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组织干涉了当时这个严重的问题?” 卡斯托尔点点头:“最初的这项技术开发,组织便开始对这一进程进行了干涉,因为我们都知道那如果制造出来会是非常可怕的武器,但想象永远比不上真实的感受。当它被真正投入实战的时候,组织马上意识到这个错误。当时的理事长,便立刻启动了应急措施,开始对世界的技术开发进行干涉。所以人们后来才会提出和平应用的理念,这既是为了促进对于这些技术的研究,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管制武器的开发。” 亚布里艾尔想了一下:“可我学习到历史知识,你们的干涉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啊。等一下……是不是我还遗漏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参考书籍?” 卡斯托尔有点想摸摸亚布里艾尔的头。这个人无论提到什么都会马上去想自己的知识体系有什么不足、哪里需要补充、怎样补足。 “那是因为在这件事上,组织本身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而最后帮助当时的理事长下定决心的就是顾问团。”卡斯托尔解释道,“顾问团的意见是必须取得平衡,互相牵制。组织按这个理念,启动了干涉后虽然暂时限制了一些人,但这个观点也就此一直保留了下来。鲁纳斯是十年前成为顾问团的首席顾问的,而他也是这个观点的拥护者。” “如果他们想走的是中庸之道,这也没有什么吧?” “那如果为了平衡就必须不断引发对立呢?” “对立?” “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对立,而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对立。” “……” 亚布里艾尔对于世界上发生的事兴趣不大。 因为她本就成长于一个和平的环境,而对于自己研究之外的事情她向来都没太放在心上。 但卡斯托尔的话,让亚布里艾尔陷入了沉思。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对立,如果稍有不慎,战争的阴影就会立刻吞噬人类。 “你是说那些人的想法是为了抑止技术的发展,就必须要发展某些力量来互相牵制?” “是的。”卡斯托尔点头,“组织在很多研究上早已超出现如今世界的水平。但我们一直都在世界的背面,而我们掌握的技术被也严格管制,而世界的正面,那些利用技术造成自己的优势地位的国家,却并不一定都会严格管制他们自己。而且……” “而且?” “在鲁纳斯看来,这也是人类的一种自我净化。这是他们理论,人类没有限制自己的自觉,因此,以人类自身的弱点来引导人类进行自我净化,达到优胜劣汰的目的,是最省力的。” 亚布里艾尔张大了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理论? “不过,组织确实有共识,就是人类的科技发展需要一个制约。” “所以?” “你还记得AI技术是怎么放慢它的迭代速度的吗?” “记得。那一年某人工智能实验室公布他们最新的由人工智能驱动的语言模型,瞬间就让整个世界都投入了这个战场,但因为它的迭代速度太过惊人,引起了很多学者专家的注意,他们联合发布了声明,结果短短一个月之后,整个世界在这上面的热度便迅速降温。” “放慢它的发展速度,是因为人们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组织在这上面也做了一些工作。不过,阿贝你对这个危险性应该也非常清楚吧。” “是的。” “而且,放慢速度不代表人们会放弃这个技术。而鲁纳斯在做的就是暗中保存火星,待时机合适便让这火星重新变成燎原之势。” 卡斯托尔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说: “鲁纳斯为组织做过很多事情,也为联席会议提供过很多技术上的帮助。但几年前开始,他便已经退居幕后,而那个实验,最初也是得到他的支持才开始的。” “嗯……”亚布里艾尔想了一想,“所以,他现在插手这个实验,也是为了以后煽风点火?” “……”卡斯托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知道了。”亚布里艾尔点了点头。 “阿贝?” “我一直秉持一个观点,技术不能无止境地开发。贪婪是人的本性,有了一点就会想得到更多,我们开发这些技术应该是服务全人类,而不是成为一些人压迫另一些人的工具。” “那你想过要怎样做吗?” “我一个人力量有限,但我会在自己做到的范围里尽可能让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往有益的方向去做……虽然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亚布里艾尔说完,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一样。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过于弱小,以一己之力,不要说阻止世界,想去阻止这样的一个组织,都无异于螳臂当车。 卡斯托尔却是笑了。 “阿贝,你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吗?” “嗯。”亚布里艾尔应了一声,又看向卡斯托尔,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有那么一会儿之后,她忍不住说道:“你想笑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你?”卡斯托尔止住自己的笑意,认真地问。 “你不觉得我很傻吗?” “傻?”卡斯托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我不会觉得你傻。你明知道自己能做到的很有限,但你还是去做了。” “……”亚布里艾尔眨了眨眼睛。 “阿贝,这没什么好笑的。”卡斯托尔又一次握紧了亚布里艾尔的手:“这是你的态度,而且你的态度没有错误。当大多数人陷入了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魔咒之中,能保持清醒的人会被视为异类是很正常的——但这不代表完全没有人理解那些保持清醒的人。” “嗯。”亚布里艾尔点点头。她叹了口气,然后把手掌翻过来,握住了卡斯托尔的手:“安娜,谢谢你。” 卡斯托尔微微垂眼,看了看亚布里艾尔握着她的那只手,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你能明白就好。所以,鲁纳斯加入这次事件,我们必须要小心应付才行。”卡斯托尔说道。 “你的上司……就是那位总监也不能阻止他吗?” “塞伯罗斯总监不能在明面上跟顾问团翻脸,联席会议上的人都各有各的目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还会努力做好我们的工作。” “好。” 卡斯托尔叹息一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将另一只手覆上亚布里艾尔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阿贝,明天进入地下设施,你不要莽撞,这件事将你也卷了进来,我一定不会让你陷于危险之中……还有,你以后一定不要再说你是死人……你是贝鹿鸣博士、亚布里艾尔,不是死人。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亚布里艾尔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会的。” 她默默地看着卡斯托尔,一阵钝痛抽紧了心脏。 ----
第 24 章
塞伯罗斯的宅邸平日里总是很安静。虽然他的两个女儿都是音乐专业的学生,然而家里专门开辟的琴房做了良好的隔音,并不会吵到外面。偶尔流歌会在院子里拉大提琴,但她的演奏水平已经相当专业,对于宅邸里的人来说,并不是噪音。 今晚宅邸里灯火通明,各个院落里多了穿着黑西装、戴着耳机巡视的安保人员。除了必要的服务人员,其他人都早早回到各自的房间。宅邸的大管家克罗士站在门口,等候贵客的驾临。 理事长阿里斯托是在入夜后才到达的。 黑色的林肯轿车缓缓停在大门口,克罗士已经立刻迎了上去,待车子停稳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理事长。”克罗士压低了声音,“总监和夫人已经在等候您了。” 坐在后车座上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贵妇。黑发是天然的大波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五官立体,嘴唇红得艳人。她抬起褐色的眼睛,无声一笑:“谢谢你,克罗士。” “我的荣幸,理事长。”克罗士轻轻点头,扶着车门,看着阿里斯托理事长从车上下来。 “我已经好几年没来这里了。”阿里斯托个子高挑,站在克罗士身边也不显得矮。山上夜里气温低,她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在克罗士的引导下跨进了塞伯罗斯宅邸的大门。 ——今夜,为了迎接尊贵的客人,宅邸两扇沉重的正门打开了。
塞伯罗斯在书房里等着。 克罗士打开房门请理事长进去之后,等候在书房里的苏里萨兹马上迎上前:“理事长。” “晚上好,苏里萨兹。”理事长微微一点头,随后就看到了等候在书房里的塞伯罗斯夫妇。 “好久不见,贝娅特丽克丝。”阿尔蒂娜先走了过来,“谢谢你能来。” “阿尔蒂娜,好久不见,还有,不是说在家里叫我阿然就可以了吗?” 两位女士拥抱了一下,笑容满面。 “那总得在向贝娅特丽克丝·阿里斯托理事长问候过后,才能和阿然见面啊。”阿尔蒂娜打趣。 “就你们家礼数最多。”理事长笑了起来。 “晚上好,理事长。”塞伯罗斯站在夫人的身边,向理事长致意。 “才刚说都是自己家里人就不要太过生分了,总监你也跟着阿尔蒂娜夫人要先向理事长问候?”理事长微微笑着,脱下大衣交给苏里萨兹。 塞伯罗斯笑了,和理事长握了手。 “理事长,您希望喝哪种茶叶?” “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理事长显得很随意。 苏里萨兹马上去泡茶,不久,苏里萨兹将茶水送来,三个人才在沙发上坐下。 送完茶水之后,苏里萨兹转身退出去,并关上门。 “塞伯罗斯,你现在不自己泡茶了?”理事长轻轻啜了一口茶水。 “他被安娜禁止喝茶了。”阿尔蒂娜笑了笑,把一杯白开水送到丈夫面前。 “这样对塞伯罗斯,太过可怜了吧。”理事长笑了一下。 “其实安娜知道她根本禁止不了塞伯罗斯喝茶,但既然告诉我是医嘱,我们还是得执行。” “咳!”塞伯罗斯轻咳一声。 理事长看着塞伯罗斯,几乎要笑出来了。 “塞伯罗斯培养的继任者,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可真的很有分寸啊……就是可惜了塞伯罗斯收藏的那些好茶叶了。” “理事长,要不,我把我珍藏的好茶叶都送给你?”塞伯罗斯说道。 “你还真舍得?”理事长故意睁大眼睛。 “怎么会不舍得。”塞伯罗斯说道,“只要能让安娜回来继续给我看诊。” “嗯……”理事长放下了杯子:“其实,我的考虑是让安娜回到你这边来。但汉娜的事情对安娜来说,已经成为她的心结,不解开她大概都没办法再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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