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翾州有个平庆县?” 季三简没回答。 翾州平庆县福顺村当然没有季简,但是有一对夫妻,男的叫季书璧,女的叫简咸,他们俩有个小女儿,叫季三简。 当晚,陆合明带回了季三简的官凭,季三简终于能走进那些城门,真真正正踏足见息大都了。 而这一晚,很显然,不会太平。 戴沐恩没有声张这件事,见息大都之内派系复杂,军队虽然明面上独立于政治体系之外,可自古,军政不分家。 太学那边收到了戴沐恩的信,查了一番,回给他南州苍云县童试头筹的姓名:季小简。 戴沐恩一时哽住:高人就是高人,起名不落俗套。 随后,常炘收到了戴沐恩的私人拜贴。 疑惑归疑惑,常炘还是决定赴约。 第二日,常炘如约到紫霞酒楼。 这是一家专门做私房菜的酒楼,以保密性著称,专门用来招待这些不易被旁观到的顾客。 从紫霞酒楼出来以后,常炘脸色铁青。
第25章 搅浑水 在见息大都风云暗涌的时候,有些地方,真正掀起了滔天巨浪。 祥平县郊外官道: “大哥,你看那树上挂的是什么啊?” “我草这是孩子,这是孩子啊,快报官!” 渠县垃圾集中处理点: “这帮狗娘养的,老子天天连个肉沫都看不见,他们竟然敢丢这么大块…我草人…人!!啊!!!” 黑土县大山 “出来逛了一天了连只兔子都没…这怎么有血?草,这谁家的小孩!!” 数天之内,各地县令皆收到辖内转呈上来的报案,核查受害者身份之后,县令知道该案逾权,上报州府。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也就是在各地奏折上抵见息大都的这短短两天内,常炘也做出了决定。 见息大都内势力盘根错节,皇室代代变迁,不变的是扎根在这正四城中的世家大族们。 一旦让他们知道城防军没能防住,他常炘就别想着能善终。 满门抄斩,是最好的结果。 纸是包不住火的,戴牧恩出面告诉常炘这件案子,除了给他一个天大的面子,还给了他一条生路——太子。 常炘不得不踏进东宫。 还未进十月,太子的东宫早早就烧起了炭火,自那一剑之后,太子的身子便见不得风了。 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太子从面相上看颇为温厚,他腿上盖着毯子,苍白的手中抓着一本书,棋盘上还有残局未摆完。 他对常炘招招手:“坐吧。” “臣不敢。” “无妨,坐吧。” 常炘在姬乾云面前本就如坐针毡,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这位自觉危在旦夕的城防军司军惊出一身冷汗: “当着你城防军的面混进见息大都的,不只那季小简一个人。” “臣有罪…”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常司军尽力了。” “还请殿下给臣指条明路!” 姬乾云的眸子里有笑意一闪而过,他继续道:“明日起阁台会陆续收到各地上奏而来的折子,折中写明:今已查明,他县童试头筹惨死我县辖区。” 太子对照书中的残局棋谱下了一子:“像这样的奏折,全国各地多达数十封,常司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常炘几乎坐不住这凳子,他握紧拳,双目睁大,冷汗连连:“意味着,有人意图,祸乱朝纲。” 杀一人和杀数十人是不同的概念,尤其是这些孩子,是大荣王朝未来的希望。 太子倒了一杯茶,示意宫人承给常炘。 常炘直接跪到了地上:“微臣不敢!” “别害怕,本宫只问司军一个问题:你是想坐稳这个位置,还是想坐好这个位置?” 太子的耐性当然不会有多久。 “常司军,茶还是要热着喝为妙。” 常炘埋头在地上,他咬紧牙关,两侧面部肌肉和颈部血管上的青筋呈肉眼可见,短短的十几秒里,他的前半生疯狂闪过。 “臣,愿坐好这个位置!”常炘猛然挺直上身,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快起来吧。”从始至终,姬乾云都是温和的。 “常司军大可安心回去,接下来的路,不会太难走。” 果然如太子所言,第三天,朝野震撼,琅帝亲自下令,命左右龙武卫配合城防军包围太学,查清楚身份之前,严禁任何人出入。 也是这一日,季三简正式踏足见息大都。 穿来七年多,季三简还是第一次以自己真正的模样行走在街上。 她喜欢这种陌生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认识到她是谁,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去表达,不被约束,不被嘲笑,不必讨好。 “季丹师,这边请。” 随着戴沐恩安排的人,她走进太子宫。 与此同时,常炘正在接受狂轰乱炸。 锦衣卫的周煜缪恨不得趁着这个时候让常炘彻底翻不了身,朝堂上,琅帝只是沉默地听着。 他扫视过所有人,想,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很快,太学那边传来消息,总共有六十六位童试头筹核对不上,已全部缉拿,正在移交至大理寺狱。至于那些少犯们的家长,他们全部失踪于返乡途中,不见下落。 终于,琅帝开了尊口:“户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给朕说说,这次送进见息大都的童试头筹,总共有多少人?” “回陛下,大荣王朝下辖有四十七州五百六十二县,统有五百六十二人进京!” “诸位爱卿听清楚了吗,足足有一成的童试头筹被人替换在进京的路上!这一成,可能就是未来的你们,是我大荣的栋梁,我大荣的希望,我大荣的根基!” “常炘,滚过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当日臣并未发现不妥!” 不只是常炘,随后各地回报的奏折中称,他们已经审问过负责护送的官兵,这些人都未发现不妥。 但是现在,需要一个问责对象。 “你不知道?爱卿是在告诉朕,朕的城防军,全是瞎子吗!” 如太子所言,常炘务必要接受住来自琅帝的怒火,只有皇帝先动怒惩处了常炘,他才能在别人的弹劾中活下来。 城防军重中之重,琅帝宁可亲自动手,也不愿任何士族插手此案。 “臣知罪,臣愿戴罪立功!” 果然,立马有弹劾的声音传来:“陛下,常司军统领城防军,致使惨案发生在天子脚下,罪不容诛!” 常炘:“常炘是渎职在先,可马大人所谓的惨案,是从何而来?” “这得问常司军您呐,南州苍云县来的童试头筹被人替换了身份,那季小简失踪多天有余,难倒还有救不成?” 常炘这才重新持笏上奏:“陛下,臣有本奏!” “说。” “南州的官船抵达码头时,臣未能及时查察贼人,是臣失职,臣愿领此罪。可南州季小简并未出事,此子聪慧过人,从贼人手下逃生后便联系到了微臣。” 马大人不信他这套:“她一个小孩子,出了这么大案子不上报京兆府或是大理寺,找城防军做什么?” 常炘回道:“自然是因此子心智过人。” “此案非同寻常,若是上报京兆府,别说京兆府尹不信,就算信了,也得先找城防军对账。当时案发突然,这孩子不愿错失良机,先行报到我城防军来。” 周煜缪思路刁钻:“常司军的意思是,城防军私放没有官凭的可疑人士入京?” 常炘:“周大人怕是忘了,我朝律法通情达理,允许有一名大人跟随童试头筹进京。季小简的母亲只是不在随行名单上,并不是没有随行。” 周煜缪:“那听起来,季小简已经和常司军私交多日,司军应是在座诸位之中最早参与此案的,不知都查到些什么?” 常炘:“季小简的母亲联系到微臣后,臣秘密核实了她母子二人的身份,确定无误后才下令暗查。臣查明,假冒季小简的罪人与二殿下幕僚有所往来!” 这句话成了平地惊雷,二皇子当场就慌了: “父皇,儿臣绝对干不来这种事啊父皇!儿臣要这些童试头筹做什么,就算现在把他们培养成自己幕僚也太晚了些,儿臣绝不至于如此荒唐!” 确实,就算现在开始培养,等这些孩子成长起来入朝为官,二皇子怕不是已经夺嫡失败或是手握大宝,根本用不着这些孩子。 一时之间,朝堂之议论纷纷,闹哄哄如菜市场,琅帝冷眼瞧着,几个监察御史瞅准时机站出来,几乎参了在座每一位一个殿前失仪。 “朕的诸位爱卿可真够能为朕解忧,出了事,连自身仪态都顾不得,还要朕怎么信任你们,你们又该如何让朕安心,让天下安心!” 直到下朝,这件事也没出个定论,琅帝只是先让大理寺严查。大理寺卿没办法,硬着头皮找上二皇子要他那个幕僚。 不然,总不能让他对一帮十岁上下的孩子动刑吧? 最终,被处罚的只有常炘,挨了五十板子回府思过,司军暂由两个副司军共同担任。 常炘松了一口气,他这块,算是这么过去了。 东宫 季三简品着太子的茶,听着宫奴汇报。 “太子殿下好手段,既保住了常司军,又搅浑了这池水。” 太子隔空敬了她一杯:“还得多谢季丹师相助。这童试头筹案牵连甚广,又爆发的如此之快,这池中风云际汇,势必谁也不得干净。” 确实,此案牵扯之广,恐怕只依靠于一个部门是查不出来的,需要上下通力合作。 可下未必能查此案,上亦未必愿受此案。 上下之间推三阻四,又要牵扯进党同伐异,左支右拙之下想查察真相,难于登天。 那不如搅浑这池水,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此案最终会归于三司会审,而这三司要哪三司,可足够琅帝头疼一阵了。 季三简放下茶杯:“殿下,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伤。” 这才是她能坐在这的依仗。
第26章 太子旧疾 季三简不懂号脉,号脉需要名师教授,苍云县那个地方没有名师。 她是查看太医院这些年来的脉案再结合姬乾云自己描述,季三简觉得,病根可能不在那一剑上。 就算再厉害的剑伤,有这么多太医院的专家为他治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成问题了。 问题是这一剑伤得地方,它伤了灵根。 姬乾云那可怜弱小且无辜的灵根,不仅没得到过灵气滋养,还受了毒,中了剑。 灵根:我要闹了jpg “太子殿下是什么属性的灵根?” “木属性。” 季三简摸着下颌:“可能没那么好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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