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话,我也不敢插嘴,只觉得无法呼吸,心脏狂跳。
一支烟燃烧殆尽,视觉中的画面终于有所变幻,程芊在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按灭了烟头,我也顺势得以顺畅呼吸。
她站了起来,迈开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大惊,事还没说完,她怎么就回去了?这样不清不楚地挂着个脸,还不如打我两下来得痛快。
对于我的过错,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跑到她房间的门口,刚要敲门,却见她抱着我的被子和枕头,推开了门。
“怎么了?”我问,随后我眼见她带着我的被子又送到了客房。
我有些委屈,跟在她后面,扯住了她的袖子。
“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以回家,你用不着这样。”
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嘴角不住地抽搐,我不想被她看出我的狼狈和心痛,低着头,试图遮掩。
程芊的面色软了下来,我的眼泪越发收不住,随手蹭了一下衣袖便推门要跑出去收拾行李。
果不其然,程芊追了上来。
程芊扯住了我的手臂,被我一把甩开,她便一把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的两只腿在空气中用力地蹬着,忽地,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我踢到她了,我瞬间没了气焰,放松了下来。
“你闹什么?我还没发火呢。”程芊半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我给你惹麻烦了,但我也和你道歉了,我也没逼着你帮我找李丽红解决,你干嘛这样子,如果你嫌弃我了不想和我一起睡了,用不着这样,你直接把我撵出去就行了!”我哼哧哼哧地大喘着气,声音带着湿气。
程芊叹了一口气,质问道:“我生气是因为这个吗?”
“那不然呢?”我梗着脖子反问道。
程芊扯过我的手,拉我到她房间的床上坐下,温热从她的掌心传来,抚平了我一部分躁动。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程芊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气,可是你不管不顾冲了上去跟程孝天程佳瑜打架,还受了伤,你知道我多心疼吗?你因为我被那些人骂,还说你是我的脑残粉,我心里并不舒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她难得平静地向我倾诉情感,我的眼眶又湿了。
原来是因为心疼我······
我很明白她的心情,我可以忍受痛切的暴力,但我见不得她受伤,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她不想我卷入风波。
我们的心情,原来是一样的。
程芊继续说:“可你呢,你一直觉得我在考虑我自己,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给我惹了麻烦,如果我真怕你给我惹麻烦,我就不会让你住在这了。”
我垂着头,又在袖子上抹了一把眼泪,程芊蹙眉从桌上抽出两张纸递给我:“别哭了,成小花猫了,以后不要帮我出头,程孝天程佳瑜是个什么德行,我早习惯了。”
我接了过来,又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看他们欺负你我也生气。”
程芊听到我这么说,一把将我揽进了她的怀里,温暖柔软的味道扑进我的鼻腔,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晕乎乎的,被她这么一揽,忽而仿佛置身云端。
她也不嫌弃我的鼻涕和泪水,脸颊贴着我的额头,手掌覆在我的肩头,手指一下一下磨蹭着我的皮肤,声音透过彼此的身体传递过来,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说话时胸腔微小的颤动。
哭完了,程芊的怒火也消了,我的脾气紧跟着就来了。
我不回她房间睡了。
她不是要把我赶出去吗,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回去找她了,客房也挺好,床一样大,谁要和她一起睡。
程芊抵着房门,我推了两下关不上,程芊看我无能狂怒,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嗤。
我大囧,算了,反正她又不能强迫我回她房间。
我刚要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忽地被程芊拦腰扛起到她的肩头,我的双脚瞬间离地,头重脚轻,吓得我一声轻呼。
程芊露出坏笑:“走喽走喽,别跟我生气了啊,回去睡,乖~”
我刚要挣扎,想起刚才踹了她一脚有些打怵,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却还是不敢乱蹬乱踹。
程芊像个流氓一样,跟电视里演抢亲似的把我扛回了她的床上,放下我时,动作又非常温柔,生怕我磕了碰了一样。
她的两只手撑在我的身侧,宽阔的肩背遮挡了头顶的光,发丝散漫地垂落下来,她的鼻息喷到我的脸上,我的脸有些烫,像发了烧。
“你出不去了,乖乖和我睡觉,好吗?”她眉眼含笑,小声说道,一只手抬起,捏了捏我的鼻尖。
我刚要说话,便听到外面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程芊兴致被败坏,阴沉着脸去开了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何飞。
她和程芊一样,有着锋利的长相,眼神也带着狠厉,一身红色西装张扬又妩媚。
但我就是觉得,她比起程芊,气场总带着些小家子气。
何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程芊跟她说,是她要我留下陪她的。
何飞本意也不是来找我,便无视了我的存在,没有多说什么。
程芊用眼神示意我回房就好,我就轻掩着门,侧脸贴在门上,静听外面的动静。
何飞情绪激动地埋怨程芊在校长讲话时,抢夺话筒的事,不出意外,这段又被人录了视频发到网上。
我打开手机监视舆论动态,大家对这件事的评价褒贬不一,毕竟绝大多数年轻女性对经期跑操这件事都深恶痛绝,若不是有各种各样的权力压制,大家都想奋起反抗。
但由于程芊选择的方式过于激进,直接让校长在全部同学面前出丑,也有很多人借此说她只不过恰好这次的暴躁是源于正义感,她本人依旧是个目中无人脾气火爆的人。
总之,网上热热闹闹一片,这段时间我开了不少小号,学了不少网络用语,之前我对网上各种信息均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真相在资本的玩弄下总是面目全非,看过就算了,可是我一看到有人伤害程芊,我就会暴怒难忍,一定要攻击回去才会罢休。
于是我又开始了我的“工作”,她们骂我是脑残粉,说我强行给程芊洗白,不顾真相强词夺理。
放屁,明明不知真相的是她们!蠢货!
程芊静静地听何飞唠叨,我正和网上的人吵得来劲,忽而收到程芊的消息。
阿芊(8月6日):好烦,她什么时候走。
江涵涵涵涵:啊?不知道啊。
阿芊(8月6日):哎,陪我聊天,我受不了我妈了。
江涵涵涵涵:哈哈哈哈哈哈好啊聊呗。
我和程芊在一门之隔的两个房间聊了起来,程芊说明天带我去吃和平大街的一家干锅猪蹄,买杯奶茶再带我去逛逛商场买两件夏天穿的小裙子,我勾着唇角应了下来。
何飞的骂声抑扬顿挫如同美声,我和程芊充耳不闻。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进房间,夏意渐深,夜风缭乱,惊出一阵蝉鸣。 ---- 感谢大家!!!今天起的早了些,一会发完这章去吃午饭喽!!!12月的第一天,祝大家事事顺利~~~
第36章 疯狂的赌徒
“阿芊,你还想当演员吗?”
我和程芊靠在一起,我手里拿着针线,帮她在她的短袖衬衫的袖口绣着彩虹祥云,何飞发泄完情绪便已经离开了,静谧的夜色中,房间里缭绕着舒缓的钢琴曲,听到我这话,她放下了手机。
我瞥见她的屏幕上,正是她微博评论的页面。
我猜,她虽然表面上对一切毫不在意,但内心里,多少还是会关注的。
谁也不想被冤枉,不想被恶意揣测,不想被侮辱谩骂。
她思索了下,缓缓道:“我想,我喜欢这份职业。”
我抬起头,离开了她的肩膀,夜色之中,她的眼中充满了憧憬,黑色的瞳仁黑曜石一般,反射着头顶的光。
即便遭遇背叛,倍尝冷眼,看过了那么多肮脏龌龊的暗箱操作,她还是喜欢这份职业吗?
但她现在接不到戏,没有人来找她,这种迷茫和无力,一定很折磨人吧。
我们的呼吸平稳交织在空中,像森林里时不时刮起细微的山风。
“阿芊,我还有个问题,当时那个被强制退赛的演员找你帮忙,你为了帮她争取机会,得罪了导演,被恶意剪辑成一个不好的人,但是那个演员并没有因此而感激你,甚至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见出了事就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事后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人全让你得罪了,她这么对你,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还愿意帮忙吗?”
我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小心翼翼把东西收到针线盒,我想认真地听她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程芊一挑眉毛,又捏住了我的鼻尖,“上次那个摄影师来看我,你是不是趴在门后偷听呢?”
我气哼哼地抽着鼻子,瞪了她一眼:“我想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还不行啊,又不敢问你,怕揭你伤疤,只能偷听。”
“嘶,偷听还有理了?”程芊刮了刮我的鼻梁。
“想想就生气,那个摄影师看到这件事都能帮你打抱不平,就算没有在公众平台替你发声,也至少能带点东西看看你,那个你帮助过的小演员一次也没来过,真忘恩负义,亏你之前还把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我愤愤不平。
程芊发出一声轻笑,用温柔的力道揉了揉我的头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会。”
我转头看向她,眼中盛满了不解。
“这次的事,我承认我有些激进了,其实也不怪那个人,我本意确实是想帮她讨个公道,明明那个演员演得很好,导演却要用恶意点评的方式抨击她的演技,强制让她以这种方式退赛,我觉得这是一种对艺术的背叛,那些导师都是演艺圈权威的人物,他们的评价有多重要无需言表,而他们却连公正客观都做不到,我觉得太卑劣了,就把话说得很难听,我当面指责导演和资本方蝇营狗苟,即便我知道协商已然无果,事情已成定局,那个人必须以这种方式退赛,可我还是选择了发泄我自己的情绪,所以其实我没有实质性地帮助到她,她对我避而远之怕引火烧身,我也不怪她,是我自己不能够克制情绪。”
程芊平静地叙述着,头顶的灯光倾洒下来,她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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