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对方的体温沾染在被褥与枕头上,带着奇异的香味。 像是清晨揉碎的茉莉花瓣,带着露水的凉,与茉莉的甜。 想要靠近,想要亲吻,想要将眼前这人紧紧拥在怀里,虽然有这样的念头产生,但是生理上可以说是四平八稳。 傅平安脸色发沉。 药,果然不能多吃。!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个晚上并没有结束。 到半夜,洛琼花来信了。 傅平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和自己上半夜的结热有关,总之当她望着帐顶,想着睡不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洛琼花突然贴过来,抱着她的手臂说:“平安……我身上好烫。” 对方睡得迷迷糊糊,声音也是含糊不清的,只是那带着草木气息的茉莉清香越来越浓,傅平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应该是洛琼花的信香。 实际上,她上半夜就闻到了,只是她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要是叫人,肯定要闹出很大的动静,傅平安正犹豫,洛琼花的手臂像是蛇一样缠住了她的身体。 “平安,你听得到么?” 傅平安感到不知所措。 她一边感觉到一种喜悦,一边又觉得应该赶快制止,两方拉扯之下,外头传来响动。 有火光亮起,有人在走动,很快外面传来琴荷的声音:“陛下睡了么?” 傅平安捂住洛琼花的嘴巴,道:“外面怎么了?” 琴荷道:“有人似乎被信香引动结热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但是那人说,气味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傅平安脸色发黑:“一派胡言,把他绑了关起来。” 她莫名咬牙切齿,心想,若不是因为晚上是那样的情形,这会儿刚好可以结契,结契之后,旁人便不会闻到洛琼花的信香了。 现在却…… 虽然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受控制,傅平安还是觉得非常不快。 恰在这时,被捂住嘴巴的洛琼花也开始呜咽挣扎起来,傅平安松了手,洛琼花便带着哭腔道:“平安你干什么要……” 声音太重了,傅平安又把她的嘴巴捂住了。 对了,好像也有地坤专用的抑制剂,不过还放在背包里。 之前有人打赏稍微攒了点钱,傅平安便给那个银白色的盒子一般的背包买了个皮肤,是个手镯的样式。 但若要拿东西,还是得把手镯摘下来,把它变为原本盒子的模样。 可是她没法松手,松手洛琼花就嚷。 傅平安烦恼地盯着洛琼花,洛琼花双眼迷蒙,带着些微的水光,含情 脉脉又缠绵悱恻。 傅平安心想:这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她们是妻妻,本来也可以啊。 她松开手,将嘴唇覆了上去。 像是含了一汪蜜,又香又软,又暖又甜,那唇角溢出一两声飘忽不定的嘤咛,像是羽毛搔着手心。 明明该去拿药,不知怎么又停住了动作,细细描摹唇线,感觉到对方在自己怀中扭成一团。 “难受……我好难受……” 那溢出的一两声,好像是这样的声响。 琴荷又来了:“……陛下,真的没事么?” 傅平安回过神来,忙取下镯子,取出药来,这次好好数了三颗,恋恋不舍松开了唇,对方却追逐上来,像是恋巢的燕。 “陛下……” “朕说了没事!” 外头顿时寂静下来。 傅平安手上拿着药喂不进去,徒留满身的汗,洛琼花泥鳅一般的在她怀里又扭又撞,偏生她竟然还不行。 无端的叫人生气。 她干脆把药含进自己的嘴里,卷在舌头上推到了洛琼花的口里。 喂完后她气喘吁吁,觉得干这件事,比批一百份折子都要难些。 终于,洛琼花渐渐安静下来,傅平安搂着她发了会儿呆,直到看见窗外天色渐明。 算了……不睡了! …… 洛琼花次日醒来时,任丹竹已经过来换药了。 她对昨晚后半夜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只是睁开眼睛,见傅平安已经不在身边,强行忍住怅然之色。 昨天晚上她睡得不好。 初始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在河岸的那些场景,那些刀光剑影,火焰冲天,而后又变成了傅平安迷茫的双眼,透着血色的面孔,芦苇地之中略显凌乱的发丝,看起来清冷而高洁。 是在结热的状态么,其实看不太出来。 但是一旦有了这样的前提,又觉得那映着火光的双眸,仿佛带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着这些,总觉得后半夜睡得不安稳,做了一些旖旎缠绵的梦,如今回想起来,只有些不甚清晰的片段,但是她记得,她们两人都热情火烫。 想到这 ,脸上开始发烫,任丹竹担心道:“娘娘,您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洛琼花:“……没有,那么小的伤口,不至于。” 任丹竹仔细瞧了瞧。 洛琼花没说错,今天看着,好像都已经愈合了大半。 但是她还是拿出药来,顺便又说了点闲话:“说起来,昨天晚上好像有三人结热了。” 洛琼花瞪大眼睛:“三个?” “可不是呢,你说巧不巧,但是他们又说,之前是吃了药的,不知为何失去了效果。” 洛琼花很感慨:“还有这种事呢。” “陛下可生气了,把他们绑在冷风里绑了一夜。” “啊?”这就有点不像平安会做出来的事。 任丹竹压低声音:“但是臣听说,好像是因为车队有地坤来信,才引动了此事。” 洛琼花被这八卦完全吸引了:“真的么?” “谁知道啊,臣没什么感觉……” 任丹竹看了眼洛琼花。 皇后看起来……果然不像。 今日起来她还听过一些传闻,说那信香是主帐传来的,可是若是皇后来信,今日怎么可能看起来如此神采奕奕呢。 果然是传言,等回去了,自己一定要好好驳斥一番。 说话间,药膏已经抹好了,她刚准备收拾药盒离开,洛琼花吸了吸鼻子,问:“任太医,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 “就是这个药里,有个又香又苦的味道。” 任丹竹不是很理解香和苦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但是还是把药箱拿到洛琼花面前,道:“用的药都在盒中了,娘娘若好奇,可以自己分辨一番。” 洛琼花拿出药材了一味一味地闻,直到拿到了像是木头一般的药材,顿时眼睛一亮:“就是这个,这是什么味道?” “哦,这是白芷,有生肌活血止痛的作用,娘娘,臣可没有乱用药。” 洛琼花盯着手心看。 这是平安的味道。 在平安纳元的前几日,她一直从平安身上闻到的,苦涩又清冷的味道,就像是这白芷。 但是昨晚服药之后,那味道便闻不到了。 她将这一捧白芷捏在手心,望着任丹竹:“孤可以留下这些么?” “自然可以,但是娘娘要用来做什么,哪里疼么?” 洛琼花道:“……没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味道。” 任丹竹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热情地给了建议:“若是喜欢,可以多拿一些,装在香囊里携带在身边,那就一直能闻到了,确实,臣也觉得这气味提神醒脑,很能让人打起精神。” 洛琼花点了点头。 任丹竹收拾东西离开了帐子,在车队启程之前,又去给陛下看诊。 把完脉之后,任丹竹脸上轻松的神情渐渐凝重。 傅平安撑着脑袋:“怎么了,有话直说。” 任丹竹:“陛下龙虎精神,血气如虹,但是……” 傅平安抬眼看她。 任丹竹脸都皱了起来:“为何纳元之兆没了?” 傅平安叹了口气:“书没白看,越来越不像个庸医了。” 任丹竹:“……话不是这样说陛下,虽然陛下的书如宝典神作,但是臣也是出自医药世家。” 傅平安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车驾别离得太远,可能还会叫你。” …… 车队启程之时,洛琼花走上车舆,再次见到了傅平安。 她当即又想起昨晚的梦来,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 殊不知,傅平安也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错开了眼神。 她想起昨晚…… 她不知道洛琼花有没有印象,于是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扭头望着窗外飞扬的彩旗。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一股香味,傅平安扭头,看见洛琼花正把铜香囊里的香料往外倒,然后又把一堆白芷往里面放。 “……这是在做什么?”傅平安忍不住问。 洛琼花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幸好蓬松的发髻遮住了耳尖,看不分明。 洛琼花故作镇定:“不喜欢香料的味道,喜欢药材的味道。” 傅平安恍然:“这样,那以后宫中熏衣熏被,要不要给你换成药材?” 洛琼花:“……那倒也不用。” 她装好了, 把香囊戴回腰间,扭头想偷看傅平安,结果眼珠子一转,和傅平安的双眼直直对上了。 平安也在看她? 洛琼花眨巴着眼睛,摸了摸头发,问:“是不是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 傅平安不自在地有手指敲着窗沿,她不知道怎么说。 她又开始怀念直播间。 直播间的人虽然靠谱的少,但是有时候还是能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她又不是很希望被直播间的人知道。 有些太私密。 这样想着,傅平安无意识脱口而出:“没有,就是想起昨晚……” 想起那水润的唇瓣,她呼吸一窒。 洛琼花恍然大悟,道:“对,昨晚可真是惊心动魄,我晚上都差点睡不着觉。” 傅平安敲击窗沿的手停下了。 “……你后来睡着了?” “嗯嗯,睡了啊。”因为想起自己的梦,语气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调整成了若无其事。 傅平安上下打量洛琼花的脸。 对方双眼清亮如水,虽然抿着嘴,好像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不自在,似乎又不像是记得昨晚发生的事的那种不自在。 程度比较轻。 看来对方忘了。 傅平安松了口气。 然后,一阵眩晕猛然袭来。 副作用来了。 她身子一软,向后仰倒,洛琼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 琴荷吸取了昨晚的教训,试探地问:“陛下,有事么?” 车舆里传来皇后的声音:“停车,叫任太医过来。” …… 那一天开始,车队稳步前行,陛下却再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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