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谈愿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孩。
他站在操场上，双手插在兜里，笑容开朗。
除了唇边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之外，这人的五官和眼前的何鹰几乎一致。
“这位是？”
“这是我双胞胎哥哥，何隼。”
“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但父母在我们初中时离婚了。我跟妈妈留在了家里，他和我爸爸走了。”
“分开以后，我们就很少联络，只是寒暑假的时候我爸会带他过来玩几天。后来我们高中读了不同的学校，听我妈说，他在学校被人欺负，精神状况不太好。”
“高中毕业那年，我在家里的聚会上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和我聊天，虽然情绪不高，但整个人说话思路清晰，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再后来我到北市上大学，就再没有就见过他了。”
“那他…也去了临州吗？”谈愿猜测，他哥哥后面应该和自己父亲当年一样，被骗去了临州，然后被带到了“船”上。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去过临州。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北市工作，回老家时见了我爸几次，他每次都说哥哥不在。”
“去年，妈妈无意和我提起，他没上大学。高中毕业那年，就因为精神问题，被我爸送去了医院治疗。”
“我想去医院看看他，我妈却说，医院不在我家那里。而且哥哥发病时候，可能会伤到人，总之是劝阻我不要去。”
“后来我再向他们问起哥哥的事，他们干脆不提了，直接告诉我哥哥去世了。”
“你怀疑他没有死，所以开始调查？”谈愿问道。
“是。”何鹰此刻提起哥哥的事，原本漠然的脸上罕见出现了一丝愤恨，“后来我又去找我过我爸几次，果然发现了线索。他手机里有一个新拍的视频，拍到了我哥。”
他拿出手机给谈愿看：“就是这个视频。”
视频里，何隼穿着一件病号服，靠坐在一张半旧的铁床上。他表情呆滞，目光空洞，虽然外表和之前没太大区别，但全然没有了照片上表现出的那种活力。
这应该就是何鹰刚才提到的那个精神病院。
“你看这个视频，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看看。”谈愿仔细盯着那个十几秒的视频看了几遍，发现视频中放在一旁桌上的纸杯，似乎有轻微的晃动，而且并不是拍摄者手部抖动的原因。
她马上明白了何鹰的意思：“你是说，你哥哥在船上？”
“没错。”何鹰点头，“如果是地震，拍视频的人不可能这么冷静。而且我查了，当时全国范围内，并没有地震相关的报道。”
“我还在我爸办公室里，找到了一本我哥的病历。印着医院的名字的那页被撕掉了，里面写着我哥的病是精神分裂症，还有一些病情相关的内容。”
“里面有医生的签字，字迹很潦草，但是我认得出来，是——唐北风。” ---- 不爱看调查的跳过跳过
第25章 线索
“唐北风…怎么会是他？据我了解，他和我爸之前在装修公司一起干过，后来又去临州经商，甚至坐过牢，他不可能是医生的。”
谈愿回想了一下自己对唐北风仅有的一些了解，没有找到他曾经行医的任何佐证。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精神病院，里面肯定有蹊跷。”何鹰接着说，“我顺着唐北风的这条线索继续查，发现这个人之前在临州出现过，曾经因传销在当地坐过三年牢，但是出狱后，就失去了全部的行踪。”
“你查到了什么吗？”他看向谈愿。
“我和你了解的情况差不多。”谈愿尽可能补充着她知道的细节，“他之前结过婚，但很多年前就离婚了，现在他前妻带着女儿还在我们老家春城生活。唐北风应该还和她们有联系，她女儿给了我他现在的电话，根据号码归属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溪门。”
“溪门？不可能。”何鹰很快反驳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谈愿疑惑。唐北风做这种事，为避免惹祸上身，不无使用异地手机号的可能，但她不清楚何鹰为何会如此笃定。
“我刚从溪门回来，唐北风应该不在那里。”何鹰蹙眉道。
“你是怎么查的？”谈愿感觉，他应该还知道一些其他事情，没有告知给自己。
“你把他的电话给我吧，我再去想办法。”何鹰靠回了椅背上，作沉思状。
“我的问题你还没问答。”谈愿把手机收起来，看着何鹰，“你是想一个人查吗？”
“算了，你不给我也没关系。”何鹰言语间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如果你是想报道这件事的话，等事情结束后，我会配合你的。”
说完，他便起身要离开：
“如果有更多的线索，继续通知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做他调查的助手吗？
从自己这里套话，关键的信息却不肯吐露分毫。
“电话我可以给你。”谈愿语气里已有几分不快，“但是‘船'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需要告诉我。”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我们就没必要继续合作了。”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何鹰停步，“这是对你好。”
“这不是你来决定的。”谈愿也站起身来，“如果你不愿意合作，我可以自己查。”
何鹰看着谈愿，两人无声对视了两秒。
“你想查就查，我也没办法干涉你。”何鹰撤回目光，“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在北市，如果要联系的话，下个月再打给我。”
说完，他便转身走掉了。
谈愿看着何鹰离去的背影，明白短时间内，自己想从他这里寻求事情突破口，怕是难了。
她只能靠自己。
看来要找个时间，亲自去临州一趟。
谈愿回到社里后，继续对着电脑改稿。
但今天何鹰提到的事，一直盘旋在她脑内挥之不去。
为什么何隼会在船上，他不是在精神病院吗？
船和精神病院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唐北风又怎么会变成了医生，他和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鹰的父亲为什么会有那段视频？是谁发给他的？
无数个问题同时向谈愿袭来。
她在键盘上敲下，“临州”“精神病院”“失踪”等关键词，键入搜索。
临州的精神病院有好几家，但都是有正规资质的医院。在执业医师的资料里，谈愿没找到唐北风的名字。
她继续浏览着新闻，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翻了许久，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只能调整关键词，扩大时间范围，再进行新一轮的搜索。
“愿愿，你还没下班？”
谈愿正全身贯注地盯着电脑，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出现，拍了拍她的肩。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电脑桌面切回了文档。
蒋方音倒是也被她的反应吓住了，指着电脑：
“愿愿，你…不会是在办公室看那种东西吧？”
谈愿看到是她，舒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赶紧解释道：“你可别乱说，我写稿查点资料而已，没有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哎呀，看把你紧张的。”蒋方音本来就是逗她的，“你要真敢在办公室看，那我可太佩服你了。”
谈愿没理她这话，她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在社里见到蒋方音，不由问道：“你今天怎么来社里了？”
“我最近虽然不忙，但是偶尔也要在主编面前露个脸嘛。我下午过来，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八卦。刚下班准备走，注意到你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今晚加班？”
谈愿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过了7点，办公室里其他人早就下班了。她犹豫要不要加班：“我稿子改得差不多了，还差一点收尾。”
“走吧走吧，稿子是永远改不完的。”蒋方音基本没有在社里加班的习惯，就算赶稿都是在宿舍，“你还没吃晚饭吧，回去吃完再写吧。”
“好吧，我和你一起。”谈愿确实有点饿了，她拿起包，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楼，边走边聊。
“这周六，体育公园有音乐节，我能搞到内场票，去不去？”蒋方音所在的娱乐版经常有福利，北市的大型演出、音乐节基本都能拿到内部票。
“好啊。”谈愿想了一下，自己周六应该有时间，“音乐节…可以带人吗？”
“当然，我有熟人，打个招呼的事，你带一车人都可以。”蒋方音笑着揶揄地问，“不过你想带谁？是哪个男生，老实交代。”
谈愿怕她又误会，赶紧说：“不是男生，是小月，她那么喜欢唱歌，应该会喜欢音乐节的。”
“哦哦，还以为你有新情况呢。放心，你们到时候过来，我带你们进去就行。”
“太好了，那我回去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回复你。”
“行，可惜陈天奕出差了，不然和你一起去了。”
“你别往我身上八卦了。”谈愿突然想起，蒋方音上次聚会提到了女生和她表白的事，于是也八卦一回，“那天在我宿舍，你说表白的事，你和她说清楚了吗？”
“哎，别提了。”提起这事，蒋方音一脸愁容，“我和她说了以后，她都不理我了，感觉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看来这种事，谈不成恋爱，也没办法做朋友。”谈愿也跟着叹气，“人家估计是为了追你才和你做朋友的，你不喜欢，确实需要保持下距离。”
“可以啊，进步很快，都会帮人总结了。”蒋方音被她这副长篇大论的模样逗笑，“愿愿，想不到几天不见，你都是恋爱专家了。”
“我这不是帮着你分析嘛。”
“那你别光分析，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年轻，多谈几次恋爱才行…”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区。
“好了好了，我要回去接着赶稿了。”谈愿感觉自己再不走，蒋方音就要给她介绍对象了，“拜拜，周六见！” * 回宿舍后，谈愿点了一份汉堡套餐，吃着薯条改着稿，顺便给叶迷藏发了一条信息。
“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有一点咳嗽，不太严重，我准备明天就回公司了。”叶迷藏感觉自己的身体康复了大半，完全可以出门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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