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唾沫星子都喷蓝子玉脸上了。
“……”
榕树亭到了。
此时,农忙还未完全过去,因此,榕树亭下闲聊的人也少。
目前,车内三人只看到树下躺着小憩的老人几个,石桌边也围着三个已生白发的老人。
“来这干嘛?”蒋玠旻不解的下了车,站到蓝子玉身侧。
“聊天。”蓝子玉径直朝石桌旁坐着的老人走去。
“聊天?”蒋玠旻虽然纳闷,但还是跟着蓝子玉前去了。
那几位布衣老人见他三人皆衣着不凡,不禁有些拘谨起来。
“你是……”其中一个老人一直盯着蓝子玉的衣裳看,“蓝大人?”
蓝子玉有些茫然,居然是通过衣着认出她的。
其他老人听闻,俱将探询的视线落到了蓝子玉身上。
“正是。”蓝子玉见自个被认出了,也不再遮掩了。
几个老人纷纷向蓝子玉行礼。
蓝子玉赶忙扶起他们。
“小人常听闻他人说,县太爷生得俊美,衣着朴素,通常着一身绛蓝窄袖交领,今儿亲眼见着了,方才确信传言不虚。”最先认出蓝子玉的那位老人说道。
坐在对面的蓝子玉笑了笑,与他们攀谈起来。
“上半年还好,干旱的时候,稻谷已经差不多可以收割了。下半年就难了,没水,连田地都犁不开。”一位老人说道。
“哪里都没水吗?”蓝子玉问道。
“哪里都没水,什么河都干完了,连水井都快要打不上水来。”另一位老人说道。
但愿那项由巴郡太守亲自督工、各方官员鼎力协助的水利工程可以有效缓解的义沧的旱情。
朝廷应该会视沧水河附近的旱情,开坝放水吧。
蓝子玉这么想着,便往县衙走去。
“玠旻,你参加科举考试了吗?”
“没有,也不打算参加。”蒋玠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蓝子玉突然想起蒋玠旻有一个官至太守的爹,根本不用愁仕途,便觉得自己的问话多余了。
“我现在就只想进茂修园。”蒋玠旻说到茂修园就无奈的叹了口气。
“茂修园?”
“你居然不知道衢州府茂修园?”蒋玠旻略感惊讶,“几乎每一个文人墨客都想进的地方呀。”
经过蒋玠旻一番解释,蓝子玉大概了解了这个茂修园。
茂修园这个名字取自第一个发起人的名字,发起人的字叫茂修,因而这个组织便叫茂修。
茂修自小便姿容卓绝、聪慧过人,家境也十分优渥,他住的院子带着一个园林。
一日,尚未弱冠的他闲来无事,便借着家族的威望邀请衢州府的名仕于园林中吟诗作对、把茶言欢,好不快活。
后来,他依照家里人的意愿,入仕为官,但他仍是十分怀念于园林与名仕相谈的日子,便广邀名仕于京中某处私人园林相谈。
当时,茂修的名声已经传得很广了,稍有点文墨的学士听闻他摆宴设席,皆闻风追来。
茂修为了防止来人过多而劝退真正有学识的名仕,便给自己的园子增加了几条要求,从此茂修园这个组织便稳定存在了。
后来的名仕为感谢茂修成立了茂修园这个组织,便主动维持这个组织,并于每年的某个时间段相聚一次。
茂修园不看出身、地位、身份,主要看个人的才华与名声。
“茂修园里的才俊个个都姿容卓绝呀。”蒋玠旻喟叹道。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们的相貌了吧。”蓝子玉鄙夷道。
“茂修公长得十分俊美,所以茂修园现主人对进来的名士都有相貌要求,园内的名士相貌出众已是众所周知的了。”
蓝子玉与蒋玠旻聊了一会衢州府茂修园的事后,便分别了。
蒋玠旻回他的客栈,蓝子玉与贺婉娇则回衙门。
县考准备就要开始了,蒋玠旻对县考兴致缺缺,便回江朔去了。
虽然蓝子玉是以监考官的身份坐在考场,但也有恶补知识的必要,万一碰上不认识的生字,被别人难住,那就尴尬了。
蓝子玉在书房练字的时候,贺婉娇就坐在书案边发呆。
李瑨仪闲来无事,便侍候在书房门口,等候差遣。
“大人,我也想写字。”贺婉娇说道。
“你会写字?”蓝子玉有些惊讶。
在她印象中,贺婉娇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千金小姐,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不会。”贺婉娇摇头。
果然如蓝子玉所料。
“那你写什么字?”蓝子玉突然觉得自己的用词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便改口道,“那你想写什么字?”
“大人写什么,我就跟着写什么。”贺婉娇兴致勃勃。
蓝子玉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都是无论现代古代都最难写最容易混淆的字。
“你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吧。”蓝子玉劝道。
贺婉娇看了一下蓝子玉写的字,赞同道:“好。”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写,但写得不好。”贺婉娇忸怩道。
“那你拿纸笔写一下自己的名字。”
贺婉娇肯主动学习了,蓝子玉自然要抓住她主动学习的心态,教她认字了。
蓝子玉给贺婉娇拿来一张纸,贺婉娇拿过笔架上的毛笔,蘸了蘸墨便在纸上聚精会神的写起字来。
贺婉娇先写下一个勉强能看的‘贺’字,停顿了许久之后,空了一段,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娇’字。
一旁正聚精会神看着的蓝子玉纳闷道:“还有个‘婉’字呢?”
“我好久没有写字,忘记怎么写了。”
蓝子玉叹了口气,拿着手中的毛笔,站起身走到贺婉娇身旁,弯腰俯身在她面前的白纸上落下一个“婉”字。
正好落在‘贺’与‘娇’的空隙之间。
“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难为你爹给你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贺婉娇听到蓝子玉夸她名字好听,便乐得合不拢嘴。
“但我认识我的名字,我只是不会写。”贺婉娇解释道。
蓝子玉又叹了口气,惋惜道:“怎么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明明家境优渥的。
“大人。”贺婉娇察觉到蓝子玉的神伤,忽然间明白了蓝子玉内心的真正想法,便道,“我会好好认字,学写字的。”
蓝子玉对贺婉娇的突然‘转性’抱有怀疑,因而故意问道:“为什么要认字?”
“小时候,我娘教过我识字写字,但我嫌无趣,一直都没有好好跟着我娘学,后来我爹娘没有让我上学堂,也没有给我请先生,所以我才到现在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贺婉娇憨笑道,“但大人好像喜欢识字的姑娘。”
“不是我喜欢,是所有人都喜欢识字的姑娘。”蓝子玉漫不经心道。
至少在蓝子玉那个时代,文化水平真的很重要。
“大人,我会好好学写字,再也不偷懒了。”贺婉娇笑道。 ----
第22章 县试
“那就先从你的名字练着写字吧。”蓝子玉站直身,俯视着贺婉娇。
“嗯。”贺婉娇用力点头,抬头冲蓝子玉笑了笑。
贺婉娇着手练字的时候,蓝子玉并未立即走开,一直注视着她写下‘贺婉娇’三个字。
那三个字写得犹如小儿画瓢,毫无笔锋,皆绵软无力,
“太软了,用点力。”蓝子玉说着便俯下身,绝美侧颜几乎就要擦过贺婉娇粉嫩的肌肤,然后用手中毛笔在纸上落下端端正正的‘贺婉娇’三个字。
蓝子玉倾身而来,淡淡的熏香香气自身上弥漫开,似将贺婉娇也包裹进了香氛之中。
贺婉娇嗅着这近在咫尺的淡香,脑中一热,连呼吸都忘了。
“我的字也不好看,但比你写的好看,你就先照着我的字练字,后面再逐步提高。”
蓝子玉的说话声终于惊醒了大脑迟钝的贺婉娇。
贺婉娇反应过来后,连忙争辩道:“大人的字明明特别好看,我跟着大人学写字才学得会。”
蓝子玉不言语,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贺婉娇骨小肉多的手十分白嫩,抵着笔杆的无名指不一会便被按压出了红印。
还未到一个时辰,贺婉娇的耐心便被枯燥乏味的练字消磨殆尽。
蓝子玉也是此时发现了贺婉娇没有耐性。
“大人,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贺婉娇放下笔,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
蓝子玉只瞥了一眼贺婉娇写的字,淡淡道:“你可满意自己写的字?”
贺婉娇将自己最后写的那几个字打量一番,自知不如蓝子玉写的字,便一下子心虚了。
“没有大人写的好看。”贺婉娇的声音细若蚊足。
蓝子玉略作思考,道:“那就明儿继续练。”
贺婉娇松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
蓝子玉注视着贺婉娇灿似骄阳的笑容,似乎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女性,那被封建思想和媚男社会风气腐蚀之下的女性,心口不禁泛起些许疼痛。
傻丫头,连统治层都不提倡女子抛头露面,科举制也仅限男子,又如何会有女子学堂与你上学?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与思想观念都是会伴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根深蒂固,因此,蓝子玉并不强求贺婉娇在一定期限内一定要做到什么。
她认为贺婉娇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贺婉娇也恰好需要这么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自从刘志兰案结案之后,来县衙送礼的人便越来越多。
眼看临近县考,来衙门送礼的学生以及亲属便更多了。
这些送礼的客人皆毫无例外被宋宁章请出了衙门。
有更多的来人连宋宁章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门人拦在了门外。
门人见那些前来送礼的闲人见得烦了,一旦看出来人不是为报案而来,便连大门都不给进。
风和日丽的这天,一名衣着不俗的贵公子便被门人拦在了门外。
“公子走吧,蓝大人洁身自好,从不收受赠礼。”卢满金挥手劝道。
生得唇红齿白的贵公子愣了片刻,才恍然明白自己不得进县衙原来是手中带了赠礼。
贵公子露出排列齐整的扇贝小齿,眯起一双含情脉脉丹凤眼,笑道:“打扰了,二位公人,小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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