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内疚,你没有抢我的人生,我们长着同样的脸,但并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只是同一个角色的不同账号。我本来安静地做一个休眠的废号就好,但你的轨迹眼看就要偏了,你说我是系统也好,广告也好,总之是我强行把你带进了游戏,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走我的老路。
“你的任务就是基建,至于感情,像金钱一样,是奖励而不是任务。你若抓错重点,就会像我一样,游戏结束就会账号重置,变成一个破烂乞丐,一无所有。完成基建任务,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回到你们的世界。”
徐晚一时没能消化得了这么多信息,瞪着双眼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我必须要回去吗?”
真徐晚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想怎样?”
“我想同大小姐在一起。”
真徐晚叹了口气:“我方才都白说了?”
“我能不能留下?留下了会怎样?”徐晚急切地想知道。
“若是基建任务完成,你可以选择留下,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游戏吗?游戏通关了,若不退出,便只能再开一局,从头开始。”
徐晚脑子里轰的一声,原来无论怎样,她和大小姐都没有“以后”,只有无数个“从前”。
“还是无限流……”
“我劝你还是回去你们世界的好。”真徐晚听不懂什么是无限流,也不再断章取义造成误会,扔下一句话,便戴上斗笠转身要走。
“着火了——”身后的苏府传来慌乱的呼救声。 ----
第85章 第 85 章
徐晚猛地回过头,不远处的苏府浓烟滚滚,四处火舌乱窜。
“大小姐!”哀嚎一声,徐晚顾不得质问真徐晚这是怎么回事,拔腿便往苏府跑。
大门楼已经着起来了,几个外值的车夫伙计正兵分两路,一拨人提着桶供水,一拨人站在马车顶上,往门楼上泼。周边的大院陆续遣了人过来帮忙,但都因火势太大而无法进到二门里面去。
徐晚急红了眼,接过一桶水兜头浇在自己身上,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已经冲进了火海。
早春时节,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刚刚抽芽,火舌一舔,即刻便着了起来。徐晚躲着火势进了二门,往前是府里主院,往左是苏玉礼的小家,往右就是苏玉谨的院子。
大小姐会在哪呢?来不及仔细分析,徐晚只好往最后分别时的主院大厅闯。
危机之下,谁也顾不得地位身份,都是保命要紧。越来越凶的大火,和连滚带爬往外跑的宾客,徐晚想往里面去找苏玉谨,简直寸步难行。
“大小姐!”徐晚先躲到墙角烟少的地方观察一下最佳路线,心里还存着侥幸心理,兴许大小姐已经出去了呢?
主院大厅的墙多由石块砌成,内部空间大,门窗和房顶火势虽大,但相对来说,里面的人生还的可能性比其他屋院要大的多。火灾中最可怕的不是火,而是烟,里面的人若出不来,找一处通风烟少的地方才是最佳选择。
观察了片刻,徐晚解下湿透的罩衣盖在头上,捂住口鼻冲进了大火中的大厅。
进了厅内才知道自己太天真,这火哪能像人一样循规蹈矩?地上到处都是烧断的梁木,房顶还不断有吐着火信子的木头掉下来,分不清哪块是木头,哪块是烧成碳的人。四周被火和烟包围,走了几步便已经辨不清方向。
大理石地板明明在前一天已经擦得锃明瓦亮,此刻竟也铺了薄薄一层火苗。徐晚心里咯噔一下:地上有油,有人蓄意纵火!
她想喊苏玉谨的名字,但口鼻被烟、火和粉尘烘着,完全发不出声音。猫着腰在火中横冲直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见,烟越来越多,腰越弯越低,热浪裹挟着她的身体,周身都麻木了,徐晚已经感觉不到灼痛,只剩一个念头:找到大小姐。
“徐……”一声微弱的呼唤从火帘后面传来。
夫人!
徐晚迅速踢开一截燃着的木头,不顾郁开头顶烧的正旺的一根横梁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打了个滚到郁开跟前,从身上扯了块布料给郁开捂住口鼻,在她后脑上系了个结,才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扶上自己的背,弓着腰走一步躲三步,艰难地往外挪。
“老……爷……”背上的郁开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徐晚本以为她是惦记苏建功,加上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便没应她,集中精力躲着火,继续找出路。
郁开却使尽所有力气在她背上摇晃,徐晚险些跌倒,一个趔趄差点踩到一个黑黢黢的人,这才看清苏建功正躺在自己脚边。
地上的苏建功光着上身,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脸朝下埋在双膝之间,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他发髻已经散开,灰白色的头发断茬卷曲着爬满后脑,光着的后背已经被烟熏成炭黑色,要不是枕边人,真认不出来。
“我咳咳,送您,咳咳送您出去我再咳咳来……”
郁开似乎也晕了过去,爬在徐晚背上再不动弹。也幸亏这一趔趄,徐晚穿过浓烟找到墙角,又顺着墙角很快找到屋门。屋门火势正凶,门框随时都要塌下来,这种情况若要冲出去,背上的郁开首当其冲的危险。
徐晚咳嗽几声,轻轻放下郁开,伏低身子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憋住力气猛地抱起郁开,一个箭步冲出了火门。
救火的人们见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大厅就要塌了,救已没法救,自己还有危险,早已退出主院,转去别处帮忙。
徐晚抱着郁开冲出来,空荡荡的院子到处透着一股糊焦味,没燃透的龙爪槐杵在地上,火星子一闪一闪。徐晚把郁开放到院子中间已经空了的水瓮里,转身又冲进噼噼啪啪燃烧着的大厅。
沿着墙根很快就找到苏建功,此时的徐晚已经筋疲力尽,苏建功又比郁开高些胖些,她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像抱郁开一样抱起苏建功。
看着苏建功满是黑炭的后背,忽地心生一计。她摸着墙走了两步便到窗边,这里曾挂有窗帘,窗帘烧得快,此时地上的灰已有些凉了。徐晚撩起衣服兜了些灰,厚厚涂抹在苏建功背上,再背起苏建功,熟悉了路径的她这次很快就冲了出去。
水瓮里潮湿清凉,郁开醒转之后便开始呼救,等徐晚背着苏建功再出来时,院子里已进来几个杂役。大家七手八脚地抬着苏建功和郁开往外跑,徐晚却转身还想往火里冲。
“使不得!”一个高高壮壮的杂役拉住徐晚的胳膊。
一停顿间,大厅的房梁终于被大火烧透,整个房顶轰的一声塌了。
“大小姐!”徐晚几乎失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烧焦了的草地上,很快便化成水汽。
“快走吧,这里危险!”杂役不理她的眼泪,生拉硬拽把徐晚拖出了院子。
二门外的大院里,躺了很多还未去医馆看伤的人,也一排排躺了很多盖着白布的尸体。徐晚一手捂着怦怦跳的胸口,踉踉跄跄地到一具尸体跟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掀开白布一角,看到不是大小姐,才轻轻舒一口气,拜一拜,再往下一具尸体前挪。
心紧紧地揪着,直到查看完最后一具尸体,才敢放松了酸软的双腿,扑通一声跪伏到地上,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徐晚。”
徐晚回头,刘衡裙裤被烧掉半截,光着脚灰头土脸地站在她面前。
“大小姐没在大厅。”刘衡先说重点,让徐晚安下心来,“小小哭闹不止,大小姐说带小小回她院里看大老鼠,等晚姨姨回去一起吃糕糕。她走后,才突然起了火。”
苏玉谨什么时候发现了她准备的惊喜?徐晚已经无暇顾及,此刻她满脑子只有大小姐的安危。
“那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徐晚抬着泪眼,紧张害怕的样子让刘衡不忍心再继续往下说,半天才吐出一句明显的安慰。
“大小姐……应该无恙。”
徐晚猛地爬起来,脚底火辣辣的疼,这才发现鞋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烧穿,脚底还起了好几个大血泡。
顾不得疼,刘衡跟在徐晚身后,两人都是一瘸一拐,但跑得飞快。徐晚跑得快是着急想去找大小姐,而刘衡跑得快则是想拉住徐晚,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悲痛过度。
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徐晚站在只剩了半截砖墙的小院门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转回头看着跟来的刘衡,突然笑了,“这是哪里?大小姐的小院呢?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整个院子,已经成了一片灰烬,几间屋子除了砖石,烧得半根毛都没剩。
“徐晚你别害怕,大小姐没在这里,你听我……”
“你明明说她带小小来这里看大老鼠!整个苏府只有这里有大老鼠,是我送她的大老鼠……”徐晚瘫坐在地上,呆呆地说着刘衡听不懂的话。
到了这时候,刘衡也不得不说出真相。
“默书和画扇在湖边被找到,大小姐……没,没有找到大小姐,应是被贼人掳走了……他们放火,想必是冲着二公子……”刘衡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往下淌。
她坐到徐晚身边,抹了抹泪,继续道:“府里大火,二公子同少夫人却是在湖边被人用利刃伤害致死的……”
听到“湖边”,徐晚猛地想起苏玉谨说过,爹爹娘亲给她和苏玉礼安排了逃生通道,那刘衡说大小姐无恙,也不是没有可能。
“湖边的船还在不在?”
“对岸的西墙边有条船,二公子与少夫人的尸体便在那里发现。默书与画扇,却是在湖东岸。”刘衡已经颤抖到快要说不出话,“不知府里究竟得罪了谁,竟被……”
“虞新竹。”徐晚紧抿着唇,用恨意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定是虞新竹。都怪我,我应该早些让老爷提防他……”
两人坐在灰烬里沉默了半下午,才互相搀扶着去往湖边。
起火时,府里大多数仆役都在外院,伤亡的反而多半都是大厅里参加宴会的本家长辈和各处生意上的管事。兔子岭、售房处和采石场等处的雇工听到消息已经赶到苏府,徐七和程火火在确认徐晚和刘衡无恙之后,也投入到救火中。
火虽然扑灭了,但整个苏府已经烧的几乎只剩框架。管家带着人把苏玉礼和胡奕嫦的尸体抬走,暂且停在祠堂。苏建功和郁开被送去城里最大的医馆,由大夫和跟过去的仆役照看着。
一日之内,偌大的苏府破败至此。徐晚和刘衡到了湖西岸,西墙那道只有几个人知道的暗门大开着,地上一滩滩的血迹猩红刺眼,小船停在机关处,船身上有明显的刀砍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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