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甚至泛起闪烁的泪花,“我可以不计较你跟周醒之间的任何事,我只求我们能回到从前,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被误解,被推开,原来她也会伤心失意,那张遍布尖锐獠牙的嘴,原来也会吐露卑微乞求。 孟新竹悲哀地想,她到底是不如那人狠心,这般深情,弃如敝履,一走就是那么多年。 “所以,无论如何,甚至直到我死,都不能摆脱你,除非你厌弃我,主动放手。” 孟新竹向她确认,“对吗?” 目光激颤几秒,眼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凌迅速恢复了冷静。 “对。” 因为曾经被抛弃,即使枯守那苍凉,也要坚定维护她那份仅有的可笑的自尊。 当所有爱都磨损,只剩愚蠢至极的固执,还死抓这过去那些虚幻的温存不放,满地玻璃碎片,打捞至双手鲜血淋漓,就只有不甘的恨。 “我懂了。” 孟新竹松开手,缓缓后退。 不用再去超市,她坐在蛋糕店等待店员将蛋糕捆包完毕,直接提了回酒店。 周醒睡得很熟,呼吸绵长,孟新竹安静靠近,半跪在地毯,凑近了看她。 即使睡眠,她眉宇间仍富有种倔强的坚毅,这得益她潦草而充满生命力的一对野生眉,以及陡崖般峭直的鼻梁。 因此不论她做任何事情,即使撒泼打滚都显得决绝而勇猛。 爱与恨都用尽全力。 她睡得好香,姿态毫无防备,明明近在眼前,却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于是孟新竹叫醒她,期待她激烈的反应,分贝超高的大叫,或是怒吼。 好像只有那样才能体现出她对她的在乎,让她感觉到被爱。 “暴暴,不要睡了,醒来吧。” 周醒撩开半只眼,发现孟新竹离得很近,也不知守在人床边看了多久,心中得意,闭眼坏笑着翻身,假装没有听见,脸颊埋进香软的被褥,咂吧嘴,继续装睡。 “蛋糕买回来了,快吃。”孟新竹拉开窗帘,让夕阳的余晖透过房间。 周醒一动不动,想骗她过来,抱她玩耍。 孟新竹又怎会不知她的小把戏,不太有心情配合,又喊了她一遍,“早点吃完,我们早点回去。” 蛋糕拆开,孟新竹开始收拾东西。 周醒果然有了反应,床上腾地弹起,“回去?回哪里去?” 洗过的衣裳叠起来,要还给人家,散落的书本收起,孟新竹没有回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周醒困惑,“周凌家?” 孟新竹应是。 周醒抓头,“回去收拾东西走?你找到房子住啦?” 果然天真。 孟新竹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起来吃蛋糕。” “这次真的要分手啦!”周醒顿时雀跃,嗷呜嗷呜呼喊着奔向小桌。 她毫不掩饰她的快乐,勺子挖起一大块蛋糕,手接住喂到孟新竹唇边,“第一块先给姐姐吃!” 女孩目光透亮如星,孟新竹不忍地别开眼,声音略有些喑哑,“我不爱吃。” “就一口嘛,不会胖的。”周醒欠身,竖起根手指,软乎乎撒娇,“就一口就一口,想要姐姐吃。” 最终敌不过,孟新竹启唇含住,腮帮小幅度动。 周醒迅速将勺子送进嘴巴,用力抿出“啵”的一声。她嘿嘿傻笑,快乐奔回桌边,开始大快朵颐。 直到整理好物品,离开酒店办理退房,两人走在大街上,孟新竹还是不知如何对她开口。 夕阳将沉,身后的天空云层绚烂,时刻变幻形状,若火凤,似麒麟,转眼间又成了仙女的飘逸披帛。 眼前正东方向,云层厚重浓郁,却是一天中最为沉重晦暗的时刻。 “明天要去车行上班了吧。”孟新竹将鬓边一缕碎发勾至耳后。 周醒脆亮应声,又问:“姐姐呢?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要休息一阵,还是回到广告公司,或者做些别的什么。” 她还真是替她想得长远。 “还像以前一样呗。”孟新竹希望她能听懂潜台词。 周醒先前没有领会,又往前走出一段路,她步伐变得缓慢,最后干脆停下,眉头紧紧皱出个川字。 “还像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孟新竹夜色中随霓虹闪烁而捉摸不定的脸,听见内心瞻仰守护的爱之神像轰然倒塌的声音。 “你还是要回去?你不是要搬家,也不是要分手,你要跟她和好,对吗?” 其实不用问了,周醒已经知道答案。 她的沉默亦是回答。 “你骗我啊。”周醒好难过。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她们还一起吃蛋糕。 可孟新竹骗她什么了呢,人家一开始也没说是回去搬家,也没说要跟周凌分手。 是她太过得意忘形,以为她们经历过这样一番患难,必然站在同一战线,即使暂时没有讲爱意说出,彼此也心知肚明。 面对周醒极度的失落和震惊,孟新竹起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告诉她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希望周凌别再为难她、欺负她。即使这是步蠢棋。 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这样的孟新竹实在不值得被爱,也不值得她的付出和等待,就到此为止吧,她们本来就不应该扯上关系。 “你就那么喜欢周凌,即使她那样对你?” 不想哭了,她今天实在哭够了,却仍是难以抑制泪水绝望而悲伤地流淌。 周醒大步走向孟新竹,想对她说,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可她没资格,好简单,“喜欢”两个字,她都没办法对她说。 “孟新竹,我讨厌你!”喉咙撕扯出干涩扭曲的音节,她的名字在她口中不再芬芳甜美。 “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吃剩的半个蛋糕,怀里的一打书,连带电脑,周醒朝路边绿化带愤然甩出,横臂抹过眼泪,她毫不犹豫转身跑走。 【📢作者有话说】 1.不可能be 2.欢迎大家畅所欲言 3.咕扛得住 感谢在2023-10-11 20:25:12~2023-10-12 22:2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喜欢吃鱼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予唏是金黄色的、白首不分离、杳杳要轻轻、莫徊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鬼20瓶;寻旧10瓶;饮夕8瓶;Darkrise、Dreizehn 5瓶;远璟、思悲翁、温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少跟我来这套 一天时间,这条路周醒嚎哭着跑过两次。一次因周凌,一次为孟新竹,相隔不超过十二小时。 首次从名为“春阳路”的街道牌前经过,她固然悲恸,却更多窃喜,只盼望见到心心念念的竹子姐,扑进她怀里好好诉诉苦撒撒娇。 那时她设想得很好,目的也达到了,甚至收获更多意想不到。比如她的吻。 报应来得很快。 孟新竹如何将她圈拢在怀抱小声哄慰,便是如何将刀狠狠扎刺她心脏,甚至歹毒地旋拧了一圈。 又见“春阳路”街道牌,周醒心中竟还隐隐期盼着孟新竹能追上来,重新把她抱在怀里。 只要她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合理也没关系,只要她来。 怎么就那么贱,非她不可。周醒继而唾弃自己。 人来人往的大街,规则排列的商铺,城市灯火璀璨,醉生梦死,身体遵从内心放慢脚步,周醒讨厌极了这一刻的自己,可她实在也跑不动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变得很奇怪,恐再也无法回到只默默远观,因对方一颦一笑就心潮起伏的青涩岁月。 愈是靠近,愈发贪婪,愈加无法自控。 时至今日,不过是咎由自取,她所处的位置,她的所言所行,即便是说给身边最亲近最维护她之人,也缺乏几分底气,是不光彩的。 躲避人流,朝着黑暗的地方走,那些因好奇而粘黏在她身上的目光终于层层剥落。 周醒寻到一处小公园,绕开鼎沸的广场舞大军,深入人迹罕至的灌木丛。 路灯也无法照亮的阴暗夹角,周醒抱膝坐在绿化带边的石坎,手臂第无数次横来擦脸时,感觉到皮肤发出的尖锐刺痛,眼泪更加难以停歇,扯了袖子垫在手心,小心地洇干湿漉。 她找到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界面,最近一位联系人是孟新竹,然后是妈妈。 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屏幕,胡乱贴在衣上蹭蹭,手机“嘟”几声,她看清拨话界面,慌忙挂断,继而惊惶挺直后背,四处张望。 草木深深,暗影憧憧,诡异而短促的电铃声被广场舞喧天音乐掩盖,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哪里有人。 周醒吸吸鼻子,重新拨打电话。 “妈妈——”她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下巴垫在膝盖,“妈妈,我摔倒了。” 女人低柔的笑音横跨大洋,像一张温暖的毛毯盖住肩膀。 “这么大人,摔倒怎么还哭鼻子呀,是不是想妈妈了。” “想妈妈……”周醒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是“呜呜”哭。 她听见电话那头,妈妈似乎从喧喧嚷嚷的交际场,走到海风暖燥的大露台。 “我的暴暴宝宝最近过得怎么样呀,妈妈不在身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挺好的。”周醒断断续续讲,报喜不报忧,“只要妈妈好,我都好。” 尽管不在妈妈身边,想到她,飘忽的心总能找到落定的地方。 不论在外遭遇了什么,总有一个包容的怀抱,一扇敞开的大门,无条件接纳漂泊的蒲公英种子。 周凌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才不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周醒又说了些旁的转移话题,也慢慢地止住眼泪。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情绪稍平稳,感觉到困倦,她看见几米外人工湖旁的木质长椅,起身拖着坐麻的腿一瘸一拐走过去。 今天晚上,她就歇在这里好了,手机关机,谁也别来烦她。 裹紧外套,兜帽包住脑袋,周醒两手藏进胳肢窝,闭上眼横在长椅上睡觉。 冯念找来时,周醒都快要睡着了,感觉到一只手在身上胡乱地摸,手电的光亮几次晃到眼睛,没来得及看清人,周醒身体反应迅速,腰身一挺,剪刀脚把人禁锢在长椅。 “哎呦哎呦哎呦,是我呀——”冯念求饶。 抢来手机,抚开那人脸上乱发,电筒去照,周醒松开脚,瓮声瓮气,“你怎么来了。” 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活腻了敢来冒犯她。 “你这女的。”冯念爬起来坐到椅子上,“也就你了,敢大晚上在这种地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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