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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薇在小的时候，就看到过老家的猫这么玩水里的小鱼。那小鱼在鱼缸里游得好好的，猫儿伸着爪子捞一下，爪子抓破了小鱼的鳞片，它却还是在那逗弄。到了最后没了兴致，它的利爪将小鱼从鱼缸里勾了出来，小鱼落到一旁的地上，拖着水痕蹦跶了几下，最后失去了生命。 猫儿在鱼蹦跶的时候，就坐在旁边，等到鱼再也不动了，才凑过去拿鼻子嗅了嗅，它没有吃那条鱼，它只是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觉得无趣，便跳走了。它去逗弄鱼儿，并不是为了吃它。那家主人每天按时喂它吃饭，它肯定不饿，它只是为了玩。 年幼的黄薇那时候不知道猫儿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鱼儿怎么了，她走上前去，还用手戳了戳鱼。那鱼一动不动，白色的眼珠凸着，就瘫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只不过被玩弄的鱼儿，变成了黄薇自己。 她不能按部就班、一成不变装傻充愣下去，否则程璐云迟早会像猫儿似的，因为无趣而选择杀死自己。 程璐云选择装傻：“薇哥儿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让他们留下来呢？”程璐云抬起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反手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放下手的时候，程璐云顺势牵起了黄薇，而后带着她往家走。 就跟她们来时一样，往外 走的时候村民们也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黄薇被她牵着，却下意识回头去看那帮玩家，还没等她多看两眼，她们出来的道路已经重新被村民给围上了。 经过这回吃瓜，不知不觉时间都过了两个多小时，到家看到堂屋挂着的钟表的时候，上面的电子钟显示时间是十点半还多。 堂屋的电子钟也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种，一个长方形，不仅有日期，还有时间，旁边更有个花开富贵。只是和黄薇记忆中不一样，老式的电子钟应该是有年份的，可这个没有。显示的日期是六月十四日，的确是夏初的日子。 一看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点，程璐云让黄薇看会儿时间，自己去隔壁翠姐家把黄澄澄接回来，然后再给她们“爷俩”做午饭。前半句话还好，听到后半句话，黄薇哆嗦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真没法再吃那玩意儿了，昨天她就没吃两口饭，今天早上吃的粥虽然填了点肚子，但是这么长时间就吃那点玩意儿，她是真的饿。 再说程璐云做菜时间太快了，她都不知道那些菜是怎么做好的。 黄薇想过很多种死法，回头杀、关门杀、浴室杀等等，可是自己的死法里面绝对不应该有被菜难吃死或者饿死。这种死法自己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瞑目的，她明明是个做菜好手，竟然有一天要这样死！ 不行，绝对不行，太丢人了，见了爸妈都没脸说。 黄薇喊住了程璐云，这是她进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之前全都是别人推着自己走，问了问题或者做了什么她才被动选择。而现在，是她第一次主动把人拦住，然后准备说些什么。 这似乎引起了程璐云的兴趣，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薇哥儿，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中午，我来做饭吧。” 程璐云微微偏了偏头：“为什么？”大门在她身后，屋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黄薇总有一种感觉，说不定程璐云打算对自己下手了。面对选择说实话，还是找个理由糊弄过去，黄薇略微思考，还是想说实话。 找理由糊弄过去，那下一次、再下一次，黄薇还是得找理由继续糊弄，只有说实话，才能将做饭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冒着死亡的危险，黄薇也不准备让出做 饭的权利来。 黄薇看着程璐云，她现在这模样还挺吓人的，尤其是知道实情的黄薇，更是觉得恐怖非常。这种情况下，黄薇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壮着胆子说了出来：“你……做菜太难吃了。”黄薇说完这句话，明显看到对面的程璐云愣了下。 这是黄薇第一次在程璐云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她好像真的没想到黄薇会说这样的话。 程璐云看上去有些紧张，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用手指卷着自己落在胸口前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问：“真的难吃吗？” 黄薇深吸一口气，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郑重点头，然后对程璐云做菜难吃程度进行了高度评价。 “昨天晚上，青菜烧的特别干巴，而且还很咸。我不知道你放了多少盐，但是那道青菜就跟打翻了盐罐子一样，咸得齁人。还有红烧肉，它看上去色香都在，但实际进嘴巴里特别柴，红烧的优点一个也没有，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一顿晚饭下来，最好吃的竟然是米饭。” “还有今天早上……” 黄薇刚开了个头，程璐云的表情更加呆愣，她仿佛在说：怎么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的事情那也得说，不然这往后还得天天早上吃那小菜模样的盐巴，黄薇是绝对受不了的。 她振振有词，作为一个厨艺很好的人，真的看不得那些菜被浪费。小时候养父母就不会给她吃太多东西，长大后自己做的每一顿都很用心，她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为了让自己的肚子不再受苦，黄薇这一瞬间都忘了面前的程璐云是个什么人物，连声音都高了些。 “今天早上的小菜更是过分，那都不能说是打翻了盐罐，那些小菜根本就是小菜形状的盐巴，而且咀嚼的时候好像在吃砂砾。” “真的，你做的菜，非常难吃。”！
第十章 露一手 面对来自黄薇全方位的批评，程璐云是真的愣住了，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做的菜批评的一无是处…… 其实也有做的好的地方，她做菜的颜值非常高，闻起来也很香。是以黄薇也不知道程璐云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把菜做得这么难吃的。 程璐云眉眼之间透露了点委屈出来，黄薇都没想到自己会在程璐云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来。程璐云声音变得低了很多，听着还有点沮丧：“可……我已经很认真在做菜了。”这句话，说的是真的。 黄薇想，如果只有自己，程璐云肯定不会努力做什么好吃的菜，但饭桌上还有黄澄澄。她看向黄澄澄的眼神是真的，带着点宠溺、带着温柔，是一个母亲看孩子才会有的目光，所以黄薇知道，她为了黄澄澄确实有在努力做菜。 她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抓住了什么。 “让我来吧。”黄薇说。 程璐云刚才委屈的神色瞬间消失，露出了戒备来。她的神情都比较细微，如果是其他人来看，多半会觉得她一直是同一个温柔笑容没变过，可对黄薇来说，她那些细小的表情都没有逃过黄薇的眼睛，她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还挺可爱的…… 没办法，恋爱脑就是这样的。 程璐云虽然是个鬼，看着还挺可怕，可程璐云长得漂亮，对她还好。就算那些好是装出来的，是假的，黄薇也会甘之如饴。她的过去太过困苦，都没感受到过别人的善意。连养父母对她都是直截了当的恶意，这让黄薇只要稍微感受到一点来自别人的爱，都会忍不住陷入其中。 哪怕那是假的。 程璐云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薇哥儿去城里久了，连饭都会做了。那你如今还知道怎么用土灶吗？” 她多半是想要嘲笑自己的，黄薇知道。 城市里的年轻人还真不怎么会用老灶台，如今一家一户，不是用天然气就是液化气，烧柴火的炉子都少，哪还有年轻人会用老灶台的？ 可黄薇会，她不仅会，还非常擅长。她从一点点大的时候就和土灶台作伴，养父母要上田埂去农作，那只能由黄薇来烧菜 烧饭。 她从小就开始锻炼，可能也比别人有天赋，烧了这么多年，还不厌烦烧菜。毕竟吃自己做的美食，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剩下的消遣就是看看美人，没事恋爱脑一下。 黄薇点了点头：“我会的。” 程璐云的笑容在这一刻僵硬了下，她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样子：“薇哥儿可别硬撑。” 虽然程璐云的话说得不大好听，但总归是把烧菜的大权交在了自己手上，这让黄薇振奋了些。程璐云把黄薇带进厨房里，土灶台摆在那，一副冷却许久的模样，而旁边的桌子上，则摆着很多的蔬菜肉类。只是这些东西都没洗过，要黄薇自己清洗干净。 黄薇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农村田里面刚摘出来的菜，那菠菜的长得大大小小不一致，根茎上都是厚厚的泥巴。现在在超市、菜市场，哪里还买得到这样的菠菜？多是别人挑选好个头都长得差不多，用橡皮筋捆成一把，然后一个个摞在一块，看模样就好看的。 那样的菠菜，不甜。 但很多人比较喜欢买那样的菠菜，收拾起来也简单。黄薇有空的时候还会去菜市场，找菜市场门口自己挑个篮子出来摆摊的老太太，从她们手里买些样式不大好看自己家里种的菜，也只有那种，才是最新鲜的菜。 黄薇拿起菜来，仔细端详。程璐云看她那样，多半以为她被难住了，她笑着说：“薇哥儿，那等你大显身手了，我先去接澄澄。” 黄薇手中拿着菠菜，“嗯”了一声。 等程璐云离开，黄薇从厨房里找出了菜篮子、盛水的盆，盆取了两个，菜篮子拿了好几个，一手拿着这些盆，另一手提留起蔬菜，就走出厨房，往院子去。她撩开袖子卷到小臂上，动作娴熟按压压水的杠，等水涌出来装满盆子之后，就开始洗菜择菜。 黄薇处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她处理的速度也快。小时候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养父母亲生孩子告状，如果他们正好心里不得劲，少不得劈头盖脸一顿骂，撞到枪口上还会挨一顿打。黄薇从那时候就自己学会了怎么快速处理这些菜，她做这些又好又快。 等洗完了菜，黄薇将盆子里的水倒进了下水道里，端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厨房。 黄薇开始生火，先放进 去几块木头，将已经烧成木炭的往里面捅咕，再找出茅草用打火机点燃，黄薇小口吹了几下让火变得旺盛了很多，就把茅草放进了灶里。她用火钳熟练的挑弄着，等火烧起来之后才站起身，先把剩下的一些菜处理一下。时不时回头看看火，她确实很长时间没有用土灶了，害怕一不小心火熄灭了。 等灶台温度起来了，黄薇起锅烧油，开始做菜。 肉菜是要先做的，这玩意儿花的时间长，还要闷，后面的素菜做起来快，要是先做素菜再做荤菜，很容易素菜都冷了荤菜还没做好。 趁着焖肉的时间，黄薇还去客厅拿了电饭锅，淘米放上按下按钮，又回到了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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