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晚上向晚沉没走。
借着醉酒,顺利留在了时星予的病房里。
时星予大抵觉得她的酒量与以前一样,以为她醉得厉害,醒来便不会记得昨夜种种,于是对着她吐了几句真话。
可时星予不知道,在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里,向晚沉唯有借着酒精才能睡。
早已不会那般轻易地喝断片了。
向晚沉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记得时星予的那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让她的心里落了一场雨。
雨水洗掉了这几天来堆叠着的灰色情绪,一扫阴霾。
只是心尖还带着些潮意,像是雨后的枯叶,盛着几滴落雨。情绪碾压而过,枯叶破碎,雨水浸润泥土,湿漉漉的一片。
叶成清晨六点来接时星予去治疗室。
今天的治疗会持续一整天。
向晚沉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时星予蹑手蹑脚地过来关她的房门,因为太专注于不要发出声响,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向晚沉侧枕在手臂上,嘴角淡淡扬起,在门快要掩上的那一刻出声道:“早上好。”
声音带着醒后的慵懒与一些些宿醉的倦意,黏腻里带出微沙的质感。
时星予被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像是受了惊吓的仓鼠,滚圆黑溜的眼睛瞪着一眨不眨,动作也凝固了。
向晚沉“嗯”了一声。
不知自己背了黑锅的时星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要不再睡一会儿?还很早……”
“不睡了。”向晚沉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时星予翘起的一捋发压下来,别到她的耳后。
出奇的,时星予没有躲开。
“那你呢,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明知故问。
时星予避重就轻地答道:“要做治疗。”
“要我陪你吗?”
“不、不用。”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过今早的治疗项目具有一定的风险,她无论如何都会陪着时星予,不管她愿不愿意。
“那你等我洗漱一下,送你去治疗室。”
向晚沉没有给时星予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向了盥洗室。
时星予踟躇在原地,心里知道自己不该等,身体却诚实地立在原地。
或许是对今天的治疗感到害怕,让她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向晚沉,本能的依赖。
时星予为自己的行为编撰出各种理由,她是个拙劣的演员,为自己差劲的演技寻找借口,来逃避自己真实的内心。
“走吧。”
向晚沉没有化妆,连唇膏也没擦。
她的唇色十分浅淡,似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只有吻上去,舔舐掉冰层,才会露出柔软粉嫩的内芯。
时星予尝过的。她喜欢吻她,凑上去,用牙齿轻轻压住向晚沉香软的两瓣唇,再用舌尖逗弄她的唇珠,而后将沾染在向晚沉唇上薄荷的凉意悉数卷走。
留下自己舌尖的温度。
回忆让眼下的这一刻变得难捱,她们谁都没有提及昨晚,对自己的“出格”闭口不谈。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清醒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不近不远,若即若离。
时星予进治疗室前,向晚沉问她,要不要自己留下陪她。
时星予沉默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叶成停留在门口,一推眼镜:“你的omega果然倔。”
向晚沉苦苦一笑,谁说不是呢?
她坐在治疗室外的等候椅上,数着时间。
她知道宇宙根本不存在“时间”,所谓的时间,只是人类自己用以衡量事物变化创造出来的概念。
可在这一刻,她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时间的流逝。
是那么的漫长,令人焦灼、沮丧,坐立不安。
终于,叶成短暂地出来了一下,让她不用太过担心,治疗很顺利。
她的信息素清体成为了强有力的稳定剂。
心脏归位。她将时星予交托给叶成,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开会。
送完徐老,向晚沉想着终于能喘口气,却见秘书抱着一摞资料推门而入。
向晚沉疲惫地捏着眉心,“我这董事长比牛还苦。”
秘书疾步进来,文件都忘了放下,“向总,时小姐的房东刚才打电话到了newport那边,要她们帮忙找人。”
向晚沉表情骤然落下:“理由呢?”
“房东说,追债的找上门了,要时小姐尽快去处理。” ----
第24章 第 24 章
(24)
“我跟你说,不能可怜他们这群打工的!我就是心软,你看我吃苦头了吧?”
“哎哟,那小姑娘之前看着文文静静的,不像是会搞事情的,谁知道给我来这么一出。看着可怜兮兮的,嘴上没一句真话。”
“这次不知道又在外面欠了多少。上回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结果呢?”
“人家本来今天要跟我签合同的,现在说不租了!”
“你说说,我这不是白白损失!哑巴吃黄连,苦死嘞!”
房东太太抽着烟,和楼下邻居哭诉。
“那你找到她了没?”邻居问,“这事儿必须让她来解决,否则日后我们的生活也没保障。”
“这小贱人今天一天都没接我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房东太太啐了一声,“还好我长了个心眼,当初签合同时要她留了公司座机。”
“她公司跟我说她一个月前离职了,我管它呢,让他们给我把人找来。否则我就去那家公司楼下闹呀!”
“听我这么说,那边估计怕了。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什么大老板的要过来,让我等。”
又侃了半小时,邻居问她那大老板还来不来。
“谁知道。不来我继续打电话。这事必须有人给我处理!”
随着她的话音,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进来。
正在她回忆这辆豪车到底是什么牌子时,向晚沉已经踩着高跟鞋,站到了她面前。
房东太太是个矮胖omega,遇上高挑的向晚沉,得仰着头去看她。
秘书跟在向晚沉的身侧,率先开口道:“您好,请问您是时小姐的房东何太太吗?”
“是我。”何太夹着烟,颇为摆谱地拉着脸说。
“这位是向总。”
“哦。”何太吐出一口烟,“我不管你什么总,那个小贱……”
向晚沉看了过来,瞳色浅得另人心慌,加上那种冷漠打量的眼神,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像是……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周身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何太话音卡了壳,咽了口唾沫,说道:“反正你们得给我解决,我的房子现在被砸得一塌糊涂。追债的说了,要是再联系不上时星予,还要来我这里找麻烦。”
说着,她引向晚沉她们上楼。
这是一个非常陈旧的老小区,高低不平的楼梯,生锈的扶手,逼仄的空间,1-5层的感应灯,只有2楼的勉强亮着。
助理打着手机灯,提醒向晚沉脚下。
不少人家门口放着垃圾,从袋子里洇出的水,散发出一股股泔水的臭味。
向晚沉双手交叠在胸前,眉头紧蹙,唇也抿了起来。
高跟鞋总是要停顿几秒,才能踩上下一级台阶。
原来人的洁癖是能被逼迫出来的。
秘书还没见过向晚沉这般瑟缩的模样,想笑又不敢,一直低着头尽职尽责地打着手电。
上到四楼,台阶上出现了突兀的鲜红色油漆,如同血点一样,一路蔓延至402。
402用的还是普通的门锁,门锁周围一圈的铝合金外漆剥落,有很多撬动过的痕迹。门锁的右下角,几乎被凿出一个凹陷的洞来。
毫无安全性可言。
“你看看我这家里,被弄成什么样子了!”何太一边厉声抱怨,一边用力地将门推开。
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冲出来,逼得他们皆是一退。
大片大片的猩红油漆,如同被人撕裂的溃烂伤疤一般,扎进人眼睛里。
让这逼仄的空间,愈发压抑。
简易家具凌乱地散落在地,木材、金属支架,如同折断的枯枝。
四周的墙面有着不同程度的剥落,有些是因为长期的渗水,漆后的墙体裸露出来,似一块块淤青,生出霉斑。
这里就是向晚沉一直想要来看看的——时星予的“家”。
“她,在这住了几年?”向晚沉怔怔地问。
“5年。”何太没好气地说,“我5年都没给她涨过价,我已经算是仁至义……”
房东后面的话,向晚沉没听清,也懒得听。
五年,也就是她们分手一年后,时星予便住进了这里。
何太还在滔滔不绝,标榜自己的美德,向晚沉不耐烦地打断:“追债的来过几次?”
“半年前刚来过,闹得整个楼道去居委投诉我!”说完,她小声碎碎念道,“我不知道帮那个没良心的丫头片子挡了多少事,她还不知好歹!”
下一秒,她惊声叫起来,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秘书去搀扶她,结果没拽动,让人又摔了回去。
“抱歉抱歉……阿姨您没事儿吧?”
何太气得天灵盖冒烟,却是颤颤巍巍给秘书打手势,双手合十朝里拜了拜。
她腺体疼得不行了!她是个omega,眼前这个强大的alpha释放出的信息素,让她生出了强烈的恐惧感,牙齿在打架,脑海中的谩骂逐渐变为了无声的求饶。
向晚沉要是再不停下,她快尿裤子上了。
好在,向晚沉完成了一波信息素清洗后,停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染上了浓烈的花香,驱散了刺鼻的油漆味、霉味和别的alpha留下的味道!
那是一种皮革味的信息素,叠加在这糟糕的环境中,令人作呕。
要是今天时星予接到了电话,她便会回来,那么就一定会染上这个alpha的味道!
alpha疯狂的占有欲腾烧起来,让向晚沉在那一瞬失控地爆出了浓烈的信息素,清洗了周遭的空气。
她调转脚尖,走向门外,垂眸看着涕泪横流的何太,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抱歉。”
何太被她的信息素压得去了半条命,这会儿对她即便有恨也只得往肚子里咽。
秘书把人扶到台阶上坐着,她知道向晚沉还有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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