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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能有什么问题？” “很多，一般都是不可逆转的大问题，就连检修都无法修复，所以只能放弃。” 原来还有这样的世界。 023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回去和夏以欢报告了这件事，夏以欢听后沉思了很久，这才终于轻声开了口：“管控局的具体职责是什么？” “这个我熟。”023说，“以前我们背过，就是负责监督和管理整个总部的，听说权利很大，只要有证据，谁犯错都会受到惩罚，连我们上司都不例外。” “但其实这样的场面就连我们总部很多元老级的系统都没见过，一般有什么问题上司早就出手解决了，等他们来的时候那些数据全都做的漂漂亮亮，想查也查不出什么，这次就是。” “管控局一般多久来一次？” 023想了想：“十年吧，往往都是我们这边主动上报，他们亲自过来检查的次数特别少。” 所以在她和023绑定的第一年，这帮人是查过一次的，可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和系统一样，每个世界的数据会有被删除的可能吗？”夏以欢很快问。 “没有。”023说，“只能被归档，只是那需要更高的权限才能查阅，况且数据太多太多了，想要通通查阅一遍非常困难，如果没有管控局的介入，就不可能了。” “管控局该怎样才能介入？”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要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比如一整个世界崩坏什么的。”023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但往往太小的bug无法造成世界的崩坏，稍微修修就没事了，除非太严重的事，比、比如……” 夏以欢知道她说不出口，既然如此自己不如替她说：“比如主角死了？” 023闻言顿时焦急万分：“你胡、胡说什么呢，你死了叶安怎么办，老师怎么办，我怎么办？！” 夏以欢摇了摇头：“现在原剧情的影响已经越来越浅，我不知道你们那位上司的想法，但无非只两种，一种是他放弃了这个世界，想要任其自生自灭，而另一种则是因为蝴蝶翅膀的作用太大，他正修缮不及。”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都不算太坏，如果真的想寻死倒也不是难事，一定会比以往容易的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过多参与以及插手有关世界线的事叫她受到了不少反噬，心脏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好似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样。 但她却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和023说完了未说完的话：“但这只是最坏的一种结果，就像你说的，我的牵挂和顾虑还有很多，不管是为了谁我都不会这样做，虽然等到一切结束后……或许还是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023不明白，她可太不明白了：“怎么可能，为什么？！” 话音一落，夏以欢只是叹了口气。 现在天色已晚，身边的叶安还在睡着，夏以欢怕吵醒她，终究还是起身换了个房间，轻轻将门关上了。 之后她才重新开了口，问023：“你想听我给你讲讲吗，比如有关这个世界的事。” “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第61章 直到现在夏以欢还能回想起自己坐在旧屋檐下，抬头仰望着那片蓝天的日子，那是一段隐晦的记忆，除了她以外，如今谁也记不得。 这是在她与023绑定之前的事，也是最原始的，未经剧本篡改过的世界。 在十八岁之前，她不是作为主角的夏以欢，就只是夏以欢，她的家境很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困难，母亲和别人跑了，父亲整日酗酒，两个哥哥嫌她是累赘，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夏以欢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如果不是韩柠和杨老师，她或许从始至终不曾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和她相似，韩柠生活在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但也与她不同，杨老师是个伟大的母亲，从始至终给了韩柠足够的爱，甚至甘愿把爱分她一半，容纳她这个宛若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夏以欢很感谢她们，一直将她们当做家人，无论有什么心事都愿与她们共享，几乎毫无保留。 除了一件事。 ——她总是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被谁监视着。 起先她一直叫“它”那个人，她听不清那个人的声音，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甚至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她只觉得自己很恐惧，每时每刻都像是活在监控里。 那个人有时会插手她的生活，下雨天故意变把伞在她的书包里；欺负她的人会很快得到教训；就算忘记复习考试时也总会得到好成绩……那人似乎很“爱”她，企图想要给她的生活提供一切便利。 但说实话，这种感觉其实很可怕，夏以欢越来越觉得那个人逐渐渗透进了她生命的每个角落，甚至试图左右她的言行，叫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只是那时她还是有机会可以反抗的，小小的她终于鼓足勇气，对那个人说：“不要！” 她的抗议似乎有了效果，那个人真的没再出现过。 至此，夏以欢的生活回到了原本的样子，每天努力读书，想各种花样逗内向的韩柠，时不时去杨老师家里蹭顿饭吃，和韩柠一样，她也喜欢吃鱼吃肉。 生活虽然苦，但好在并不是没有盼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直到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又回来了，甚至还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失去了她的朋友。 韩柠去世后的三个月里，夏以欢几乎痛不欲生，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从未那样憎恨过一个人，也同样憎恶自己，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 那个人以“爱”为名接近了她，现在又在以“爱”的名头对她施以报复。 三个月后，023出现成了她的系统，彻底与她绑定，至此一切不同了起来，以往所有痛苦的回忆似乎突然被抹去，她有了完美的家庭，有了会给予她“无限关爱”的傀儡父母，生活也逐渐变得容易起来，名校毕业、体面工作，她摇身一变成了所谓主角，变成了人们口中天生的人生赢家，就连杨老师似乎也忘记了曾经的过往，脑海中的记忆被强行篡改，全都是她成功的模样。 只有夏以欢知道，其实她一直在失去。 她没了自己的人生。 那人亲手为她写了个完美无缺的剧本，又亲手操纵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既定好的结局，这十年来夏以欢做了无数次尝试企图摆脱命运的枷锁，却都以失败告终，时间像是会重塑一般，可以冲散她拼命达成的所有结果，就连死亡甚至都成了奢望。 她死过，无数无数次的死过，都没用，她必须要活着。 直到她遇到了叶安。 她记得叶安曾经对她说过，你怎么总是这么无欲无求，那时夏以欢只是笑笑，没有说太多。 一个连活着都不想的人，还能有什么欲。望。 但她心里却有庆幸，她庆幸自己遇到了叶安，那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尝试扭转剧情，可这次她却成功了，她成功破了产，又有幸得到叶安接纳，成了她的助理，参与进她的生活。 起先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功，直到后来她才终于意识到。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叶安本该是主角，是那个人强行修改了程序，不光改变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叶安的，那人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主角的精神力强的可怕，竟然会在十年后觉醒了。 这是这十年来，夏以欢迎来的第一个变量，却不是最后一个，她一直待在叶安身边，亲眼见着杨老师的命运得到了改变，陆曼的命运得到了改变，刘玥的、盛诗雯的、还有许多许多被定位成配角的角色。 当然，也包括她的。 从意识到叶安是主角的那一刻，夏以欢便定下了计划，直到现在也没更改过，她会把本该属于叶安的命运还给她，她希望叶安能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更长也更久，一路上遇到最美好的风景，结识最美好的人。 至于自己的命运，夏以欢也想过，应该会死吧，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其实被强行修改成主角的自己才是最不该存在的。 只是原本总想着解脱的她，突然又舍不得死了。 因为她爱上了叶安，就像自己以往对023说过的那样，她给了自己自由，给了她真实的关心和体贴，也同样给了她可以摸到碰到的，毫无保留的爱。 两人的关系读作情人，其实却早已写作了爱人，如果可以她多想能更近一步，亲口对她说喜欢。 “……” 夏以欢一点一点的，和023说完了曾经的事。 她说的很缓慢，说几句就要停下来，这些话她从未告诉过别人，也无法对任何人说，如今看来就连告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系统都要无比艰难。 但她却还是觉得放松了许多，这些事在她心里憋了十多年，是她要挟自己站起来的咒语，以往的那些日子她只能不断的对自己说、对自己说，这还是第一次她拥有了倾听者。 夏以欢咳的很厉害。 023慌张的不行，难过和担忧一块涌了上来，叫她几乎说不清话：“你别、别说了，我听懂了，听懂了！” “我们该怎么办？”她说，“现、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找证据。”夏以欢说，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暂时缓解了身体反馈上来的不适，“就像077提到过的，有些世界可能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大问题，就连检修都无法修复。” “我想那应该不止像她说的那么简单，那个人恐怕不止一次这样做了，如果可以，我想你帮帮我，数据太多没有关系，我们一起找，总会找到的。” “到时候希望你能找机会发给管控局，叫他们对总部，对你那位上司进行问责。”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结果。 夏以欢和023心里都懂得，这件事的风险太大，却也是最稳妥，离成功最近的方法，她等不起，她明白叶安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好。”023义正言辞的说，“我一定可以的！” “这件事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她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想知道在和你绑定前的那些日子，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 “如、如果我真的和那位韩小姐有关，我……” 她这话没有说完，夏以欢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管你到底是不是韩柠，你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 宿主很少会夸她，也很少会与她说真心话，023点点头，有夏以欢这句话，不管怎样也值了。 “一定要小心。”夏以欢道，不自觉的又开始咳了起来，声音很大，好久都没能停下。 不知何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以欢，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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