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又禾也配合地越过她走到前面,跟在雾莎荷缈鸢身后。 三人位置调换。
烛火的光晕照在拱门内的墙壁上越行越远,贺里无虞停留的地方陷入一片黑暗,她抬起右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鲜血,蓝色的瞳孔瞬间变成诡异可怕的红色,发出幽幽的红光,一秒之后恢复蓝色。 她用方巾擦掉手上的血,双手揣在外袍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穿过拱门跟上去。
王叔赫站在两排架子中间的过道上,“你们自己看吧,想要哪个。”
贺里无虞穿过拱门后,聪明地没有跟上去,而是与她们隔了一个棺材架,站在她们看不见的过道上,借此掩饰之前的停留,“我们从这里开始看吧,老板麻烦你过来,这里好黑。” 王叔赫目光深邃,绕过这个棺材架来到另一边看见贺里无虞,从善如流道:“那就从这里开始看。”
贺里无虞开始认真地挑棺材。 做戏做全套,凌又禾和雾莎荷缈鸢两个对棺材没有一点研究的人也在认真挑选。 王叔赫在一旁目光幽幽地觑着她们。
贺里无虞很快就看中了一个纯黑的棺材,棺材的材料高档,味道宜人,四壁和棺盖上雕刻着极为精致的图案,她打开棺盖看了看里面,空间宽敞,柔软丝滑的丝绸里衬,精密的通风系统,设计与工艺精湛,里面甚至还有对死人来说极其鸡肋的光照系统,简直完美!
雾莎荷缈鸢见她看得目不转睛,走过去观察了一下这个棺材,对王叔赫道:“这个棺材舒服吗?” 王叔赫掀了掀眼皮,“放心,只要里面装的是死人,绝对舒服。” 雾莎荷缈鸢沉默。不知道里面装活神会不会舒服?但她不会问出口。对贺里无虞道:“我们就买这个?” 贺里无虞点头,“就这个。” “我们就要这个,多少钱?”雾莎荷缈鸢问。 “3999个金币。” 贺里无虞震惊,她对人类的物价感到匪夷所思。她每个月的工资是一百金币,但这个棺材要3999金币?好在她在来的路上知道了讨价还价的概念,于是狮子大开口,严肃地道:“399个金币。” 王叔赫沉默了一瞬,眉头抽搐了一下,“你还是不要买了。”
雾莎荷缈鸢虽然没买过棺材,但她前世与今世的皇室人生见识了太多贵重的东西,眼前这个棺材从各方面来讲都值这个价。她估计这个棺材的成本就高达三千余金币。按照这个男人声称的高成本低利润,确实是良心之作。 “3999个金币,我们要了。”雾莎荷缈鸢欣然接受。 “去外面付钱,棺材你们自己搬。” “你搬。”雾莎荷缈鸢示意了一下贺里无虞。
贺里无虞心疼钱的同时又对这个棺材爱不释手,在矛盾的纠结中将这个棺材从棺材架搬到地上。“老板,你这里有棺材单人搬运的辅助器具吗?” 王叔赫看起来并不惊讶贺里无虞知道这种东西,“有,但要500个金币。” 贺里无虞站起来,义正严词地再次讨价还价,“50个金币。” 面对漫天砍价的贺里无虞,王叔赫面无表情,“你还是不要买了。” 这点钱对雾莎荷缈鸢来说小意思,“就500个金币,辅助器具我们也买了。”
“我去给你们拿。”王叔赫手持烛火转身去另一个货架上取下来一个折叠器具。 这个器具由皮质的绑带和固定支撑的金属构架组成。
她们看着贺里无虞竖起棺材,熟练地将这个器具套在棺材上,然后将与棺材相连的器具背在背上。身高腿长的她直接将这个沉重的棺材背了起来,她转过身来,“走吧。” 王叔赫手持烛台走在前面,三人跟在他后面走出仓库。 ----
第15章 怀疑
王叔赫坐在店铺前厅的柜台后,抬眸看着柜台前的三个女人,“棺材和搬运器具的费用一共是4499个金币,哪位客人付钱?” 凌又禾上前一步,抬手,一个储物空咒环绕指尖出现,从里面弹出一个钱袋,她从钱袋里拿出4499个金币,一摞一摞整齐地放在柜台上,对他道:“4499个金币,麻烦老板清点一下数量。”
王叔赫数了数,将金币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抬起眼来,“金额没错,三位尊敬的顾客,欢迎下次再临。” “告辞。”凌又禾客气地点头。
三人转身走出棺藏,走出奥古斯大街,转入一条无人的小巷,贺里无虞突然声音低低地开口,“那个所谓的养尸棺材里盛放的是人血。” “果然。”凌又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走在前面的雾莎荷缈鸢,低声请示道:“女皇陛下,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商铺联会,我要查一查这家棺藏的登记信息。”雾莎荷缈鸢墨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深沉,美艳的五官就像暗夜里盛开的星空之花,裹挟着一种幽暗带刺的美丽。 “是,女皇陛下。”凌又禾轻声应道。
贺里无虞身后背着一个漆黑而沉重的棺材,雕纹满布,她垂眸微一思索,再次抬起眼来看着雾莎荷缈鸢的背影,问道:“你是觉得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王叔赫?” 雾莎荷缈鸢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贺里无虞接道:“他那个棺材里不仅装着人血,我看见还有衣服,鲜血的主人会不会就是衣服的主人?” 凌又禾严谨地点头,“很有可能。”
三人的出行计划马上做出临时调整,她们走出四级街道,从一个三岔路口出来进入另一条二级街道,眼前各种马车飞驰而过,路边是步履匆忙的行人。 这是一条兼并马车与行人的街道。 在她们对面,隔着街道是店面更加开阔,外立面更加考究的各式店铺,店铺的橱窗前摆着各式露天座椅。
三人站在街边,凌又禾伸手拦车,一辆在车头挂着‘空闲’铜牌的马车在她们面前缓缓停下。凌又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皇陛下您先上车。” 她同时伸手快速地碰了一下贺里无虞。 贺里无虞马上反应过来,迈开长腿上前一步,握住车把打开马车车门,另一只手伸出去扶住雾莎荷缈鸢。
雾莎荷缈鸢在她的搀扶下踏上车蹬,坐进马车,在后面的座位坐下。
凌又禾站在马车另一边,对贺里无虞做了个‘请’的手势,简短道:“您请。” 在平民车夫面前不适合暴露贺里无虞的死神身份,于是她直接省略了称呼。
贺里无虞却笑着拒绝,“白执事您请,您和女皇一起乘坐马车。”她反手拍了拍背着的棺材,解释道,“这个棺材太重太大,这辆人运马车无法承受。我会一路跑着跟随你们。” 确实,凌又禾垂眸思索,抬起眼来,“需要我给您叫一辆货运马车吗?” 贺里无虞笑着拒绝,“不用,我习惯用跑的。”
想到贺里无虞死神的身份,她说的‘跑’显然和她们印象里的‘跑’不一样,凌又禾便不在瞎操心,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我们在商铺联会再见。” 她踩着车蹬,转身上车。
贺里无虞给她们关好车门,在车门被关上的瞬间,看见坐在里面的雾莎荷缈鸢正看着她,于是她马上露出一个微笑,直接让雾莎荷缈鸢看得眸光闪了闪。
马车沿着平坦的大道消失在前方的转角。
贺里无虞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建筑屋顶,转身退回四级街道,转身进入一条无人的小巷。 她仰头盯着红色砖墙建筑的屋檐,屈膝下蹲,脚下用力,尖头短靴压出深深的褶皱,深蓝色的长袍下摆如翅膀般猛力张开,动作轻盈地跃上屋顶。 她迈开长腿跑到屋顶对面,飞身越过街道上空落在对面的建筑屋顶,转身走到建筑屋顶另一侧边缘,垂眸看着二级街道上正在沿路飞驰的黑色马车。 那辆马车就是雾莎荷缈鸢和凌又禾乘坐的马车。
贺里无虞跟着那辆马车的行进路线在屋顶上脚步轻盈地奔跑,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飞扬在身后,胸前的十字架轻轻晃动着。
马车里,雾莎荷缈鸢和凌又禾两人面对面各坐一边,臀下的软垫包着柔软的红丝绒。
在车厢黯淡的光线里,凌又禾的声音惊动了沉默的空气,“女皇陛下,您是觉得那个王叔赫被高级使役魔控制了?”
所谓使役魔,能用三个愿望的达成让人灵魂永堕黑暗,借此控制人类的躯体,而高级使役魔能让被控制的人类躯体行为举止完美模仿人类。
雾莎荷缈鸢精致的下颚线在昏暗的车厢光线里,白皙得过分刺眼。她水润的红唇微动,“不是使役魔。” 凌又禾一愣,难道对方只是个普通的罪犯?但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绝对不是普通百姓。她试探地问道:“那您觉得他是——?”
雾莎荷缈鸢交叠着修长的美腿,一截白皙嫩滑的肌肤从套裙的裙摆处暴露出来,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让她的美艳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息。她淡淡地抬起眼来,“又禾,我告诉过你我拥有前世记忆,并且在寻找前世杀害我的人。” 凌又禾眸光闪了闪,声音一低,“难道那个男人就是您记忆中的仇人?”
雾莎荷缈鸢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美丽而凄凉的笑容,声音就像凝固的冰,“我的仇人不是人,他们是神。”
凌又禾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雾莎荷缈鸢。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疑道:“前世杀害您的是神?” 她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神,就在刚刚她还和一个死神微笑着挥手分别,所以理应不该这样惊讶。但传闻与书籍中的神是遥远的,贺里无虞这个死神对她来说是和善的,意味着她们不会和神成为敌人,不会和神发生冲突,不会被神的力量所压制。 现在雾莎荷缈鸢口中的神则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杀了她的仇人,所以她们与神一定会爆发生死冲突。 两者的区别就像,前者是看见别人被断手断脚,后者则是自己将被断手断脚。 凌又禾陷入沉默,过了一会道:“所以那个叫王叔赫的男人是前世杀了您的神?”
雾莎荷缈鸢抬手,晶莹的指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枯萎的花朵,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他时感觉不对。我不知道前世杀了我的神是谁,他们到底有几个。因为他们在杀死我之前先挖掉了我的眼睛,他们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见。”
雾莎荷缈鸢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而惨白的笑容,这让凌又禾看得紧紧地抿住了嘴巴。原来她们尊贵的女皇陛下拥有这样凄惨的人生和痛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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