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松开了母亲,眼里含着水光:“娘……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好,都好。”秦清眼里也有泪,她抬手,落在苏清越的面颊上,“瘦了……也抽条长大了,高了许多……” 秦清伸手,落在苏清越的白发上,眼里很是着急:“清越,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这时易初与木心也走了过来,易初靠近秦清,温声道:“苏夫人,这事得怪我。” “是在碧月城斩杀女妖的时候,清越为了救我,用了天地同寿,烧了一半的寿命。” 秦清看看易初,又看看苏清越:“这……” 苏清越笑笑,对秦清说道:“娘,我没事的。我现在是分神期,能活一千年呢。” “就算损了一半的寿命根基,也还能活五百年。只要这五百年李,我能突破到仙人境界,就可长生了。” 说是长生,也不准确。毕竟仙人也有劫难,更要经历天人五衰。 但他们不争不抢,活个天地同寿倒也没问题。 秦清松了一口气,拍拍苏清越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她转头,看向易初:“少宗主难得回来,我们先进去聊,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好啊。” —————— 众人进入了翡翠宫。 木心忧心易初的身体,一入殿中,就拉着她诊脉。 易初逃不开,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让木心给自己诊脉。 苏清越随着母亲去了厨房,帮着她一起处理食材。 像是在浮云镇的时候一样,苏清越用剑帮母亲把一只兔子杀了剥皮,用来做姜丝辣椒兔。 秦清正在揉面团,准备蒸馒头:“木老前辈每天都要用金针给我治疗,还得熬药……你在外,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些忧心,又觉得木老前辈白白救了我。” “木老前辈见我这样,就说自己还有点口腹之欲,问我能不能做饭。” “我刚好能做,就开始每天给他做饭。” 说起自己做的事,秦清整个好像在发亮:“得亏你娘我做饭还能吃,老前辈爱吃……” “不止老前辈爱吃,这王宫里头的小公主们,也常常来。” 秦清原本也是大家族的嫡女,可在浮云镇十多年,她身上的书香气藏入了体内,变成了更多的市井气。 但这是可爱的市井气。 苏清越拿着剑正在杀兔子,闻言笑着道:“我不在娘身边的日子,娘能养好身体,又做了那么多的事,真好!” 秦清笑笑,说完自己的事,开始问苏清越的境况:“那你在外头,有没有吃饱穿暖?” “有的。” 秦清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每次传家书回来,都说好。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 苏清越剥掉兔子皮,敛眸轻声道:“有少宗主道,我吃不了苦头。” “她修为高,每次遇到妖魔,都是她受伤。” 在苍山,是金明台将易初打得全身粉碎。 在陆行之幻境,是易初拼命救她。 在药师佛秘境里,是易初以自身为引,降服涂山天星。到现在,她身上还有花断肠的毒没好。 这些事,苏清越都不能轻易告诉母亲。她害怕有一天,她与易初遭遇大难,母亲被抓,被修士搜魂…… 外面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家里人比较好。 秦清听到她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少宗主,也是不容易。” 家大业大,却遭人觊觎,自己势单力薄,却连个兄弟姐妹帮衬的人都没有。 秦清转头,对苏清越说了一句:“清越,做人不能忘本。你日后有出息,记得要好好帮衬少宗主。” 易初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跟在她身边,苏清越能学到很多。 苏清越颔首:“当然,我是少宗主的剑侍啊。” 她会一直守在易初身边,直到天地让她陨落,她都不会离开对方。 唠嗑完家常,苏清越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娘,我把易濛的婚约退了。” 秦清顿了一下,很是惊讶:“退了?什么时候?” 苏清越抿唇道:“嗯……今早上。我把易濛打了一顿,他亲自退的婚。” 秦清高兴坏了,对苏清越道:“那还得加道菜,加份糖醋鱼。” 她们母女是因易濛等人,被迫从浮云镇离开。但也是因为离开浮云镇,从而实现了命运的转折。 俗话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母女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如同在浮云镇时那般,聊着家常。 天上的浮云聚了又散,明媚的照耀落在厨房的院子里,照得一切花草树木生机勃发。 苏清越听着母亲的声音,在花草的光影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尘世安宁。 不知为何,那日易初在玉楼关小摊下说的话,开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说她总是摆脱不了红尘俗世,她的修炼是为这“一茶一饭……一烟一尘……” 苏清越仰头,看着母亲的脸,望着落在她脸上的晨光,笑意从眼底浮现,如盛开的莲花,层层开放。 人活于世,或者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瞬间吧。 比起苏清越的愉悦,羽渊就不太痛快。何止是不痛快,她简直要气死了! 身为天下最顶级的名剑,此刻却用来杀兔子,成何体统! 她在识海里对苏清越骂骂咧咧:“你清高!你了不起!” “升了分神,就嚣张了是吧!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直接用我来杀兔子了!” “苏清越你能耐啊,你看我下次还替不替你御敌!” 啊呸,气死她了。剑身黏黏腻腻都是血,恶心心。 苏清越觉得好笑,在识海里反驳她:“你既然可以斩杀强敌,为何不能因果腹,而利落地让食用的生灵早点超生呢?” 羽渊想了想,对的有点道理,就不再吭声。 苏清越在识海中开导它:“世界上任何一柄剑,没有人用的时候,哪怕它锋利绝世,都是一把无用的剑。”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无所作为,哪怕是天下第一,也只是个废人。” “人或剑的价值,是由她们做了什么事来决定的。” 苏清越利落地将兔子处理完,拿到砧板上,咔咔几下切好,对母亲说道:“娘,切好了。” 秦清揉好了馒头,正在往蒸笼上烝,很自然地对苏清越吩咐:“把鱼也杀了吧。” “好咧。” 苏清越伸手,将水缸里的鱼捞起来,很自然地用剑柄一拍。 “啪!” 鱼尾高高跃起,水滴溅在苏清越身前的屏障,缓缓滑落。 羽渊望着那尾跃起的鱼,脑子里都是苏清越的话,隐约有所顿悟。 —————— 苏清越母女在厨房做饭,这边木心已经给易初把脉诊断了一段时间。 木心捏着易初的脉搏,眉头紧拧,而后松开:“你中了涂山家的花断肠,如今不过只剩一年的寿命!” 木心面色沉重,捋了捋胡须:“这毒是谁给你下的?” 易初嘻嘻一笑,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还能是谁,涂山天星呗。” 木心拧眉,当机立断道:“不行,我得告知无极一声,让他去青丘拿解药!” 木心担心死了,气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报喜不报忧呢,这可是大事,你一句也不提!” 易初连忙稳住了木心,与他道:“木爷爷……木爷爷您别急!” 木心直叹气:“我能不急吗?那可是花断肠,除了青丘,无人能解。” “你就只剩一年的寿命,你爹当年可是把你健健康康地托付给我,我现在怎么跟你爹交代。” “哎呦,不行,还是得告诉你爹……” 木心抬手捏诀,就要召唤易无极回来:“天地无极,乾坤听令!” 他用的是最快的血召术,不过半柱香就能抵达异渊。 易初想出手阻拦,已经太迟了。 易初叹息了一声,一把拽住木心的手,与他解释:“我是因为拿了药师佛舍利,才会被涂山天星下花断肠的。” 木心转头,看向易初:“药师佛舍利?那不是传闻中的东西吗?真的有。” “是真的。”易初见他不信,立马设置了一个仙级的屏蔽阵法,在木心的识海中道:“我给您看。” 易初从纳戒中取出药师佛舍利,摆在木心面前。 木心将这舍利打量了一番,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机:“还真是……” 易初见他情绪稳住了,与他一字一句道:“涂山天星想要药师佛舍利,是为了妖王涂山夏。” “可是药师佛舍利,能救重伤垂危之人,是最好的仙王级治愈宝物。” “我肯定不会给她,所以我费尽心思抢来,是为了给我爹。” 木心一下就懂了她的用心良苦:“涂山天星给你下花断肠,是为了让你拿药师佛舍利来换。” 易初点头:“嗯。” “不过她也讨不了好处,我得到了花断肠的解毒药方。” 木心霎时间反应过来:“就是你要找的那几味药?” 易初颔首:“对!” 木心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让我找你爹,是因为你怕你爹知道了,会把药师佛舍利拿去给妖王替你换解药。” 易初:“嗯嗯嗯!” 木心仔细将易初端详了一番,有些心疼:“你这孩子,心思怎么那么重啊。” “你担心你爹,你也不想想你自己。” “那花断肠的毒那么厉害,你怎么受得了的。” 他的小易初,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点罪。 结果下山之后,把自己折腾得只剩一点命。不是以身涉险,就是被鲛人捉去。 心疼死他了。 易初连忙扶着木心坐下来,去拍他的心口:“不气不气,木爷爷咱不气啊……” “想当年我爹下山,不也吃瘪了一路,才有今日成果。可见历练越大,才越有出息!” 木心才不吃这套,一挥手痛心疾首道:“那是你爹!你爹一个破剑修,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们初儿可是个丹药师,柔弱的丹药师,何必吃那么多苦呢! 木心握住易初的手,与她道:“你中毒一事,我不会和你爹说。但之后你要跟着我在百花国学药,好好练丹……” “苏清越的三年之约已践,她日后的路,她自己会走,你就不要那么操心了。” “先把你的毒给解了才行!” 易初扭头,看向苏清越所在的方向:“这……” 木心恨铁不成钢的一拍大腿,冷声道:“看什么看!你身上的毒一天未解,就一天别想出去!” 易初抿唇,不情不愿道:“哦……” 她还有点不死心:“那我……解毒了之后能不能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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