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琼花扶住额头:“那你怎么熬过来的?” 柯月弥轻声道:“昨夜是不好受,今天……今天还好……” 洛琼花站起来:“真是荒谬,难道他们真觉得你能决定两个国家的关系不成?” 这样说着,洛琼花瞥见蹲在床上的柯月弥,仰头望着她,泪光点点,我见犹怜,心中更是愤怒异常,气得太阳穴直跳,转身打开门,正要出去,眼前一黑,向前厥了过去。 …… 此时已经过了早朝的点,但是所有官员聚集在羲和广场,朝阳殿殿门紧闭,许多官员并没能见到皇上。 但是三公九卿却是在之前便被请到了殿中。 站得近的,便听见刚才从殿中分明转来了两声重物掷地的声音,不禁面面相觑。 看来殿中如今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若是由脑袋挨了一下砸的少府令徐铭来说,会更明确些。 他吓得快昏过去了。 他一进来,便被叫出列,然后陛下问他:“你若是不擅长管理宫务,可以交给别人,就别占着位置了。” 说这话的时候,陛下面无表情,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少府令徐铭连忙跪下道:“臣每日兢兢业业,一心为了陛下,实在不知所犯何错啊。” 傅平安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么?那么为什么你给朕的图纸,和朕实地去看的样子并不相同?” 徐铭:“可能是……可能是工匠改了,是臣失职,望陛下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这便罢了,那东胡的圣女,又为何会出现在行宫之中呢?” 就是这个时候,陛下拿了手上的杯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顿时恍然大悟,后悔不迭,此时也不是隐瞒的时候,他磕头道:“陛下,臣真不知道此事,若说起来,前日宗正令提出叫臣新选了一拨人进行宫,说是宗正院精挑细选出来的。” 傅平安望向宗正令傅征。 傅征跪下忙道:“臣选进去的确实就是新调||教出来的宫人啊,因想着陛下今年便要用,便快点送进行宫去学规矩,这这里面有谁,是臣手下人挑选的,臣确实不知啊。” 作为宗正令的傅征是皇族之 人,若是平时,傅平安对他还算是礼遇,此时却只冷笑道:“你确定你不知道么,今日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实话说出来,还姑且给留你们一条性命,但若来日由拱仪司查出来……” 傅征闻言,手脚冰凉,跪下磕头道:“陛下,陛下,臣、臣罪该万死,但这这圣女确实是送来充实陛下的后宫的,臣本以为、本以为也无不可啊。” “你以为?你以为!” 傅平安这次又摔了一块石砚,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殿中诸人噤若寒蝉,一时之间,傅平安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真有那么生气么? 其实也没有。 如今傅平安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也变作一种武器。 今日她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她指着宗正令:“你真以为你受贿的事朕不知道?你收了那东胡使官多少钱,今天,就把这笔钱给朕记下来,拿了多少,吐出多少来。” 她又望向司方瑄:“你就这么做丞相的?从前陈老做丞相时,根本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司方瑄出列告罪。 傅平安环顾四周,冷笑道:“你们心里是不是都觉得这样没问题?觉得朕就应该纳了那东胡的圣女?” 太傅范谊察觉到什么,但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他毕竟是老人,傅平安调整了呼吸,但仍冷淡道:“太傅似乎有话要说?” 范谊道:“臣只是听陛下所言,看来那东胡圣女是进了行宫然后与陛下生了什么摩擦么?陛下,圣女本就是东胡进献以加深两国联系的,陛下不纳,不合情理,如今圣女又失了清白,陛下若不再考虑一番?毕竟……皇后三年未孕,如今朝野内外多有谣言……” 傅平安道:“什么谣言?” 范谊垂眸不言。 傅平安扬眉道:“为何又不说了,你们是觉得,朕久居深宫,就不知道这些谣言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从哪传出的了?今日那东胡使官花点钱就能送圣女入行宫,那以后送刺客从叛贼进来,是不是也都易如反掌?!” 这话一出,所有人吓了一跳,殿中跪成一片,皆口称“不敢”。 洛琼花深吸一口气:“今日朕就在这告诉你们,朕知道你们的事,你们却不知道朕的事,就算朕和皇后之间真有人有问题,那也是朕的问题,比起立昭仪,你们还不如看看,宗族之中有没有合适的,给过继……” 话说到这时,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琴荷从侧门推门入了殿内,上气不接下气。 正常来说,议事之时,宫女不敢进入殿中面见外朝大臣,琴荷向来是守规矩的,如今这样子令傅平安心生不安。 她站起来,听见琴荷道:“陛下,陛下,皇后娘娘,娘娘昏过去了……然后……然后任太医来看……娘娘,娘娘有喜了!” 此言一出。 满室皆惊。 等下,刚才陛下准备说句什么话来着? 众人还没从这个重磅消息之中回过神来,却看见皇座之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任丹竹面色恍惚坐在床帏之外,看着眼前雪白的手腕,又搭了一下。 喜脉。 绝对没错。 就在刚才,她从雍山的行宫回来,又累又饿的,于是还是先去太医署喝了杯热茶吃了点点心,此刻她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实际上,才刚才静月哭着把她从路上拉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吓得魂飞魄散。 现在是属于是魂刚回来了。 她又细细探查,边上静月道:“任太医,你、你不停地把脉是因为什么,情况到底如何啊?” 她心中担忧,但又不敢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于是期期艾艾,声音都在颤抖。 任丹竹也不确定:“看着是没什么事,倒像是没休息好,只是娘娘有喜,我这开药上……” 自然要更谨慎些。 说那这的时候,外面来报,说是皇上到了。 任丹竹和静月忙出去迎接,刚走到门口,见陛下大步而来,道:“你怎么出来了?皇后怎么了?” 傅平安的心脏,到现在仍然跳得飞快。 听到琴荷那一句话的时候,大脑仿佛被钟锤狠狠撞了一下的铜钟,嗡嗡作响了许久。 身体比大脑行动得更快,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快步跑向景和宫的路上。 有喜的意思是……怀孕了吧? 那只能是那一次,山谷之中,两人都失了神智,仍能记得那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情迷意乱不能自己。 自然,那一次是有可能的。 但也确实没有想到,傅平安总觉得自己先前一直没有结热,身体肯定有一些地方是出了问题,毕竟那药的说明书都说了,使用不善很可能导致“不孕不育”。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景和宫,见任丹竹在外面,更是急躁,直接把她拉进了房间,见床帏紧闭,忙道:“怎么捂得那么严实,不通风怎么办?” 任丹竹道:“毕竟这会儿天气还冷,娘娘又有血虚之症……” 傅平安眉头一紧:“血虚?还有呢?” “仿佛还有些睡眠不足,肠胃不调,是不是近来没有好好用饭呢?” 静月忙道:“是的是的,娘娘胃口不好。” 【长安花:低血糖吧?快补充些糖分。】 傅平安瞟到这么句。 刚才她就看着直播,听到琴荷那一句话之后,顿时完全看不见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了。 但是直播间当然是闹翻了天,变成了近三年来最疯狂的样子。 不过傅平安也算是有经验了,还是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之中还是抓住了有用的信息,连忙道:“熬些饴糖水来给娘娘喝下,再拿点点心,任太医看着,觉得要开点药么?” 任丹竹道:“可开点补血保胎的方子。” “要保胎?” “不不不,保胎的方子是依旧例要开的,其实就是些滋补的药材。” 眼看着陛下眉毛一竖又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任丹竹慌忙解释了。 她还是头一次在陛下脸上看见那么丰富的表情呢? 傅平安还是担心:“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什么事对吧?” 任丹竹一咬牙:“对。” 傅平安就欣赏任丹竹这一点,她不怕事,有啥就说啥。 这会儿要是换了别的太医,难免是要有所保留一番的。 听任丹竹这么说了,她就稍放了点心,走到床边望着洛琼花,见她面色苍白,密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睑上,心中又是爱怜又是担忧,她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扭头问身边跟过来的琴荷:“为什么娘娘会晕过去?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琴荷忙到:“娘娘并非在我们跟前晕倒的,而是和那鬼戎圣女单独说话之后才晕倒的。” 傅平安气得冷笑起来:“把她带过来。” 宫人们在事情发生之后就已经把她押过来了,于是柯月弥很快就来到了傅平安的跟前。 其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在床上,而洛琼花是在出门后才晕过去的,但是她听到了外面的骚乱,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反绑住手带到了这里,心中更是惊慌,先前她觉得这宫墙高大雕饰华丽,这会儿却觉得这个地方未免太大太空,她被押着来到了正殿,跪在冰凉的石砖上,叫她立刻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然后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便见穿着玄色宽袖长袍的女人,缓 步走了过来。 她知道这个人是魏天子。 尽管就在昨天,当在行宫浴池看到对方的时候,柯月弥产生过一瞬间的怀疑。 东胡的单于是一个已经七十岁的老人,对方诚然很有气势,但也躲不过岁月的侵蚀,左贤王五十多岁,脸上满是须髯,每次看见她,都会上下打量她,就好像她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柯月弥对于这世上最有权有势的人的想象,大概就是这般。 但是魏天子…… 年轻貌美。 对方像是一块美玉,简直晃花了她的眼睛,令她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这样一个人,也可以成为天子么? 然而今日再见,却已完全与那日的感觉不同,对方一眼望来,柯月弥便觉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 “你做了什么?”傅平安压着怒火这样问。 柯月弥只觉得舌头打了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皇后怎么就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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