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郡主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好的事,但要我说,你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已经比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要好了,是人自己贪心不足,还郁郁寡欢。” 傅平安瞪她:“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吃得好穿得好,还一副所有人欠了你的样子,你居然直呼摄政王名讳,她可是你的母亲。” 云平郡主突然脸色一变,上前来扯傅平安的衣服:“那你告诉她好了,把我杀了好了。” 傅平安推开她:“你有病吧。” 云平郡主道:“你才有病,你们权贵都有病,她害死我全家,我还要叫她母亲,凭什么啊。” 傅平安一愣,呆在原地,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似的冷不丁把她拍了一激灵:“害死你全家,这是什么意思?” 云平郡主不说话了,只是脸又是红又是白,眼泪像是珍珠般滚落下来,很快便湿了衣襟,她忽然跌坐在地上,抱膝痛哭,却把脸紧紧埋在膝上,不敢发出声音。 于是那声音隔着布料皮肉,像是直接从胸腔发出,更显哀恸到仿佛快要泣血。 傅平安没说话,弹幕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平安宝宝真可爱”送了个礼物,说—— 【平安宝宝真可爱: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傅平安却不知道该如何。 她的心堵得慌,却无法分辨到底是为何,挪着步子走到云平郡主身边,将她抱住了:“我爹娘也去世了,他们说,我娘是自杀的,我至今不知道是为什么……” 云平郡主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随即,哭声却更为凄切,傅平安鼻头酸涩,却没哭出来。 说来奇怪,她在太后与摄政王面前,说哭就哭了,如今却忍住了。 虽然尽力压抑,但哭声终于还是引来宫人,宫人将两人分开,连连问是怎么了,傅平安沉默着不说话,云平郡主哭得喘不过气来。 这事很快惊动了太后和摄政王,两人连夜赶来,太后见到摄政王便说:“我早说云平可以走了,明明是庶人女,也不知为何如此娇气。” 摄政王闻言脸色极差:“她是我的女儿。” 太后道:“吾知道你待她如亲生女儿,但是这亲的和养的,到底还是……” 说到这儿太后停住了嘴,摄政王冷笑道:“太后娘娘,怎么不继续说了?这亲的和养的,有何区别呢?就这事来说,臣的经验确实没娘娘丰富。” 这下子换太后脸色不好了。 太后极力主张将云平郡主送走,摄政王却不应答,只直接去问了云平郡主,也不知道云平郡主说了什么,总之还是留了下来,只是需在偏殿养病。 如此养了三日,到第三日的傍晚,傅平安下课之后,再次在主殿见到了云平郡主,对方就像先前一样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口,傅平安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傅平安迈过门槛进入大殿,云平郡主听到声响扭过头来。 夕阳正落在她的发梢上,傅平安是第一次认真瞧她,对方有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眼皮很薄,睫毛却很密,于是眼皮像是承托不住睫毛似的微微垂下来,显得疲倦而哀愁。 现在傅平安知道了,对方在哀愁什么。!
第十八章 因为云平郡主,傅平安心中产生了一个过去没有的念头。 她也开始想,母亲为什么要自杀呢,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呢?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现在无从得知。 此时此刻她所能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大殿,和床前纤娜的倩影,四目相接之时,莫名有些尴尬,傅平安慌张开口:“朕、朕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琴菏说,朕去看你,你还要梳洗打扮迎接朕,反而让你不好养病所以才……” “我又没问,陛下解释什么?” “哦。” 如此对话结束,四目相望,清风徐来,风中带着栀子馥郁的香味。 两人突然一起笑了。 【长安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鹤别青山:啧,要不是我看过剧透……】 【失眠的一天天:喂,拜托,人家小孩子单纯无邪,是你们怪阿姨胡思乱想。】 【长安花:我不是,我没有。】 【平安宝宝真可爱:宝宝真的找到好朋友啦。】 傅平安没太看懂弹幕在说什么,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习惯了,所以她只当没看到,跟着云平郡主学起字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平郡主留在主殿的时间越来越长,傅平安有时也干脆懒得去上课了,窝在主殿里自己看书,太后一开始还来问,甚至还在傅平安请安时教训她。 但是就算是傅平安也看出那教训不痛不痒,于是便继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此时间久了,太后果真也不说什么了,只说不去上课没什么,但该背的书还是要背的。 太后其实比傅平安要忙得多,她要看折子,要管理后宫,还要主持大典,暑去冬来,仿佛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几场秋雨过后,这天是一日赛一日的冷,傅平安每日换上的衣服里夹了丝绵,还得了好几条上好的狐裘,被褥换成了填了鹅绒的,盖在身上又轻又暖。 【跑调歌后王阿米:有钱真好,原来这会儿就有羽绒被了。】 【芋泥波波奶茶:你别以为是因为奢侈,我看八成这里没棉花。】 【无论魏晋:我看干粗活的宫人穿的都是麻布衣,应该是真 的还没有棉花。】 【星辰已过:强烈建议推广棉花。】 【失眠的一天天:都不说亲政了,等能看奏折再说吧。】 这句话实在是戳到了傅平安的痛处,她现在确实是连奏折都没有翻过。 但傅平安觉得做天子还是好的,从前在灵亭的时候,冬天就只能睡塞了稻草的褥子,要是下了雨,稻草又湿又冷,根本就不保暖。 不过依稀记得,十一月的灵亭是没有那么冷的。 她说了这件事,弹幕便告诉她——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因为世界是圆的,绕着恒星转,灵亭肯定是南方,魏京比较靠北。】 【家有猫舍三两处:说准确点,是球形,就像你手里那个铜香囊。】 傅平安惊讶地看着手上的香囊,它是圆的,像个蹴鞠,里头装着香料,在灯光下泛着微绿的光。 “那我们……我们是像香料一样裹在里面么?” 【长安花:不是,我们在表面,在外面。】 傅平安拎着香囊,表示不信:“那不就掉下去了么?” 【长安花:有引力……唉……咋解释呢。】 【失眠的一天天:小孩子管那么多,早点睡觉,不然长不高。】 傅平安撅起嘴把自己捂进被子,不满地睡下了。 她想着第二天要告诉云平郡主这件事,结果第二天放学,太后把她叫过去,让她挑送给摄政王的生辰礼物。 原来月底就是摄政王的生辰了。 太后告诉她,她需要在当天出宫去摄政王府上,来表示对摄政王的优容。 傅平安那天回去之后很不开心,念了一会儿书后突然小声问云平郡主:“你给摄政王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们平日在一块,都会把宫人都赶出去,要是说什么比较敏感的话题,也会凑近压低声音。 “一串佛珠和手抄的经书。” “那么用心?你不是讨厌她么?” 云平郡主白了她一眼:“我讨厌她,陛下难道喜欢她?那陛下喜欢太后么?” 傅平安吓了一跳,盯着她看了半天。 随后她喃喃道:“难道朕表现的很明显?” 云平郡主突然掩嘴笑了,说:“别怕,陛下表现的不明显,只是我也是如此,既是同命相连之人,自是看得出来。” 傅平安道:“所以你那天才告诉朕那些么?你觉得朕是同命相连之人?” 云平郡主哼了一声,没正面应答,但意思却很明显了。 傅平安笑了,凑近道:“朕前些日子看书,看见书上说,人们观察一位君主究竟是否有能力,可以通过观察他左右的人来发现,假如她左右的人是有能力而又忠诚的,人们就认为她是明智的……你以后做朕的臣子好不好。” 云平郡主道:“我倒是想呢,可是我是地坤,以后定是要嫁人生子的……” 傅平安道:“啊?为什么?” 【长安花:噗……】 【凪:真是小孩。】 云平郡主瞪了她一眼,道:“你先别找臣子了,你连信得过的奴才都没有,你身边现在最亲近的宫人是谁?” 傅平安想了下,她本来想说嬷嬷,此时却突然发现,她居然都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嬷嬷了,如今身边服侍的,排名最前的就是琴菏,紧随其后是个叫晚风的宫女。 她们都是太后赐下来的。 傅平安脸色微变:“是琴菏和晚风。” 云平郡主斜睨她:“你为什么总用她们,好用是么?” 傅平安脸红了。 琴菏确实伺候的好,她渴了刚舔舔嘴唇,一杯加了蜜了甜水就递到她嘴边,温度是刚刚好的;她若是累了,只要稍稍皱下眉头,琴菏便上前来端茶倒水,劝老师休息休息,将她扶到塌上,帮她按按手臂肩膀,叫她立刻就松快了。 琴菏会编漂亮的头发,说话伶俐俏皮,还认识简单的字,在琴菏身边,她体会到一种从未体会到过的快乐,那便是她的一切想法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一切麻烦的事,她所要做的只是动一下念头就行了。 和她一比,嬷嬷太啰嗦,阿枝太木讷,阿青太愚蠢,阿瑛太刁钻。 傅平安低声道:“朕先前没注意,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朕是不是应该让她们去做院子里的活,把阿枝她们调到身边来。” 云平郡主突然冷笑:“且不说陛下办不办的到,阿枝又是谁的人呢?陛下可知道?” 傅平安靠的更近,几乎耳语:“阿枝难道是摄政王的人?” 云平郡主皱眉把她推开:“我不知道,别离我那么近。” 傅平安却不走,定定看着她,半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手:“但朕觉得不是……” 【平安宝宝是最棒的崽:为什么不是?】 【我要兜风去:等大佬解答。】 【家有猫舍两三处:今天是不是没什么人啊?】 【重生之我在隔壁当老王:现在是晚饭时间吧。】 【平安宝宝是最棒的崽:我最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了。】 这两个月,傅平安还是有挺多成长的。 首先就是观众变多了很多,其次就是,她认识了很多字,某天无聊翻出了用户协议,才发现原来她是不需要一直直播的。 她在绑定系统时是签订了一个合同的,那个合同表示她一周需要至少播满40个小时的时长(如果长时间直播无画面不计入时长),每周结算,如果不达标,就会被扣除积分,等到积分扣到她难以偿还的时候,直播系统就会毁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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