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这四个字说来容易,也不知道这背后藏着多少的苦与泪。
“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之前和我一起做事的几个孩子,听说我要离开,也跟着一起来了。” 陈约琬冲那两个皮孩抬了抬下巴。
顺子和阿兴本来站得软塌塌的,见陈约琬点名,一下直起了身,纷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把辛灵一下看乐了。
“还有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叫芽芽。不过她胆小,一直都在后厨待着,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陈约琬想到这几个孩子,笑容有些苦涩。
受她恩惠得她庇护的人很多,可年纪大了,他们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各自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牵挂。 况且她也被放弃,人走茶凉再正常不过。
在这种情况下,毅然决然决定远离家乡,跟着她一起创业的这三个孩子,就显得格外珍贵。
可意外离家,自然会心生不安,他们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所以陈约琬没有着急继续以前的产业,而是租了一个店面,开起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饭馆,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
“我开这家小饭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给他们一点家乡的慰藉。” 言下之意是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给手下的人带来归属感。
辛灵的眸光闪动,这话听着非常温馨,可这样一来就和昨天的话相冲突了。 既然不考虑赚不赚钱,当然也不会为客人少而烦恼。 这令她有些怀疑。可是很快,她就听到陈约琬接着说: “不过要是能赚钱当然更好。”
听了这话辛灵才点点头。吃老本当然不是个事。 这家店是仓促之下开业的,之后的店就要做好调研后再开了。
辛灵突然很好奇,陈约琬提及的家乡产业是什么?她心里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 陈约琬神秘秘地笑了,说:“你要不要猜猜看?” 开一家小饭馆的投入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陈约琬就这么扔了进来只是为博个乐,恐怕原来做的生意不小。思及此,辛灵猜测道: “连锁餐厅!”
陈约琬思索了一下,说:“有,但不是赚钱的主业。” 这下轮到辛灵震撼了,手指转了一下发尾,说: “给个提示?” “和餐饮也有关系。” “嗯……美食广场?小吃一条街?” “也有,但还是不对。”
辛灵觉得自己猜不出来了,正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去旅游的时候,有去体验过北方的洗浴。 那里的洗浴中心,似乎都有自助餐的项目?思及此,辛灵试探着说道: “洗浴中心?”
这个回答终于得到了陈约琬的海豹鼓掌,她顺便还透露道: “G城的弥岛海湾,最大控股人就是我家老头子。”
辛灵倒吸一口凉气,好巧不巧,这家洗浴中心她去过。 她在网络上做过功课,这家算是当地比较知名的洗浴中心,分店遍布北方几省。 更何况,弥岛海湾只是弥岛公司旗下一个品牌。真正的弥岛公司经营范围极广,称得上一省首富。 此时她看陈约琬,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富二代。
陈约琬摇摇头说:“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没参与过核心产业的经营,老头子把的严严的,不让我碰。” “我都是些小打小闹,像你刚刚说的连锁餐厅,美食广场之类的。” 谢谢你大小姐,给我重新解释了小打小闹这个词。
陈约琬神色晦暗,用喝水掩饰自己负面的情绪。 骤然遭遇这样大的变故,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顺子阿兴还有芽芽,他们信任她,她不能辜负。 这种压力压在她的肩上,铁打的人都会焦虑,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陈约琬得是天塌了,能扛起来的碗姐。
“真是精彩的人生啊。”辛灵突然感慨道。 “我一毕业就来到了这里,每天都是工作,最大的快乐,就是下班后打一会儿游戏和吃点好吃的。” 陈约琬也能看出来,辛灵是这样的老实孩子。因此她不敢贸然约她去别的地方,生怕激起对方的警惕心。
“老实说,有时候还真觉得有点无趣。” 辛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和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说了自己这两年来的孤独。 可能是开了倾诉的闸,积攒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关也关不上。
她说了初来A城时,因为不会说当地话,被家属暗地里说闲话。 说了工作时被暗地里排挤,说了相亲时遇到的奇葩男人……说尽了在这座城市里遇到的委屈。 她仿佛是在雨夜里飘摇的小舟,汪洋里没有她的归属。
她是这座城里的游子,所以在看到同样驶着舟,没有方向的人时,从心底里生出了惺惺相惜。
何处可归?何以为家? ----
第 6 章
辛灵对上陈约琬的眼睛,滔滔不绝的嘴卡了壳。 她骤然惊醒,一直以来保持着距离感的自己在此刻越界了。
辛灵看着陈约琬小心翼翼地说: “我好像光顾着自说自话了,对不起。”
陈约琬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眼里凝着辛灵看不懂的情绪。但那不像是厌烦,语气里也带着笑意,说: “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真的吗!”辛灵忍不住笑了,露出小小的梨涡,衬得这张笑颜格外可爱。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你的人生很精彩,现在也开了一个好头,以后也会越走越好的。” “那就借你吉言。” 陈约琬举起手里的杯子,和辛灵来了个可乐干杯。
两个人凑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转眼间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了。辛灵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这顿饭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
陈约琬主动说:“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吧?” “是啊,七点就得起呢。”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辛灵想拒绝,毕竟拐个弯就进小区了,可拗不过陈约琬。 对方很有分寸地把她送到了楼下,辛灵雀跃着上楼。
还没走多远,手机便开始振动。 是陈约琬,让辛灵到家了给她发消息。
辛灵到家后给她发了个“安全第一”的表情包,同时礼尚往来,让陈约琬回去了也给她发消息。 即使已经分别了,还用着手机一直聊天,也没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可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夜深,辛灵实在撑不住了,才放下了手机。 她带着交了新朋友的喜悦进入梦乡。
新朋友带来的影响,比辛灵想的大得多。 连同事都感受到辛灵情绪的转变,赵雪雪还偷摸问过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这一个月,来辛灵外出觅食的次数大大减少,陈约琬的小饭馆俨然成了辛灵的第二个家。 省心省钱的同时,每次和陈约琬聊天,都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快乐。
与此同时,小饭馆的生意也愈加红火,凭借着不错的味道和性价比,在周边居民区打出了一些名气。
又过了几天,一个寻常的晚上。 这天晚上下了班,辛灵直奔小饭馆。 她在手机上就跟陈约琬点了菜,等到店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由于时间有点晚,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陈约琬坐在辛灵常坐的位置上,一边剥蒜一边看手机,等辛灵到。
这段时间只要辛灵来,无论多忙,陈约琬都会陪她坐一会儿,这会儿不太忙,她更是准备住在座位上,直到送辛灵回家。
“欢迎光临!”前面的伙计依旧是顺子和阿兴,顺子要机灵一点,见来的是辛灵,赶忙凑上去说: “是辛姐啊,碗姐在那儿等你呢,你先坐一会儿,菜立马就上!”
这两个小孩都是十九岁,辛灵看着不大也二十四了,这声姐也担得起。
陈约琬坐的还是靠窗的老位置,听见门口的动静,把剥了一半的蒜一丢,连筐端走,火速清理干净桌面后,站起来冲辛灵挥挥手。
此时已经入冬了,辛灵穿的很厚实,白色的羽绒服和厚底靴子,围巾手套帽子更是一样不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人还没坐下,忍了一天的话先到。她一边解围巾一边说: “我真是服了主任,又临下班收病人,一整个下午不收进来,下班点了给我塞活,真气死了。”
陈约琬给辛灵倒了杯热水,问:“今天又上的主班?” 因为经常来吃饭,且时间不固定,陈约琬向辛灵要了每周的排班表。 她并不太清楚每个班的具体工作内容,只知道每次主班回来,辛灵必定要吐槽主任。
辛灵点点头,又是巴拉巴拉一顿输出。说完工作上的烦心事后,也气消了大半。 她喝了一口陈约琬递过来的水,稳了稳心神。
“不过今天也不能把锅全都推给主任,下午的时候病区有人打架了。” 陈约琬下意识以为是病人和医护起了冲突,看辛灵很有精神的模样,不像是受了伤,但还是关切地问: “怎么回事儿?你没伤到吧?” 辛灵摆摆手,说:“我没事,打架的是护工和陪护家属。其实也不能说打架,应该说护工被家属打了。”
“唉。”辛灵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病人的女儿按住了护工,她妈妈把护工两边脸都打肿了,指甲还在脸上划烂了一个挺深的口子。” “为了什么呢?” “不清楚。”
辛灵给出了这样一个出人意料回答。 她想了一下,说:“那个26床,情况有一点复杂,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个病号住了挺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护工和病号的老婆在照顾。” “按理说都这么些年了,这护工没功劳也有苦劳。可老太太就是看不顺眼,老是在病房里骂护工,但打人是我第一次见。” “以前骂人的原因,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像是看不顺眼故意找茬。所以也没人关心她为了什么。” “下午主任把病人的儿子叫来了,希望能有个结果吧。”
陈约琬点点头,说:“总是这样,其他病人也会有意见的。” “谁说不是呢。”辛灵感慨道,“病房里另外两个病号都吓得要换床,下午闹得鸡飞狗跳的。”
想到下午主任的办公室前门庭若市,比菜市场还要热闹,辛灵就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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