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点不清醒的陛下其实还挺可爱的。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傅平安揉了揉头道:“算了,现在什么时间了,回宫还来不来得及?” 就算要调查这件事,也得交给别人,总不能自己亲自去问吧。 洛琼花道:“下了大雪,这会儿下山艰难。” 傅平安不禁露出一些后悔:“不该心血来潮来这。” 洛琼花闻言不禁挑眉:“说起来,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呢?” 傅平安道:“还不是因为负责修缮宫殿的少府令,报上来说是修缮得差不多了,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不合适之处,我又想着,年关繁忙许久,刚好可以散散心……” “那么说,也没人引导您咯。” 傅平安微微皱眉:“你这么说来,确实奇怪,那地图上标出来的我开始觉得有些问题的,过来一看却觉得还好,难道是少府令和东胡那边的人有所勾结?” 说到这,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好像没有结热。 若是结热,便是此时醒来,肯定也仍在结热之后,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度过了,再想一下,当时她唯一服用下去的药是“万能解毒剂”,而后面她突然陷入昏睡,也和上次解毒剂起效时的状态是一样的,如此看来,她更有可能是中了毒。 但是中了什么毒呢? 看当时的状态……有点像是助兴之药。 简单来讲,像是春|药。 以目前的验毒技术,确实验不出春|药,但好像是在万能解毒剂的解毒范围里的。 正这么想着,洛琼花问:“陛下的身体不难受了么?” 傅平安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好像并没有结热,可能是中了点……什么不干净的药吧。”所以也不用吃抑制剂。 这句话没说出来。 不管到底是什么缘故令她失去理智,洛琼花毫不犹豫地叫她吃抑制剂这件事,就算清醒过来了,也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脑海中似乎有两方在进行拉扯,一方说“其实也可以理解”,另一方说“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两个念头搅得她心烦意乱,于是便没有注意到洛琼花的表情有点奇怪。 陛下没有结热? 那么说……自己没有被引动来信就也很正常咯? 隐约松了口气。 又仿佛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失落。 而傅平安站起来,为了掩饰心烦,道:“如今过去多久了,宫人大概是审完了吧,叫琴荷过来问问。” 琴荷很快进来了,报上了宫人审讯的结果。 先是静屛,静屛吓得够呛,边哭边道:“是有人告诉我的,但是是不认识的人,但我以为只是娘娘在行宫新找的宫人,因为从宫中来的宫人,并不熟悉此处的环境……” 于是又将所有行宫宫人聚集在此地,静屛很快指认出那位宫人,却只是个做杂事的下等仆役,哭着说有个极漂亮的宫人给了他赏钱,让她带这句话:“她那么漂亮,奴才只当她就是宫里来的仙女,懒得做这个活计了而已,根本没往别处想。” 琴荷听了这话,觉得这人可能就是柯月弥,但是柯月弥正在来信之中,状态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便先没有指认。 至于是怎么进去的,更是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看管浴池的守卫见她穿着宫人服饰,又漂亮娇弱,手上拿着的也是沐浴用品,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先来打扫浴池的宫女:“卑职们检查了她拿的东西,也搜了身,没检查出什么不妥来,便叫她进去了,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在没往那方面想,而且能进行宫的人,不都是过了少府的挑选的么……” 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漂亮”“娇弱”“楚楚可怜”,不像是能做什么厉害事情的人。 而问完所有宫人侍卫,最大的问题就变成了—— 她是怎么进入行宫的? 虽然行宫刚刚建成,管理上还未非常完善,但也不至于到了随便一个陌生人就能进来变成宫人的程度吧? 这事眼下就查不出来了,只能等到明天再查,若是查起来,肯定要查到少府令,那是九卿之一,事情就闹大了。 但傅平安就是打算把事情闹大了。 她叫琴荷先退下了,转头瞥见洛琼花蹙眉垂眸,略带忧愁,便问:“怎么了。” 洛琼花道:“想着静屛的事……如今想来,很多事确实是臣妾想得太简单,当初宫规严苛导致宫人自杀,便觉得要放松宫规,结果不知不觉,宫人又疏忽大意起来,往日臣妾总想着 只是小事不用追究,结果不知不觉,小事便酿成大事了,若是今天……” 她抿嘴沉默,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傅平安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未尝没有错,不论有没有被引导,心血来潮便要来行宫的,也是我自己。” 说到这,又忍不住长叹一声:“从前便是离宫,都是千难万难,怕被发现,怕被弹劾,怕被大臣训诫,到了今日,我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但真有事发生,才发现这不正是因为过于疏狂与不谨慎么。”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又一起笑了。 “陈婆婆说得对,吾日省吾身。”洛琼花笑道。 傅平安道:“不对,这是圣人说的。” 这自然是一件叫人想来后怕万分的事,但亲密无间的两人坐在床沿,互相述说了心中所思之后,又仿佛一下子扫开了心中的阴霾。 大约是因为,有能够交流的人,便好像这件事的重量,也被切分为了一半。 但要说起来,又仿佛并没有完全清扫。 傅平安躺在床上,望着黑暗静静思索。 洛琼花难道就真的那么不能接受自己的亲近? 可这事若是直接问,显得自己仿佛色中饿鬼,也太不体面。 本来就被保持距离,若是还一副沉迷此事的样子,岂不是更让人讨厌? 算了,还是耐心,耐心一点。 而洛琼花侧躺着,捂着自己的小腹。 晚上吃的少,肚子还算平坦,她的意思是,她实在难以辨别是不是怀孕。 果然还是自己多想了吧?可能就是积食,而且陛下也说了,她并没有结热。 其实也无需自己想太多,无论如何,明日要不回宫,要不太医也能到了,肯定就能有个结果出来。 这么想着,闭上眼睛,思绪却还是纷乱不定,到天快亮时才睡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任丹竹到鸡鸣之时才成功到了行宫,结果陛下娘娘已经摆驾准备回宫了。 她当然不敢抱怨,顶着憔悴的面容又准备跟着回宫,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却突然过来了,道:“待回了宫中,若陛下不召见您,能先去景和宫一趟么?” 任丹竹忙道:“那自然是没问题,娘娘身上有什么不适么?” 那宫女道:“那奴婢也说不上来,到时候任太医来看了就知道了。” 待到了宫中,傅平安匆匆赶去上朝,洛琼花则回到景和宫,刚进宫们,便有人来报,说那从行宫带来的鬼戎圣女想要见她。 洛琼花有些讶异,思索了下,决定还是过去看看。 因为身份特殊,便没有带去掖庭牢中,而是姑且先关在了偏殿厢房,洛琼花过来进到房间,便看见床榻之上,柯月弥被用白绢布绑住了全身,垂头靠墙坐着,头发盖住了脸,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动静,对方抬起头来,面孔苍白,但鼻尖脸颊却带着红晕,便是此时此刻,也仍是一副惹人爱怜的样子,洛琼花问身边看管的宫人:“她现下身体已无碍了么?” 宫人道:“灌了药,已不来信了。” 洛琼花心中颇有些感慨,望着柯月弥道:“你所做的事,孤与陛下都已经大概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柯月弥开口道:“我这样,罪不至死么?” 洛琼花一愣,随即道:“这事还要调查一番。” 柯月弥道:“没什么可调查的,我自己偷偷进来的,就是要勾引魏天子。” 洛琼花闻言皱眉,柯月弥抬头看着她:“这样也不杀我么?” 不知为何,洛琼花想起当初被她赶出宫的喜乐,后来她时常想,如果当时能多听对方说一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她于是叹了口气:“你为何要这样呢,是有什么苦衷么?” 柯月弥看着她,微微歪了点头,与此同时,泪水从脸颊滑下,挂在了下巴上。 洛琼花便知道确有苦衷。 这也算是一种能知道真相的方式,于是略作思考之后,她对身边宫人道:“你们先出去吧,在外面等着,孤单独和她聊几句。” 宫人有点担忧,又不敢违抗命令,瞥见柯月弥被绢布紧紧捆住,心中觉得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便称是退下了。 很快房间中只剩她们两人,洛琼花却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步走到柯月弥身边,将她身上的绢布条先解开了。 布条不知已经绑了多久,以至于可以看见皮肤的部位都出现了青紫色的淤痕,洛琼花用手轻轻按着,问:“疼么?” 柯月弥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泪水更汹涌起来。 “我、我必须要成为魏天子的妃子,你不生气么,没有人希望自己不止是妻君的唯一吧?” 洛琼花思索了一下,微微笑了:“确实,这才是人之常情。” 为何她从前会觉得,不能接受这件事而心生不安的自己,其实是不对的呢? 柯月弥道:“那你不是应该除掉我么?” 洛琼花笑容微变:“可是陛下又不喜欢你。” 柯月弥一愣,道:“喜欢?” 从前在王庭,她虽在名义上占据圣女之位,但实际上时常会有人对她表示垂涎。 难道这代表着他们喜欢自己? 当然不是。 “位高权重的人,想拥有一个美人,不需要‘喜欢’。” 洛琼花静静看着她:“你经历过什么么?” 柯月弥不喜欢被同情,但是当眼前的魏皇后望着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感到不快,对方哀伤的目光令她的心头升起酸楚,她忍不住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逼无奈,皇后娘娘会相信么?” 洛琼花确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 柯月弥眼中泪如泉涌:“我若不这样做,从小将我养大的神官便会没了性命,我自记事起便是孤儿,神官亦父亦母将我养大,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洛琼花倒吸一口冷气:“就是说,东胡那边用你亲近之人的性命威胁你要……要献身么?” 柯月弥抱膝痛哭:“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唯一的办法……” 洛琼花道:“那媚|药是你准备的还是使官给你的?” 柯月弥道:“是使官给我的。” “你也吃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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