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虽然陆昙变相缩短了她的假期,但温盏知道,陆昙给她的工作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不同于之前拍摄的题材,《散满星河》是温盏一次新的尝试。它讲述的是一名职业杀手,因一次任务失手害死一对夫妻。 后来她想尽办法收养了那个家庭的孩子,也靠着自己刀口舔血的收入匿名救助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孩。 做杀手是生计,养孩子是生活。 杀手与孩子相依为命许多年,只是,她最后还是死在一场蓄意的谋杀里,那是她最后一次出任务,却被自己的同行了结,而买家,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原来,当年,那个孩子在面对父母意外离世时,看到了她的脸,从此将复仇二字记了一辈子。 故事若到这里,只能算是个好故事,却不精彩。 最令温盏动容的是故事的转折,那里补充了杀手的视角,原来,那孩子的父母并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通敌的间谍,而当年的任务也是别的杀手借着她的任务去布置的。 她知道孩子隐藏的所有恨意,也甘心为当年自己的失手买单。 她教会孩子爱,却不去试图消解孩子的恨。 最后,孩子翻开她留下的日记,里面写了一句点题的话——仇恨会随着杀戮与罪孽消逝,我甘心用微不足道的性命,留爱散满星河。 这部戏,温盏在拍摄期间花费许多心血,甚至一度难以从那个冷血却尚存良知的清醒杀手角色中跳脱出来。 正是因为付出的心力更多,所以期待更多。温盏打心眼里觉得,这部片子值得被更多观众去关注。 但《散满星河》的题材本就有许多禁忌,过多的改动和删减一定会影响成片的质量。 温盏拍的时候虽然对影片的水准有足够的信心,却也担忧这部戏在国内严苛的审查制度下沦为掐头去尾的残次品。 如今能够在变动最小的情况下顺利过审,温盏知道,陆昙的功劳不可忽视。 她很感激陆昙的付出。 当初,不过是她一句随口的抱怨,竟被陆昙记在心中,还直接替她解决了问题。 温盏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无论是当年替她解围,举报骚扰她的品牌方,还是如今的提高影片的审核进度。每一桩,都有陆昙在背后的支持,同时也为她承担了诸多风险,她都知道的。 都说陆部长跺跺脚,整个娱乐圈都要被她震一震,可是身在其位,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总局也不是陆部长的一言堂。 这些外人不会关心,却是温盏更在意的事。她在意她的爱人比那些权利更重要。 “华优,《散满星河》的题材和内容都比较大胆,严审是正常流程,如今能提档我虽然高兴,但也有点担心。”温盏思索一阵,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担心我们部门徇私舞弊?”陆昙躬着身,与坐在椅子上的温盏平视,自然能将温盏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落地收于眼中。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上的围栏又陷落一块儿,可却无动于衷。 对温清沅,她的每一份付出都有挣扎和为难,对温盏,却是甘之如饴。 因为有一个姑娘,始终以她为先,绝不会将她逼入绝境。 思及此,陆昙勾起唇角,狭长的眼尾显得漫不经心。 温盏捕捉到她的情绪,捏捏她的脸,正色道:“这关系到你的工作前途,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想了想,突然提高一点声音:“不会真的为我徇私舞弊了吧?!” 陆昙没急着回应,却叫温盏会错了意:“不行不行,你赶紧补救,让影片重审,就算不能上映也唔……” 急躁的温盏话还没说完,就让盯着她开阖的唇齿心猿意马的陆部长,捧起她的脸吻了一下。 “合法合规,阿盏不必担心。”陆昙言简意赅地道。 “真的?”温盏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昙反问。 温盏这才放下心来,轻轻舒一口气,拍了下陆昙的手道:“那你干嘛吓我?” 陆昙直起身来,捏捏她的耳朵,不疾不徐地道:“吓吓你……” “嗯?” “怪有趣的。” “……” 眼瞧着面前的姑娘有炸毛的趋势,陆昙赶紧转移话题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温盏毫不迟疑地伸出手。 陆昙状似无意地摩挲一下温盏皓腕上有些黯淡的标记,敛了情绪道:“真的不用看看医生?” 温盏摇摇头:“好像除了无力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也许是睡眠姿势不好压到了,最近实在忙不过来,等过一段时间,如果还没好再去看。” 陆昙没说什么,只拉着温盏去到正厅,拿出药膏替她揉搓了一会儿。 她的手指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暗暗用了一些探看的法术。 温盏腕子上的标记仍旧是她当年亲手留下的那个,且未见任何异常,但颜色却较前几世更浅淡一些,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照理说,由仙力凝结的印记,刻在灵魂之中,尽管经过几世辗转,也是不会轻易消散的。 可温盏手上的这一枚色泽却有些奇怪…… “怎么了吗?”温盏的声音打算陆昙的思绪,“我只是手没有力气,又不是要嘎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凝重?” 陆昙知道温盏身为凡人,看不到自己手腕处的印记,自己施术的异样感触又有药膏做掩护,故而信口雌黄道:“我发现姑娘脉象迅疾,像是滚珠一样,应是有异状。” 温盏盯着她神神叨叨的模样,抽着眼角问:“什……什么东西?” “姑娘,你有喜了。”陆昙老神在在地道。 温盏噎了半晌,顺着陆昙的话,幽幽地道:“可惜,那负心人早已弃我而去,徒留我一人劳心伤神。” “哦?不知那负心人姓甚名谁?” 温盏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姓陆名昙字华优,专爱玩弄小姑娘的感情,阁下若是见了,请一定替我打她一顿,也算是替我出口恶气。” 陆昙闻言轻笑出声:“我竟然不知道,我们阿盏这么暴力。” “我都怀孕了,内分泌失调很正常。”温盏冲她挥挥拳头,威胁道:“再胡说就把你揍扁!” 陆昙环住温盏的腰身,一本正经地道:“既然阿盏都怀孕了,让我这个负心人听听胎音不过分吧?” 温盏护住肚子一脸戒备,语气夸张地道:“你这个老人渣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陆昙乐得陪着她玩闹,挑着眉道:“不听听胎音,怎么能确定是我的孩子呢?” “你竟然连这都要怀疑我?!”温盏指着她泫然欲泣。 陆昙将头低到温盏的腹部,轻慢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待孩子出生,还要滴血认亲的,在此之前,先叫我听听。” 温盏:“听听可以,不要动手动脚,伤害我的宝贝!” 陆昙应了一声,作势听一会儿,才斟酌着道:“阿盏……” “怎么?” “孩子……”她吞吞吐吐。 “孩子怎么了?” “孩子……”陆昙刻意停了一会儿,才道:“是不是饿了?” 温盏僵了一会儿,道:“……这戏你让我怎么接?” 陆昙弯了眉眼,拉着温盏的手柔声道:“乖,再去吃一点,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 温盏任由她将自己重新拉回了饭厅,道:“华优,有些戏我既然选择拍便要承担它可能会无法播出的风险,有些人我既然敢得罪便存着会被排挤针对的觉悟,这都是我需要面对的东西,而不是要你来替我兜底。你有你的原则和底线,不要为了我违背甚至委屈你自己。” “可是我记得,你说妻妻一体,就算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舍弃彼此的。”陆昙反驳道:“怎么到我这里,便要和你撇清呢?” “那是因为爱人的心啊,总是想为对方多尽一点心,多出一份力。”温盏直白地道:“华优,我舍不得让你陪我一条道走到黑的。” 陆昙点漆一般的眸中,有萤火闪动,不久前,她还说服自己,仙途漫漫,感情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何况是与凡人谈感情。 适当付出一点真心回馈温盏,也不枉她们这一世做妻妻的情谊。 可现在,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说,她想沦陷在温盏的世界里。 怎么办,前路尚不明朗,她却想……倾力以赴。 “阿盏,人的一生很短,你可以有很多选择。”陆昙沉了一会儿,终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问道:“为什么独独认定我?”
第22章 容忍度42% 婚姻已至盛夏。 温盏知道,陆昙是想问的是,为什么会选择跟她提结婚。 这件事温盏自己也没闹明白。 她那时候比现在冲动得多,也更愿意凭本心行事。 她对陆昙算得上一见钟情,却也有现实的考量。 毕竟她那时候处在事业上升期,若不是赶上受资本挟制,急着寻求庇佑,而陆昙恰好在此时进入到她的视野里,她大概不会这么坚定地选择婚姻这条路。 但若说她的婚姻是为了事业而勉强得来,却也不是。 她仍记得,当年她以利益做交换,同予期传媒的老板谈判时,曾大言不惭地说如果还摆脱不了李岩,那么她会找靠山闪婚。 可当真遇到陆昙之后,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周全。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为了敲定新剧的排档期,和剧组一起去参加平台几位台长组织的应酬,一不小心喝醉了?”温盏想了想,对正在为她盛汤水的陆昙道。 “记得。”陆昙应了声,思绪随着温盏的话飘到当年。 那时候她还处在温盏要求什么她便做什么的阶段,就连恋爱,都是应付温盏。 温盏不提,她便装作不知情,她在等着温盏低头。 温盏参加应酬,陆昙知道,但温盏没有托她帮忙,陆昙便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鬼使神差的,将家庭聚会定在了温盏参加饭局的地点。 她想,温盏应付不来,总会给她打电话的,届时她也不用特意跑来,可惜,独立又坚强的姑娘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陆昙到现在都记得,蹲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的温盏,见到她那一霎那露出的讶异神色。 原来温清沅这一次,不是苦肉计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依赖她。 如果那时,不是自己有心关注着温盏,这姑娘是不是宁可醉死在饭店,也不会给她打一个电话? 以温盏酒后不设防的状态,如果那几个台长想占她便宜,岂不是很容易? 想到这,陆昙的心底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名为恼怒的情绪。可惜,饭桌上的温盏并没有察觉到。 “那天我胃不太舒服,喝了不少酒,吐得昏天黑地还撑着不敢睡过去。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陆华优在我身边就好了,结果,你真的拿着纸巾和水,出现在我身边,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温盏微微仰着头,眉眼含笑:“你背着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产生了想要你一直在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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