陆昙昨天的问句,轻笑一声,而后道:“我作为受害者,凭什么要去与加害者争是非对错?” 陆昙一愣,等再反应过来时,温盏已经利落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 陆昙觉得,这两天温盏在生她的气。 从前出差,一定会以各种谈天说地的形式向她报平安,可如今只是一条简单的“我安全落地了,放心”。 原本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与温盏的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可如今她却没有什么舒心的感觉。 温盏的小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多时候都是主动和她说明,或者要求她做一些尝试,像这种不愿意沟通的,几乎不曾出现过。 陆昙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问题,凡人的情绪都这么难以捉摸么? “Z市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她难得主动发信息问:“我看天气说有阵雨,会影响拍摄吗?” 温盏可能在忙,过了许久才回:“天气还好,在摄影棚拍,不影响。” 往日里因着她随口一问就打开话匣子的姑娘,今天竟是一句多余的都没有说。 陆昙盯着手机等了半晌,只得再次主动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平常温盏都会主动告诉她,她只要回答能不能有空接她即可。 可今天,陆昙却破天荒地收到:“不用,有司机接,你去忙你的就好。” 陆昙将将叹出的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的。 她想将语音拨过去,却被敲门的助手打断,等解决好手头的工作。陆昙再看手机时,温盏已经再次发过两条信息来。 “工作行程有变,周六我会直接去舅舅家,地址我稍后发给你,在舅舅家汇合。” “你对温暖有任何好奇的点,可以直接去问她。” 陆昙为后面那句话,不可抑制地拧紧眉头。 温盏看出来了,她的确对温暖心存好奇。 那晚,温暖颈间的佩饰她看得不甚清晰,却同她当年送给温清沅的那块很像,况且温暖的腕间……似乎也有标记。 可这怎么可能呢? 那标记是用她的仙力打造,刻在灵魂之中,世间仅此一枚。她在温盏熟睡时反复确认过,那温暖手上的那枚是怎么回事? 佩饰、标记,这才是陆昙对温暖好奇的理由,也是她要去再见到温暖的原因,但这些却无法对阿盏言明。 况且温盏也没误会什么,她的确是要亲自去试探温暖的底细的。 只是……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温盏的情绪影响得很厉害。温盏开心,她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温盏难过,她的头上,也如同顶着一片阴云似的。 —— 周六傍晚,陆昙依照温盏发来的定位,如约来到了温盏的舅舅家里。 温瑜和陆谨怀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在被温盏的舅妈招呼着。 “小姑姑。”陆谨怀也是第一次受邀来到温瑜的舅舅家,难免有些拘谨,此时见到被引进屋内的陆昙,竟生出难得的依靠感。 陆昙淡淡地应了声,侧身对温盏的舅舅解释道:“小怀是我侄女。” “啊。”男人收起疑惑,露出略显憨厚的笑容:“你们几个小辈还真是有缘。” 陆昙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没再接话。 “她们三个小辈,就剩我们沅沅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小陆要是有合适的对象,记得给我们沅沅介绍啊。”男人依旧笑呵呵的。 “沅沅?”陆昙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的称呼,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便被从厨房出来的温暖打断。 “爸爸,跟人家陆小姐聊什么呢?” “哎呀就随便聊聊。”温暖的父亲摆摆手,心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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