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还没说贵妃的事呢,静妃独守宫里唯一的皇子,就常害怕贵妃娘娘生的是个皇子,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过去看她。大姐姐说,大姐姐说什么来着?”她换了边脸靠在宋伯元的掌心,抬起手搂住她的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说了,我的脑袋不转了。”她越说声越小,到最后,竟气息均匀的睡着了。 景黛向来是成熟稳重,爱负责任的人。宋伯元觉得她可爱的点在于,她就连马上睡着之前,也能交代出这么句话出来。 趁着景黛睡着的功夫,宋伯元认真看她。 景黛才是真的什么时候都好看,脸小还皮肤白,唇上稍微带点颜色就美得不可方物。她抬手拨了拨挡住她半边侧脸的发丝,手掌轻放到她的后脑,就像对待这世上专属于她的唯一珍宝。 雪停后,乌鸦重新盘旋在永州城上空,显得整个世界都吵吵闹闹的。 大梁青虎军没来人。 宋伯元无精打采地坐在周令屋内,边揉太阳穴边对他道:“今夜你偷偷走一趟吧,那两个废物应该是私自逃了。等咱们的人陆续进来后,直接将东西运走,永州百姓还得哭天抢地地感激咱们呢。” 周令却皱了眉头,认真看她,“那位妖,不,你家大娘子,也太,”他想不出词形容景黛,索性换了个话头,“你怎么,你是怎么,” “怎么拿捏住她的,你要问的是这个对吧?”宋伯元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后,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我没有,你要是了解她这个人就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在她那儿占据上风,我也不求多,只要她念着我,我就满足了。”宋伯元正好走到门口,拉开门前回头看了眼周令,“我愿意作她最得力的棋子,棋手本该就偏爱这样的玩物。” 拉开门,传过来的是北境很难闻到的花香。 安乐正捧着把花站在景黛的房门前,见到宋伯元露面,立刻将手里五颜六色的花束塞到她怀里,“一会儿等小姐醒了,你把这捧花送给她。” 宋伯元低下头嗅了嗅,纳闷儿地问了嘴:“这不是我常用的薰衣香吗?” “对呀,”安乐瞪了她眼,“你走了那么久,衣橱里的衣服都不香了。离了你的味道,小姐夜间常做噩梦,我想让她开心点,所以最近日日都给她采【宋伯元】味儿的花。” 说到宋伯元三个字时,安乐咬牙切齿的。 宋伯元却笑了笑,又凑过去忽闪几下身上的料子,“你闻闻我现在还是不是这个味道了?” 安乐冲她跺脚皱眉,“你怎么又变味儿了?这些花我都熟悉了,借你的光,以后还要,重新,去寻。” 宋伯元拉了她一把,“安乐,”她朝她谄媚地笑了笑,“最近没去见你哥哥吧?” 安乐撅嘴扭头,“关你什么事?” 宋伯元一个手掌扣到她头上,强制性地将她的头转了回来,“不要去。你哥哥忙着练兵呢,你一去,他肯定要过来拜见景黛,这么一来一回的,容易暴露位置。” 安乐将信将疑地扫了她一眼,“你没骗我吧?” “你看你,”宋伯元笑了笑,“疑神疑鬼的,这点就不要向你们家小姐学习了。” 话音刚落,身边的门口“霍”地一下从里头拉开。 “我怎么疑神疑鬼了,不若官人说出来听听。”景黛站在门里,身上依旧套着好几条襦裙,身姿笔挺,且胸有成竹地看过来。 宋伯元忙将花送上去,“快闻闻,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景黛一把接过,扫了眼宋伯元才将鼻尖凑过去,“还是从前的宋伯元好闻。”又朝安乐笑笑,对她小声地道了句谢。 撂下这么句话后,景黛转身进了屋子。 宋伯元眨了下眼,安乐立刻朝她做了个很丑的鬼脸。 她冲安乐瞪了下,忙大步跟着景黛进了屋子。 “我估计着,明日军营里才能来人,我又出不去这小屋,姐姐今日也不要出门去了。”宋伯元紧紧跟着景黛的步子,跟着寻了花瓶,跟着找了放花瓶的位置,景黛抬手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宋伯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坐在那放花瓶的桌边,抬手去摸了摸景黛的手。 “你昨夜怎么对我说的?”景黛轻轻一扯手臂,甩掉宋伯元的手后才对她认真道:“你说,我醒了,你还在。可是我醒的时候,你正在别的男人房间里!” 宋伯元好笑地抬头看她,“怎么?你还吃男人的醋啊?” 景黛正拿着小剪刀剪花枝,此刻听了她的话,剪刀重重地扔到桌上,“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好好好。”宋伯元抬手挠了挠眉心,“对!我就是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了,你能怎么着吧?” “当然是罚你了。”景黛狡黠地冲她眨眨眼,在盆里洗去手上的花垢后,拉宋伯元去了床边的衣橱,“挑吧,就罚你今日在这房里着一整日女装。” 宋伯元随意地抬手拨弄了几下橱里的衣裳,又挠挠头,“姐姐喜欢哪套?” “你真要我选?”景黛扬起笑脸问。 宋伯元抱臂大退了一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豁出去般扬扬下颌:“今日我就舍命陪姐姐了。” 景黛抬手堵在唇边笑了一下,才在衣橱的最角落拿了一套红彤彤的肚兜,“就这个吧。” “没别的了?”宋伯元接过去问。 “嗯。”景黛大义凛然地点点头,眼神从上到下地扫了眼宋伯元,连威胁带撒娇地扯扯她的袖子:“你穿不穿?” 宋伯元直接将手里的肚兜扔到一边的椅上,笑着将景黛圈到自己怀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姐姐也要陪我穿才行呢。” 景黛挣了挣,见实在挣不脱后,索性双臂挂到她后颈上,开始耍赖,“过了明日,你要回北境军营,我要回汴京解决宫里的事。你说,我就这么点小要求,你还不愿意满足吗?” 那被两人刻意遗忘的事实此时从景黛的嘴里自然地说出来,屋内的气氛立刻冷却下去。 宋伯元扯了那肚兜抓在手里,痛快脱了身上的外袍,手勾到里衣带子时,景黛抬手握住了她的,“我不是故意要将气氛搞砸的,”她抱过来,瘦瘦的一坨挤进宋伯元的怀里,“我只是,还未分别就开始想你罢了。” “姐姐今日这嘴上是抹了蜜吗?”宋伯元揽住她,将下巴搁到她的头顶,嗅了嗅她头顶的发香,“还是说,这又是祖母教你的传代情话?”
第68章 “这是这个冬季,大梁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景黛偏头,看了眼窗外的纯白。 是不是也意味着,只要熬过了冬季,就能迎来万物复苏的靡靡春景。 宋伯元听了她的话,竟真的认真算起日子来。 北境的四月,差不多就是大梁整个冬季最后的尾巴。 宋伯元点点头,松开怀里的景黛,随手将衣架上的狐裘大氅披到景黛身上,又抬手认真帮她系了纯白的带子。 景黛很乖巧地站在原地任她动作,等宋伯元系好后,她才仰头问她:“去哪里?” 宋伯元随手扯了刚脱掉的外袍,重新套在身上后,牵着她的手出了屋子。 门外有一高台,是宇文武盛曾经东施效颦模仿景黛的高阁做出来的。 宋伯元在前头走,景黛小心提着身上的氅衣,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站到那能俯视全城的高台上后,宋伯元转过身,微弯腰牵了下景黛的手,身上的玉小器与匕首金三事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你看,那里就是我的军营,”她抬手指指北方那无尽的白,骄傲地看过来。 她说,我的军营。 往常日日见小叶也不觉得她在长高,此次一见宋伯元才恍觉时间像抵着人的指缝,不知不觉地就随风漏了下去。在汴京时,宋伯元腰身细软,此刻却已变得精瘦有力,就像时间在她身上施了什么法力,要长大要负责任要成为大梁的大英雄。 景黛突然有些眼热,她不知道大英雄要受多少的苦难才能走上神坛,她只是在此刻心疼她漂亮的小女娘。 也只是定格在此刻。 景黛不忍见万物失灵,却唯独亲手将宋伯元的灵气一点一点打磨成为一个她理想中的宋氏子孙。 她觉得自己残忍,又有种格外舒畅的痛快感。 景黛抬手推掉了木质栏杆上的厚厚积雪,手掌缓缓覆上去才发现,那被雪浸了许久的木头还没有她自己的手凉。 她抬起手对着北方,转过身看向宋伯元,“你看,我的手好像能透光。” 宋伯元站在她身后抱臂瞥了一眼,她细长的指尖确实像隐进了光里,此刻的世界是白色的,景黛也是白色的。 万物沉寂,有乌鸦成群结伴地低空从她们头顶掠过。 腐肉被啃食干净后,整个永州城重新变得安静。 那虚浮的来自于人的欲望随着人群对死亡的恐惧而渐渐消弭殆尽。 高台上的两个人,当然也不是全然干净的。 就像周令无聊,偶然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密道,从那密道蜿蜒走下去,是个潮湿又闷热无比的地下洞穴。 洞穴尽头有个天然形成的湖,湖面上有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手和脚被铁铐牢牢绑在湖边的金属桩上,人一动,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人好像被泡了好几日,从湖面传过来的味道恶臭得让人作呕。只是周令前一日吐得够多,此时胃里再也吐不出来东西了。 他直起腰,眯了眯眼,仔细辨认过后才看清其中一个人是宇文武盛。 脸是肿的,眼神是空的,头发已经掉了七七八八,此时见到活人也只知道朝他嘶吼,吼的是什么周令完全听不出来,那声音更趋向于天然的兽…性。 宇文武盛对面是个女人,披散的长发堪堪盖过胸,看那女人恐惧的眼神知道她还未像宇文武盛那样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是谁?” 周令扭过头,眼神定格在那金属桩上对湖中央的女人说道。 女人只尽力将自己沉于水下,只露出自己的头看向周令,“你是谁?” “在下,大梁青虎军先锋营营长周令。”他别过眼朝那女人的方向作了个揖。 “救我。”那女人眼睛死死盯着周令的脸,“救我,快救我!” 声音凄厉如恶鬼,周令下意识看过去。女人脸上都是清醒的癫狂感,看起来比宇文武盛那真疯子还可怕上许多。 “姑娘是被谁绑到这儿的?犯的是什么错?”周令不是什么盲目助人为乐的大侠,虽觉得此法残忍,还是问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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