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坐在马车里,心思却全在贺里无虞身上。她们终于又再次相遇了,成为镰刀的寄宿者,代价就是忘记一切吗?
……
无垠的黑暗里,远处是仿佛被吸收在黑洞里的漫天星空般的远景。黑到极致的地域,尺度巨大的柱式顶端跳跃着照明的焰火。
这里是连引路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陈垣之地。
身着黑色铠甲的男人站在一口监测井前,垂眸望着里面的画面,低沉的嗓音响起,“……连成为死神都无法忘记那个女人么?” 他的话语似乎很感慨,语气却冷漠至极。
倚在高台王座里的女人,身着曳地长袍,瀑布般的长发落在光滑的巨石铺就的地面。她长相平凡,面容藏在一片幢幢的光影之中,周身的气度却让人不可逼视。美妙的嗓音在无垠的空间里散开,“她们又相遇了?”
男人转身,回道:“是的。她们在赫托克城,里尔氏城主的寿宴上遇见了对方。那个女人还记得一切,死神已经完全忘记了。但死神看见那个女人后,即便没有记忆也走不动路。” 冷漠到没有感情的男人,此时露出一丝鄙夷。“没想到这个懒散的女人还记得要去参加里尔氏的宴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噢——”又一个女人从黑暗的某处走出来,惊讶地拉长了声音,“你们在说死神?她和她女人又遇上啦?”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长袍劲装,双手环胸,“哦不对,是前女人。” 她又是一声叹息,“她女人倒是个人物,明明前世的记忆都已经没了,竟然还能被她强行召回记忆。可怕,真是可怕!”女人双手抱住自己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感叹道,“我觉得她女人比死神可怕多了!”
黑色铠甲的男人冷哼一声,“她女人可怕?到底谁可怕!你怕不是忘了那场连众神都陨落的大战。”
黑色劲装女人:“……” 其实都可怕,那一对妻妻简直就是离谱!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说死神,她又怎么了?又偷懒了吗?”
此刻追赶着雾莎荷缈鸢的马车的贺里无虞简直冤枉。她忙得连坐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些陈垣之地的家伙为什么总说她懒?
“她女人召回记忆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黑色铠甲男人的话意有所指。 劲装女人眼珠子一转,张口接道:“她去找她了?” “她们在里尔氏的宴会上相遇了,但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以那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再加上如今恢复了记忆,想来是她的蓄意谋划。”
“那死神现在怎么样了?” “正追着那女人跑呢。”黑色铠甲男人的声音更加不屑。他的语气好像在形容一只追着肉骨头跑的狗。
“死神恢复记忆了吗?”女人问。 男人一顿,“死神的记忆是不可能恢复的……”但他又看向高台上的女人,似乎想得到一个肯定的认证。 但高台上的女人没有说话。
黑色铠甲的男人不甘地收回视线,紧接着冰冷而无情地说:“她若是恢复记忆,我杀了她!”
“你?”劲装女人的语气之鄙夷,实在是条件反射,她收都收不住,“你怕不是忘了那场众神都陨落的大战?”
铠甲男人:“……” 用他的话来回敬他可还行? “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现在她只是死神。”男人冷冰冰地反驳道。
“只是死神?”劲装女人的鄙夷彻底收不回来,“战柝,你怕不是又忘了,那个女人是死神,但和前面的二百二十八代死神有一个最大的区别是她能唤醒镰刀,还能让镰刀入体。那把镰刀根本就不应该有容器,因为没有任何容器能承受它的入体,除了那位已经陨落了的神!” 战柝陷入沉默。
“派天启七星跟上去随机应变,那个女人如今恢复了记忆,不得不防。她的吸引力是连死神都只能被蛊惑的地步,贺里无虞没了记忆还能第一眼看见她就着了魔地追着她跑,迟早要出事。这件事我们早做准备,众神都都在那一场大战中陨落了,只……战柝,你带医鬼去看看深朝。”
深朝…… 战柝面色一变,劲装女人的脸色也突然变得格外难看。 战柝压下神色,转身领命而去。
……
艾尔靳启国是一个相当遥远的国家。
贺里无虞跟着雾莎荷缈鸢的马车连赶了三天的路才到达了这个她没有听说过的国家的国土上。
驾车的马夫是个英俊的男人,同时也是艾尔靳启国女皇身前的第一侍卫,但直到第二天,他才发现有个奇怪的女人一直跟着他们。 他的第一直觉是敌国派来的杀手,但根据他暗暗的观察,发现那个女人不是冲他们女皇陛下来的……呃,不对!她是冲他们的女皇陛下来的,但不是冲要女皇的命来的,更像是冲他们女皇陛下的……美、美色?
枭合袁一整个无语,这女人简直有毒,追着他们女皇陛下的美色追了一路,那可是不分黑白昼夜的三天路程。 整整三天三夜! 现在的女人对女人都这么疯狂了吗? 恕枭合袁这个直男不能理解。
他们的女皇陛下身份多么高贵,美貌更是绝顶。这个女人难道还妄图!企图!异想天开!地想追到他们高贵的女皇陛下不成?简直是痴人做梦!
枭合袁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忍,在马车驶入艾尔靳启国的国土之际,将这个奇怪女人的事情禀告给了雾莎荷缈鸢。
听到枭合袁对贺里无虞的形容,雾莎荷缈鸢垂眸,睫毛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只一会,她又抬起眼来,毫不在意地道:“让她去,她想跟就让她跟着。”
枭合袁疑惑。 他们女皇陛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竟然还能纵容对方跟着她? 这要是搁以前,早就让他去收割对方的脑袋了。 他补充道:“据属下的观察,那女人身手不凡,这样让她跟着,若被她发现一些隐秘的事情向外透漏,对女皇陛下和艾尔靳启国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危险。女皇陛下,需要属下如以往一样……” 杀了她!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抬头询问地望着雾莎荷缈鸢。
雾莎荷缈鸢眸光深邃,只是轻飘飘地道:“你杀不了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雾莎荷缈鸢复问。
枭合袁低头思索,大陆凶名在外的杀手,雇佣兵都没有这号人。这女人看着着实面生,打扮又极其放|浪,特征这么明显的人如果真是杀手或者雇佣兵,他应该有印象。
他在脑海里久久搜不到这个女人,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大陆有名的人里都没有她。女皇陛下您认识她?”
雾莎荷缈鸢望着空气,失神了一会,回神吩咐道:“继续赶路。”
察觉到女皇陛下避开了他的问题,枭合袁压下心中的疑惑,走出车厢,继续驾车赶路。
在她们的马车后面,一道修长肆意的身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
……
神监局。 正在值班的原十七看了一眼监测井里贺里无虞的身影便收回了视线,正要提笔在值班簿上记上一笔‘死神今日的工作行程无异常’的时候,突然眼角一抽,目光一顿,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他又看了一眼。 “……” “贺——里——无——虞——!”神监局在月黑风高的夜半突然传出一声咬牙切齿的震天吼声,连积了千年的存档室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在她监管的范围工作,跑到哪了!跑到哪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艾尔靳启国!艾尔靳启国和你八竿子打不着边!贺里无虞你给老子滚回来!你给老子滚回来!又害老子加班!给钱!给钱!给钱啊!!” 可惜原十七的怒吼贺里无虞根本听不见,倒是存档室的灰尘又被震下来了一点。
原十七愤恨地一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扔下值班簿,转身走出神监局。
贺里无虞跟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的时间里,雾莎荷缈鸢从马车里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她出来,贺里无虞都仿佛被蛊惑了般,远远地望着她,无法移开目光。
这种奇怪的状态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看不够那个女人,而且不单是那个女人过分美丽的缘故,而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让她移不开眼,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她身边。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贺里无虞捂着胸口,喃喃道。她身为死神,竟然也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真是连鬼都不信。 一切似乎开始失控了。 ----
第3章 殷勤
雾莎荷缈鸢回到皇宫后,再也没有出来。
于是贺里无虞正大光明地潜入雾莎荷缈鸢的皇城,蹲在主殿斜对角的一座城堡的石质栏杆上,迎面而来的晚风将她深蓝色的衣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她望着对面的主殿,盯着其中最大的一个弧形阳台,盼望着雾莎荷缈鸢出现。 即便她只是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好,因为这样她就能见她了。
但令贺里无虞失望的是,雾莎荷缈鸢并没有出来。 贺里无虞蹲守在栏杆上,目光发直,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她竟然也有倒追别人的一天?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但反思无果,她就是想见她,死神懊恼地垂下了金色的脑袋。 进入后半夜,贺里无虞无聊地靠坐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个夹肉的面包啃着。
一直没有等到雾莎荷缈鸢的她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在不同建筑的屋顶之间快速地跳跃起落前进。
空中悬着一轮巨大的明月,形状有些缺失,皎洁的月光洒落。
“贺里无虞,你擅自离开工作范围,快给老子滚回去!”一声暴躁的怒吼传来,伴随着一把重于万筠的斧头旋转着,撕裂空气飞来。
贺里无虞懒懒地抬眸,金色浓密的睫毛仿佛黄金般蛊惑人心,她把吃剩的面包裹上油纸揣进外袍口袋,身体站起来敏捷地往后一退,脚尖轻盈地落在连廊的地面,轻松稳住身形。 她刚刚停留的栏杆位置,被飞来的斧头轰得粉碎,硝烟弥漫,伴随着‘轰隆’的巨大声响,地面有如地震般出现晃动。
“原十七,你怎么来了?”贺里无虞轻飘飘地避开,不解地道。
她的发问发自肺腑,格外真诚,让原十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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