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到肉,句句见血,徐晚听着,在心里暗暗佩服胡奕嫦。这番话不是大小姐能想得出的,她胡奕嫦想到了,但借由大小姐的口说出来,既杀了虞新竹的威风,又避免苏玉礼和虞新竹结下梁子,一举两得。
虞新竹涨红了脸,尴尬地“嗯嗯”着还想辩解什么,苏玉谨转过脸,对着徐晚笑得像花儿一样:“阿晚,到你了,你说。”
徐晚会意,振振手里的稿纸起了个范儿,压过虞新竹还想挽尊的声音,条分缕析地把一份报纸的结构、内容和作用一一阐释,又很配合地重申了下为什么要办报纸,以及报社各个发展阶段的经营构想。除了虞新竹之外的三人频频点头。
但徐晚说完,除了苏玉谨鼓了几下掌之外,苏玉礼和胡奕嫦并没有明确说采用谁的提议。
“我看你们两位的想法建议还得往后放放,咱们先得有个总监才行。”见众人沉默,苏玉谨提议道。
确实,虞新竹来之前,他们愉快地讨论着,并没有需要分出总监经理和员工。
听到大小姐这么说,徐晚抬起头环视一番,苏玉谨笑嘻嘻地看着她,努努嘴好像在示意她争取一下;胡奕嫦碰碰苏玉礼的胳膊肘,也似想让他毛遂自荐;苏玉礼则呆愣愣地看着徐晚,似乎并没有想过其他人选。
虞新竹整了整衣帽,轻咳两声开口了:“依我看……”
“虞先生说得对,”苏玉谨打断,“还是要苏家人来做这个总监才行。”
徐晚附和道:“除了大小姐和二公子,胡二小姐既然已经同二公子订婚,也算是苏家人了。大小姐已经着手管理影院的生意,我看这报社,就归二公子和胡二小姐两人管理好了,至于谁是大王谁是二大王,亦或者今日你做大王,明日再换我做,咱们外人可就不好多问了。”
三言两语逗得胡奕嫦红着脸捂着嘴吃吃地笑,苏玉礼也大大方方地接受这黄袍加身,笑呵呵地说了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后还要虞兄和晚姐姐多提点”,看天色已晚,便送胡奕嫦回家去了。
“大小姐,我在四海馆订了雅间,赏个脸一起用膳?”虞新竹往苏玉谨身前凑了凑,表情礼貌里带着猥琐,动作斯文里带着油腻。
“我不去。”苏玉谨起身便走,连理由都懒得应付。
徐晚也起身,礼貌地笑笑后跟了出去。
虞新竹尴尬地杵在那里,气恼地踢了一脚矮凳,背着手木无表情地离开。
三个人又一起坐在东屋里,吃着小厨房送来的饭菜。
“唔!好吃!”刘衡一边看着外面天色,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天不早咯!阿晚你今日不回售房处了吧?”苏玉谨一颗颗嚼着饭粒,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徐晚头也不抬:“回,我和刘衡叫一辆马车就行。”
刘衡观察着二人表情,突然“诶”了一声,“咱俩可不顺路,我要回家陪火火和小阿宋,再说我什么时候坐过车?骑马多痛快!”
“就是就是!”苏玉谨眼珠子转得不要太明显,“府里最近忙着阿礼的婚事,哪有空闲的马车!”
“那……”徐晚迟疑。
“报纸的事明日还得继续商讨,你还要等到日晒三竿才来,让人家小两口干等着?”
“那我在府里住一晚好了。”
“唔!”苏玉谨满意地点点头,“默书和画扇近日都忙着帮诵诗准备嫁妆,这么晚也不好打扰她们给你收拾屋子,你就住我房里好了。” ----
第66章 第 66 章
“我住工房就好!”徐晚慌忙表态,好像等刘衡走了没有第三人在场,就说不清了一样。
苏玉谨也不恼,“哦”了一声继续吃菜。
刘衡本就着急回家,这时见苏玉谨似乎还有话要对徐晚说,便迅速扫干净碗里的饭,起身道:“我吃好了,先走了啊!”
刘衡一走,苏玉谨也放下筷子不吃了,徐晚便收拾起碗筷,去院子里洗了。
再回屋时,大小姐正在里屋鬼鬼祟祟地忙活。
程火火养伤的床还在,被褥早已洗干净收进了柜子里。此时苏玉谨已经铺好了褥子和床单,正踮着脚从最高层橱格里往外扯被子。
“我来吧,谢了。”
徐晚伸手接过被子,眼睛瞥见苏玉谨另一侧的手撑在腰间,胳膊下夹着两只枕头。
感受到徐晚的目光,苏玉谨又往背后躲了躲。
“拿两个枕头做什么?”徐晚弯腰铺被,背对着苏玉谨语气平静地问道。
“天太黑了,我也不想回去了……”
“大小姐,”徐晚突然转回身,“你忘了那日在采石场的事了?后来怎样?夫人逼你和虞新竹订婚,又踢我出局不让我管理报社。你不怕再惹恼了她,让她等不了两年,逼你明日就嫁?再把我赶出苏府,赶出安泰城?”
苏玉谨小嘴一瘪一瘪,眼泪吧嗒吧嗒掉出来。她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一头拱进徐晚的怀里,紧紧拥住她。
“阿晚,我想你……”
徐晚迟疑了一下,慢慢抚上她后背,轻轻拍着,帮怀里的人顺气儿。
“大小姐,我不是人。”
“阿晚是人,阿晚善良、勤恳、有才华,还有用不完的好点子,阿晚是最好的人!”
苏玉谨抬起脸,在徐晚下巴上轻轻嘬了一口。
徐晚泪珠滚落:“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
“不管你是小乞丐,还是采石场的大小姐,你都是同我一样的人!”
徐晚知道大小姐会错了意,也并没打算解释,她在苏玉谨额头印下一吻,带着哭腔恳求:“回去吧,好吗?”
送走苏玉谨,徐晚回到工房继续加班,她要尽快把办报纸的流程梳理好交给苏玉礼,就不用每日都来苏府上工了。
而虞新竹也懂得识时务,见自己夺势不成,便勤勤恳恳地供苏玉礼差遣,几人密切配合,才过了几日,第一期报纸就已经定稿。
徐晚交代了几句关于第二期的事情,就拿着底稿去找印刷厂,和小乞丐二狗儿。以后苏玉礼他们负责组稿,她就只管联系印刷和发放。
为报纸忙活了几天,一出了苏府徐晚便去工地、售房处和采石场都逛了一圈。
“小徐晚!”徐七灰头土脸地从运石头的车上跳下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七叔,伤好透了?”
“都好了,你婶娘还惦念你,今日来家里吃顿便饭吧!”
徐晚看看天色,对徐七道:“这次先不过去了,我来石场就是看看产出情况,顺便问问苗奎的事有什么进展,中午我们叫上火火和王虎,咱们边吃边聊。”
徐七赶紧跑到另一侧叫上王虎,一起打了饭带徐晚进了工房。
“场主,你来了。”正在写着什么的程火火起身相迎。
徐晚瞥见她身后立在墙边的一副拐,忙上前搀住。“坐下说。”
四个人摆好碗筷,王虎熟练地汇报了近日石场产量、工地用量和剩余库存,又提了一嘴城外老主顾想要恢复合作的事。
“暂不考虑。”徐晚还是这句。
开春后还有新项目要开,石头用量会激增,而那时春耕开始,兔子岭的佃农们要回去种地,到时石场的产量却会下降,趁着冬天多存些料是很有必要的。
“安全措施可不能放松。”徐晚嘱咐道。
王虎眉飞色舞:“那是自然,七哥回来之后亲自负责,只会越来越严,绝不会松懈的。”
“嗯……苗奎有下落吗?”
徐七接茬道:“前些日子找画工画了三张画像,一张已经送去官府,我拿给你看看。”
徐晚拿在手里,拇指和食指轻轻捻搓了一下纸角。“诶?怎么只有一张?”
“另一张大小姐拿走了。”
徐晚抬眸:“她怎会见到画像,又为什么要拿走?”
程火火补充道:“大小姐认识画工,是我托大小姐帮忙请来的。至于她为什么要拿走一张画像……”
程火火看向徐七。
徐七又拿起一个馒头,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兴许是拿给苏老爷,方便派人查找吧。”
大小姐同老爷夫人关系不比从前,拿走的画像是不会去送给老爷的。
兴许她自己留下,私下也在追查。徐晚默默嚼着饭菜,暗暗想着。
“那这张我拿走了,你们都认识他,山上没必要留着一张画像。”
从山上下来,徐晚又赶去安顺新街工地。
售房处已经竣工,刘衡带领着她的伙计们已经搬到新售房处上工,就连负责卫生的李丰收也一起转移了阵地。
现场情况已经满足开放条件,只等苏玉礼的婚礼一忙完,售房处就正式开门纳客。
“晚姐,新项目地界大,给你留了单独的房间!”
张洵兴奋地挎住徐晚胳膊,同事之间越来越熟悉,年轻的销售们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也都不再称呼“徐总监”“刘管事”。
“是嘛?我就铁定还住售房处,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宅子咯!”
“嘿嘿嘿……咱也没说让你住呀,就是办公,就凭你徐总监的身份,那也得单独一间不是!”
“就你会说!”徐晚嬉笑着随张洵来到他们给自己安排的独立房间,推开门一看,一张小竹床上,放着她的铺盖卷,别无他物,甚至被褥都还塞在麻袋里没铺开。
行吧,各位属实是有心了。
“刘衡今日没过来?”
“衡姐回府里忙二公子大婚的事了。”
徐晚又找到会议室,从橱子里拿出一叠册子交给张洵。
“这是售房处开放方案,你们先传着看看,提前准备,我去找工头看看工地什么情况。”
“收到!”张洵学着徐晚的习惯性应答词汇,拿着方案跑出去跟同事一起看。
安顺新街售房处建成后,工头林江接着负责项目建设,只是项目还没启动,年前也没有节点任务,只将就着建设售房处的十几个工人先挖着基坑。
上次被徐晚凶了两次,林江对这位不讲理的总监又怒又怕,尽管后来项目以徐晚的名义给林江加了薪,算是对他提前交付售房处的褒奖和对他平日工作的肯定,但再次见到徐晚,林江心里还是异常紧张。
“徐总监,您来了。”林江战战兢兢地给徐晚倒了杯茶。
徐晚瞥一眼林江头上戴的安全帽,竹编的帽子内部,也像现代的安全帽一样缝制了减震帽衬,中间还垫了一层棉絮,既能保暖又能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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