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把楚纱当成自己的责任太久,裴衣下意识觉得,应该让楚纱过得更好一些。 比如为了以后能好好生活,把胆子练大一点,也是自己的责任。 况且,她这也算前妻,不能真的不管。 她想都没想的一个方向是:完全不管楚纱,甚至不带她上学。 就这么任她自生自灭,才没有熟悉的机会。 周奶奶的散打班在铺面的二楼,昨天临时找了个她带过的市Omega女队的队员来这里教一下,让三个小的在后面矫正动作。 八点,周奶奶的上午青幼年辅导班还没来人。 裴衣隔了这么多年又回到熟悉的地方,做事情上手很快。 那扇门要提一下再开,她提门的动作,很是顺手。 在里面坐了会儿,门口进来个人。 “小衣来啦。”周奶奶今年也六十二了,身体硬朗得很,只是如今这里不收大点的人了,怕教起来累。 她记得孙女说裴衣要带人来上课,楚纱在旁边被挡住,周奶奶一时没看见,就问:“你带来的那小孩儿呢?” 裴衣一偏头,身边露出一个人:“这里。” 周奶奶一笑,打趣道:“哟,这么大的小孩儿啊。” 楚纱耳朵不明显的渗着红色,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奶奶好。” 周奶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们一眼,笑眯眯地走开。 她手上拿着本书在看,是裴衣刚刚给她的。 上面是一张人体结构图,旁边注释着按照现在的法律,打哪里只能算轻伤或者不算伤。 还有这种东西,她倒是没见过。 有了书,她看的很认真。 陆陆续续来了小朋友,年纪在七岁到十一岁,有的是培养兴趣,有的是正好住得近,送过来玩玩。 周丹扬和方汀进来,看见楚纱,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也来了楚纱。” 方汀这么说着,坐到楚纱旁边,手上的水分她一瓶。 楚纱接下水。 方汀问:“你来这里干嘛?” 这个课是周奶奶开给小朋友的,楚纱这个年纪,有些超了,方汀一时没想到上课这个事情。 楚纱被问住,看向裴衣,她妈妈让她跟着裴衣出来玩儿,要玩什么也没说。 裴衣侧头,随意地说:“带她来上课。” 方汀哦一声表示懂了,先去帮忙给小朋友排队。 小朋友不多,但也有得忙。 老师交着基础动作,一群孩子在后面有模有样的学。 周丹扬在后面来回走,看见有动作不太准的就去教一下。 矫正完一排,一抬头—— 裴衣呢? 刚刚不是还在旁边跟她一块儿给小朋友矫正动作吗? “没事,你打。”一道不大的提醒声从后面的角落传来。 她看过去—— 角落的沙袋旁边,楚纱戴着裴衣的护踝、拳套,裴衣举着手靶在她对面。 戴着拳套的楚纱薄唇紧抿,动作僵硬,比新来练拳的小孩儿看起来还紧张,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边往下滚动。 听裴衣这么说,她慢慢地出拳,打在手靶上。 裴衣认可的看她一眼,这样下去,感觉能练得挺快的,她举稳手靶:“再用力点。” 又一拳过去,轻飘飘的好像在弹棉花。 手都没动的裴衣:“......” 照这样的力度下去,前路漫漫,不知道得练多久。 周丹扬直接一个问号脸,瞪大眼睛。 不是来帮我奶奶当辅助老师上课的吗?怎么开始一对一了?
第6章 楚纱手没力气软绵绵的,短短两个星期让她学会自卫,根本不可能。 不仅没进展,还在踢手靶的时候扭到了脚踝。 吃完午饭,周奶奶看了看说没事,就是突然运动身体没缓过来,让裴衣拿冰块过来冷敷,再带楚纱回去拿红花油擦擦,一两天就能好。 裴衣架着人下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在担心带楚纱出来一趟脚崴了会被她妈骂,还是在担心别的。 公交车坐不了,她打了辆计程车,到门口,扶着楚纱下来,“慢点。” 楚纱家的布置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客厅茶几上喜欢摆着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里面的花种类不限,像是楚韵回家随手买的。 现在这个时候的人都喜欢买木沙发然后上面放软垫子,楚家的不一样,很早就买了真皮沙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韵生意失败回来也只是赔了市里的房子,生意上亏了很多,但是家底没掏空,仍然注重着生活质量。 “谢谢。” 楚纱被扶着进门换鞋,靠在沙发上。 裴衣走到门口玄关,拉开一个柜子,取出里面的医疗箱。 医疗箱放得很高,她得抬手稍微垫脚才拿得到。 医疗盒被放到茶几上,花瓶玻璃里的水泛着粼粼波光,九月已经没了燥热的午休,窗外小院高树遮住烈日,在木板上留下光斑。 裴衣拿出红花油打开放旁边,伸手想去帮楚纱脱袜。 楚纱触电般的缩回脚,脚踝处一动,有些痛。 “别动。”裴衣压着她的脚。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楚纱刚说完这句话,就见裴衣已经把她袜子卷了下来,那双白袜半褪着,脚掌踩在裴衣半蹲的膝盖上。 红花油涂到手心后,盖在了有些泛着青紫色的脚踝上。 ——嘶。 楚纱有些吃痛。 可是比起这轻微的疼痛,看着裴衣认真给她擦红花油的侧脸,线条流畅的轮廓分割着光线,眼神清澈柔和,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清秀,就这么贴在她的脚踝处轻轻的涂抹,像是怕碰碎了本就有裂纹的瓷器—— 楚纱心里一紧,手心开始冒汗,有些透不过气来。 裴衣忽然闷声地幽幽道:“我妈该收拾我了。” 楚纱心里的弦松开一点。 她语调轻缓:“我不会跟阿姨说的。” 不告诉李素英,确实对裴衣是件好事,出门前再三叮嘱注意安全,一回来就伤了,李素英可能都不好意思去见楚纱的妈妈。 可是裴衣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本意就是想教着楚纱要学会告状,这怎么,现在还得让人家瞒着自己受伤的事情。 这跟那群抢钱的死混混有什么区别。 “不行!”裴衣突然认真起来,抬头看着她:“你一定得说。” 大不了豁出去了。 楚纱讶然:“啊?” 裴衣提醒道:“你现在都受伤了,肯定得去告状啊,这不能白白受伤吧?你待会儿就去告诉楚阿姨,照实说。” 语气诚恳,行为怪异。 撺掇别人告自己的状,楚纱糊涂了,好难懂,裴衣这人好难懂。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都是说别告诉她妈妈。 想起小时候,楚纱心里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抚了一下。 她一直一来都没有什么朋友,陡然有个人和她没有恶意的在一起,人一扭捏起来,又觉得自己不适合给别人当朋友。 在应对长辈时,只需要有礼貌的微笑就好了。 可是和别人成为朋友,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小时候能在一起玩积木,现在长大了很多年没见,她能感觉到裴衣不是很想理她。 如果有了同样的兴趣爱好,或许又能和小时候一样一起玩。 只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个散打她应该是不行。 楚纱瞳孔微沉,略显呆愣地应了一句:“嗯......” 涂好红花油,裴衣把医疗盒放到了门口架子上方便拿取。 “你这个脚还得养两天,自己好好休息吧。”裴衣给她倒了杯水,语气里带上叮嘱的意味:“一定要说。” “好。” 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奇怪的承诺。 从散打班回来后的整个周末,裴衣都在家安安静静的看书,除了看书就是摆弄她的相机,不过也不去拍照,就是给相机擦擦灰,拿着镜头到处看看。 书也有背,只是脑子好像在整点刷新语文记忆一样,一起床就不记得。 西边生出一抹淡紫色晚霞,红日垂落在远处高楼里。 吃完晚饭,裴衣和裴建国去散了个步,回来的时候,进街口的地方有辆小汽车拐弯从他们身边擦过。 等他们走进去,刚好碰上了从车上下来的楚韵。 一身干练的小西装,过肩长发发尾有些微卷的披落在肩头,脸上有些倦怠的神色。 楚韵勾起一抹笑和他们打招呼:“裴哥,小衣。” “楚阿姨好。” 裴衣观察着楚韵的神色,昨晚她看见楚韵回来了,也不知道楚纱说没说受伤的事情。 楚韵神色如常的和裴建国闲聊了几句,有些累就先进屋了,只是还没进门,扶着院门的手就放了下来,转头看着裴衣。 要来了,应该要谈受伤的事情了。 裴衣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街角,没有熟悉身影的出现,她妈还没回来。 要是她爸来听着,应该问题不大。 “小衣,谢谢你平时带着纱纱上学。阿姨这工作忙也没时间接送她,她平时又不怎么和别人交朋友,你有时间,也可以多带着她和你朋友们一起去玩......” 裴衣抿唇,老老实实的把手背在身后,等着楚韵训话。 “阿姨有时间,请你们去吃饭。” 说完楚韵脸上还是一副得体的笑,和善的看着裴衣。 看样子是说完了。 “......” 没了? 裴衣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行,谢谢楚阿姨。” “没事,我得谢谢你才对。” 是没说吗? 那扇暗红色的铁门打开又关上,裴衣仰头看着自己窗户旁边那扇密闭的窗户。 窗帘都拉得紧紧的。 她有种想把那扇窗户好好打开,给屋里通通风的冲动。 不禁纳闷,关在屋子里不闷吗? 现在的楚纱,怎么和那个和她结婚的楚纱差别那么大。 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回来的,是自己的十七岁吗? 装修新房的时候,楚纱连卧室窗帘都想装轻纱的那种,说是比较透光。 按道理来说,楚纱是喜欢采光好的地方。 上辈子她从来没认真看过楚纱的窗户,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那厚重的窗帘是拉着的。 总觉得脑海里有团迷雾笼罩,裴衣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躁意,隐约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易感期要来了。 裴建国看她突然唉声叹气的,有些奇怪:“怎么了?” 裴衣摇摇头说没事。 进院子的时候,裴建国眼尖的看见墙角靠着个自行车,“嗯?这个是谁的?” 裴衣:“问方汀借的,明天上学骑。” “你们上学不是不能骑车吗?没地方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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