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看漏了什么,一双眼紧紧盯着窗户,盯着里面偏头看向手机的人。 这次元凌韵没有犹豫,而方翊来也瞧的真切。只见她分神看了眼,就直接伸手把手机翻了个面,盖在了桌面之上。 如此,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回家的路上,方翊来还顺道去了趟公司,取了下个团期需要的东西,最后买了份盖饭拎回了屋子。 下午四点,元凌韵的回复才姗姗来迟,没有解释,只回答了她最后发的一个问题,一个很日常的问题,一个以句号结尾的回答。 方翊来盯着那个回答哂笑出声,关了手机没有再理会,选择继续整理着房间内的东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学那会儿她也同段思思闹过别扭,青春期女孩子间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摩擦,可那时她们却有勇气大声指责对方,有勇气勾着手指道歉原谅。 而现在,面对这骤不及防的变故,成长告诉她的却是:算了吧,也没必要了。 是啊,她也告诉自己,算了吧,有什么意义呢。 提交过快递信息后,她再次打开了手机,面对那熟悉的对话框,她坦然的按了发送。 就算无缘无故,也当有始有终。 再收到方翊来的消息时,元凌韵有些愣神,那一行字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才好似弄懂了其中想要表达意思。 “明天晚上方便你再送我一次吗?” “好。” 因着早班的缘故,元凌韵吃完饭,下午6点就从家里出发,半小时后到了兴城家园。看着无数次停留的小区大门,她才想到,原来这么久了,她竟一次都没有上去看过她住的地方。 一切都仿佛和往常一样,只是路上是默契的沉默罢了。 到达地下停车场,方翊来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急着下车。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元凌韵先一步开了口:“不好意思,可能之后不是很方便来送你了。” 也好,清清楚楚说明白也省得再继续纠结,方翊来了然一笑道:“好,我也正想说,29号晚上不用麻烦你来接我了。” “抱歉,”元凌韵此时嗓音有点儿偏低,还带着一抹嘶哑:“答应你的事没法继续了。” 换做当时,其实方翊来压根没将她的允诺放在心上。她不害怕欺骗者,因为她从不轻易相信一个人。可为什么,总是要在习惯后再去破坏呢? 到底错的是曾经那个承诺之人,还是天真擅自去依赖旁人的自己啊…… 没有接她的话,方翊来打开了车门,绕到后备箱取出了她的行李。 再次替她按亮了电梯,上一次站在这的画面历历在目,元凌韵忍住了心中那密密麻麻的酸疼,半垂着眸子嘴角抿的笔直。 “平安夜,一路平安。” 不算快乐的夜晚,她说不出其它字眼,只能看着电梯门开,干巴巴的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方翊来转身抬头看了她一眼,真诚的说了句:“元凌韵,谢谢你。” 谢谢这些时所做的一切,谢谢给过她一段能称为愉悦的过程。 将行李箱卡在了电梯门边,她走了进去,深深又看了眼外面的女人,慢慢将行李箱挪回脚边,莞尔一笑道:“元凌韵,再见。” 隔天她将车直接开到了店里,将钥匙还给了温梦,拿着那串钥匙,对方还打趣道:“怎么,圣诞节礼物啊?” 元凌韵没有理她,调整好心态继续手中的活儿。 温梦转着钥匙追问:“说清楚断干净了?” 可对方誓将高冷贯彻到底,直到中午快递小哥推门进来,将一份同城包裹交给了她。 替对方拆开包装,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温梦拿起那瓶S家的水,不可思议道:“这应该不是你买的吧?” 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元凌韵恍然,想到了那次温泉自助时对方的调侃,她接了过来,眼中蒙上了层薄雾,嘴里轻声呢喃道:“这下真的不欠什么了。” 飞机划过夜空,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方翊来推着行李箱走到了出口,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她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在面前稀稀拉拉的几人里搜寻起来,随后似想起了什么,视线下落,闪过些自嘲。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同理,习惯也是可以戒掉的。 ----
第二十九章 今年就这样收了尾,和往年一样又不太一样。 过年前夕,突然爆发的一场肺炎疫情愈演愈烈,弄得全国各地人心惶惶,尽管还未大肆蔓延开来,但A市的旅游业头一次迎来了这般萧条的春节档。 老家的父母也看到了新闻报道,王瑶更是一个劲的劝她快些回家。等确认了近期的境外团全部取消后,方翊来没有了办法,只能整理好东西买票回了N市。 而元梦和之前一样,提前两天放了假,店里的小伙伴们各自回了家,元凌韵的父亲元君和一如既往开车过来接她,没让自家闺女去挤那人满为患的春运。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S市,她的母亲凌兰一早就煲好了汤等着她们父女俩回来。 “路上堵不堵呀?”相比王瑶,凌兰要显得知性干练的多,家里开了暖气她只穿了件薄款的羊毛衫,听见关门声时正在桌前摆放着餐具,“洗个手先来喝碗汤,暖和暖和。” 将箱子放在客厅,元凌韵脱了外面的羽绒服,洗净手后先是给了凌兰一个拥抱,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元父亦是环了下妻子,笑着道:“收费站那堵了一小会儿,其余倒还算通常。” “我看报道的那个肺炎挺严重的,江城那边说是都要封城了。”凌兰挨着元凌韵坐下,看着她乖乖喝汤眼中尽是欣慰。 “希望能控制住吧,”元君和叹了口气,似想到什么开口说:“后备箱里老严塞了一件口罩给我,说是有备无患,等会我搬进来就先收起来吧,也不知道后续会是个什么发展了。” 想起她的频率已经不算高了,元凌韵拨弄着碗里的排骨,听着关于肺炎的事,还是第一时间担心起她的生活来。 旅游业或许,会很受影响吧。 春节联欢晚会大概是每个家庭除夕夜都会播放的节目,不管你看不看它。 今年因为疫情还特别增加了一档朗诵的节目,方翊来一家人都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在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演讲中,王瑶没忍住抹了下眼泪,被方翊来瞧见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你的工作会被耽误吧?你们老板有说什么吗?” 方翊来不确定,工作群里也没有具体的通知,只能安抚道:“年后再看吧,说不定控制住了呢?” 本是关心的好意,却没想到被方国胜听到,接了一嘴:“那正好把你那工作辞了,在这边找个事干,离家也近。” 电视里节目已经快到结尾,她听着主持人们高呼加油,心中却感到苦涩,王瑶拍了拍她的手臂,转头对方国胜道:“女儿大了,有她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们就别管太多了。” “我女儿我还管不得了?”方国胜又点了根烟,把打火机啪的一下掷到茶几上,“没个像样的工作不说,婚也不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着家,就知道往外跑,像个什么样!” “孩子每个月还往家里汇钱呢,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大过年的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这不是为她好吗!”方国胜吞云吐雾的,“赵主任那侄子多好个孩子啊,她倒好,对人家不理不顾的,有福不知道享。” 实在是不想大过年的跟家人吵架,方翊来拼命压抑着内心的烦躁,呼吸间全是二手烟的味道,她吐出口气忍着脾气对王瑶道:“妈,我先回房了。” “说两句就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锁上房门,还是可以清晰听到男人的暴怒,方翊来靠在门上心里是说不上的悲凉。这个家向来如此,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没有开灯,她缩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桌上的手机不停的亮起又暗下。段思思奶奶还在世,一到过年她们那一大家子都会聚在一起,方翊来不想扫兴,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朋友,只能独自默默消化掉,让时间治愈自己。 远在S市的元凌韵一家却没有守岁的习惯,一家三口用完年夜饭后,聚在一起算是浅看了会儿春晚,到点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洗漱完上床,也才晚上十点半前后。 她加的群不多,除了工作和小区物业,活跃的也就几个咖啡和摄影的爱好群,一般都是勿打扰状态。不比温梦会等到零点,每年她都是提前在群里先道祝福的。她一冒泡,其余人也接二连三的开始热闹起来,按照惯例发了个红包,不算很大,主要图个氛围。 在圣诞节后,她就把置顶的那人给挪了下去,此时正躺在她消息列表的最下层。她向来喜欢整洁,除开经常聊天的几人外,不喜欢留存太多消息,可方翊来的聊天框她至今还未选择删除。 下意识点开了最下面那条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2019年12月25日,是她发起的转账界面。对方没有收,也没有当即拒绝,而是在24小时后,系统自动退回到了原账户。 往上滑动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每一条仿佛都可以记起当时对应的画面,不知不觉关于她的回忆竟这般多啊。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从元梦工作群沸腾到安静,她还在往上翻阅着过往。 直至最初,停留在2018年9月19日,方翊来添加好友时打招呼的系统语句。 元凌韵像是惯性般还在滑动着手指,可对话明显已经到了头。她盯着那聊天界面,眼神带着恍惚,无法否认,她依旧还在想念着对方。 刘海遮挡住她的半边脸颊,她靠在床边微垂着头,手指忍不住带着克制的轻点了一下她头像。手机灵敏的触碰系统很快跳转到对方主页,她视线向下,又顺着去到了朋友圈。 近期除了广告,还是广告。元凌韵呼出口气,身子向下躺了点儿,将头搁在身后竖起的枕头上。从未有过的情绪游荡在她的神经,之前忘记沈霏用了多长时间来着? 当年元梦刚步入正轨开始慢慢有了业绩,靠着工作的麻痹,她好像很快就适应了分手后的生活。 可如今,元凌韵有些慌了。 一段还未开始的感情,一段可以说是单向暗恋的情愫,怎么后劲会这么大呢。她时常问自己,当初喜欢上方翊来,算见色起意吗? 结论是不可否认,肯定会有外貌的加持。可越相处越发现,她喜欢的不仅仅是那张漂亮的容颜,不仅仅是她清澈灵气的双眸,那掩盖在活泼热情下的,偶尔透出的冷静疏离,宛如水平面下海沟中的静流,带着无尽的奥秘让她想要探索。 她周身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她靠近,以前的她只相信水到渠成,日久生情,可方翊来却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心动神驰,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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