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很和善,易初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在食槽旁停顿片刻,见少女注意力不在这里了,拔起自己的小鸡爪摇摇晃晃地就往鸡舍旁边冲去。 冲呀! 逃出鸡舍!就能在大街上遇到修士,能与她们神念沟通,找到苏清越了。’ 啊,清越,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我的幸福,我来啦! 她这个小鸡刚跑在鸡舍旁,眼尖的少女就发现了她:“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啦,快吃东西啦。” “不然就没了。” 命运的大手扼住易初整个小鸡身,又将她抱回食槽。 如此三番两次,少女也就发现易初似乎真的很爱跑,一点食物都没吃到。 生怕她饿死了,少女索性将她抱出来,一手捧着她一边絮絮叨叨:“你不吃东西会长不大的。” 易初在心里腹诽:“要是长大了才可怕,会被吃掉的!” 可惜少女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是进到厨房,打开大锅的竹编盖子,拿出一根红薯。 少女小心掰碎了红薯,喂到易初嘴边:“给。” 易初踟蹰着,眼前的红薯黄里透着红,香甜软糯。 少女见她不吃,小心掰开她的嘴巴,一点点喂了进去。 食物入口,易初浑身战栗:“呜呜呜呜……红薯好吃。” 她闭上了眼睛,索性不想那么多,先果腹要紧。 小鸡崽笃笃笃两下将人家的红薯全部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睁开眼一看,却见小姑娘睁大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 易初有些赧然,从小姑娘的手掌跳下来,落在满是柴火灶台前。 她叼着一根漆黑的木棍,笃笃笃地在地上画了一圈,写了四个字。 “以……以后还你……”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向易初惊讶道:“你是妖怪吗?” 易初摇摇头,又笃笃笃写了四个字:“被诅咒了。” 小姑娘瞬间了悟:“你是被人下咒了吗?” 易初在地上画了个勾。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易初反问一句:“你要帮我吗?” 小姑娘显得很兴奋:“我能帮你吗?” 易初从未想过这少女竟如此好骗,如此一来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的身份特殊,在五洲四海死敌众多。如今不知道苍生盟是何等情况,清越有没有出来,自然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但自救者天救之。 虽然她这边的贼老天很爱折腾她,正是如此,她才要拿回命运的主动权。 易初想了想,在地上笃笃笃写了一行字:“我想回家。” 小姑娘立即义不容辞道:“那我带你回家。” 这小姑娘一腔热血,全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完全就是那种遇到奇遇之后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类型。 易初问她:“那你父母怎么办?” 提到父母,小姑娘面色有些难过:“五年前,西洲那个苍生盟,搞什么大阵法,让灵气全部复苏了。” “那天晚上,我家附近的一只大蜈蚣异变,袭击了村子,吃了好多人。” “我父母在那时候就死了。” 易初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五年前? 不是才过了半年吗? 难道昙花一现的时间与外间相差那么多? 如果五年前就全部灵力复苏了,按照她之前的推测,九龙阵完成至少需要五年…… 也就是说现在至少是十年之后了? 苍天! 她这就二十六岁了! 这世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还有还她修为啊贼老天! 过多的信息量让易初消化不良,易初缓了好一会,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和谁生活在一起?” 小姑娘道:“和我伯父伯母在一起。” 提起这个,小姑娘面色有些惆怅:“不过小路哥要进京赶考,盘缠不够,他们准备把我嫁给村西的张二狗换彩礼钱。” 这种事易初倒也不感到惊讶,毕竟在末世里,她什么都见过了。 为了一口饭吃卑颜趣膝之人太多,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些人能活得有尊严。 易初想了想,又笃笃笃地画:“他们逼你嫁人,官服的人不管吗?” 小姑娘摇摇头:“官府才不管这种事。” 易初心想,之后还是要插手一些凡间事了。 为仙为神者,照拂万民,庇佑天下。 那么能让每一个人有尊严地活着,就是她们的职责。 否则她们怎么配享这世间如此多的资源呢? 易初心里叹息,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芜,陆阿芜。” “阿芜……” 易初将她名字默念了一边,跳上阿芜的手腕,轻轻戳了下去。 “啊……” 鲜血溢出,阿芜瑟缩着手,望着易初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啄我呢?” 易初从她膝盖跳下去,在地上哒哒哒写道:“为了测验你有没有灵气和灵根。”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丹药师,虽然观气术什么术法等等现在都不能用了,但仍旧可以通过品尝鲜血分辨一个人的根骨。 阿芜的灵根虽然不好,五行驳杂,但有很鲜明的木火灵气,特别适合做丹药师。 易初又在地上笃笃笃地写了一行字:“你想修仙吗?” 阿芜瞪大了眼睛:“哎?我可以吗?” “苍生盟的仙长说我的灵根不够好,来村子的时候没有带我上山呢。” 易初听到这里头都要炸了,老天爷,她不在这十年,苍生盟都干了什么事。 谁在管事啊! 回去别让她知道是谁,她指定削了她们! 易初笃笃笃地写:“那是她们不好,你要拜我为师,我教你药师道!” 陆阿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是惊喜:“真的吗?” 易初笃笃笃写完,自豪地挺起自己的小鸡胸脯:“当然!” 她从地上飞到椅子上,傲然站立,俨然一副等陆阿芜行礼的样子。 陆阿芜连忙跪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毫不犹豫吭哧吭哧地磕了三个响头。 行礼结束之后,易初飞到她手腕,小心啄出了一个通灵符箓。 陆阿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忍着痛等她啄完。易初忙活完之后,落在地上,笃笃笃写道:“念这个口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重明之灵,请听我祈。” 陆阿芜按照地上的文字念出之后,手腕上的血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请神契约。 易初跳进契约阵中,闭上了眼睛:“准!” 于此同时,陆阿芜的识海中听到了一声极为威严的声音:“准!” 陆阿芜很惊讶地看向地上的小鸡崽:“师父?!” 易初在她识海中回答:“嗯哼。” 造物主虽然封印了易初的修为,但没有封印她的记忆和学识。 这些阵法令契她自己用不来,但是别人可以用啊。 能够直接沟通之后,易初对陆阿芜道:“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那我就将本门心诀长生诀传授给你。” “路途遥远,形势复杂,等你有了自保之力之后,我们再启程……嗯嗯嗯……” 易初话还没说完呢,陆阿芜一把将她逮住怀里,使劲地揉啊揉。 小姑娘才十三岁,年纪很小,对什么都很好奇。 薅着易初的绒毛,双眼冒着精光:“会说话的小鸡师父好可爱啊!” 易初气死了:“我不是小鸡!” “唧!” ————— 自认了陆阿芜做弟子之后,易初的日子稍微改善了点。 首先,她不用回到臭烘烘的鸡舍,被老母鸡压在身下孵了。 其次,她有了单人餐食。 小姑娘是个心善又孝敬的孩子,都将自己的饭食留下来上供给易初。 易初一边享用徒弟的乖顺,一边在内心吐槽,这要是让她遇到这件事,她指定要把这只赤毛小鸡扔进灶膛里烧了又烧。 这都是什么事啊! 最后,她可以跟着小姑娘外出了。 陆家是耕读之家,平日里出了喂鸡之外,小姑娘海负责砍柴打水,照顾一家的生计。 易初平日里就蹲在小姑娘的肩头,跟着她出门时遇到灵草或者药材,就提醒她摘。 入夜之后,她就挨着小姑娘的枕头睡,一边睡一边入梦催促她练心诀。 小姑娘的资质的确不好,但心性很好,不管易初怎么挫磨她,她都乐呵呵的。 有时候还会好奇易初的来历,比如怎么被封印成小鸡。 易初咬牙切齿:“我不是小鸡!” “都是贼老天干的。” 但反正易初怎么挣扎,小姑娘都好脾气地唤她小鸡师父。 如此过了两个月,当小姑娘第一次用木灵之火点燃灶膛之时,两人都兴奋地在识海里尖叫。 “师父!师父我练气成功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提到这里,易初又有些愧疚:“哎,你练气成功,为师本应该给你送一个药鼎的。只可惜我现在修为被封印,没有任何灵力。” 陆阿芜反倒来安慰她:“没事啊师父,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要不是遇到师父,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这样点火呢。” 易初用她的小翅膀扶额:“你不要用你的灵力来烧火行不行!你的火是用来救人的!” 哎呦,她到底收了个怎样心大的徒弟啊。 陆阿芜哈哈哈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啦师父。” 她将易初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的绒毛,语气非常温柔:“师父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老天爷不站在你这边,但是大家都会在你这边的。” “总有一天,你会破开封印,拿回修为的。” 易初叹口气,很是赧然:“我还要你来安慰我,我这个当师父的可真没用啊。” “没有的事。” 陆阿芜用她满是老茧的手顺着易初的脑袋:“我的师父,厉害着呢。” 一人一鸟就这么苦中作乐,一边修炼,预备在来年春天,陆阿芜嫁出去之前,准备好足够的符箓,离开这个小村庄。 冬天很快就到来了。 大雪落满了群山,埋住了家家户户。 也就是这一天,用这几个月采集的药材换到朱砂与符纸的陆阿芜,绘制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张符。 那是易初交给她的第一张符箓,名为浮云苍生。 当最后一笔小心落下,陆阿芜捏起符纸,以木灵之火燃起:“释!” 符纸燃烧,幻化成无数浮云幻象,在天空奔腾。 陆阿芜惊叹一声,望着易初道:“好漂亮的符箓。” 易初在她脑海中道:“不过是个逗孩子的玩意,你要学保护自己的符箓,还得是五行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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