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凶神恶煞的猿猴从伢子里走出来,它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意拽过几个妖怪,粗暴地撕开他们的衣服,把破碎的衣料放在野兽鼻尖晃了晃,随即放开圈在它们颈部的锁链 野兽皱巴巴的鼻尖用力耸动,灵敏的嗅觉捕捉着衣料上的味道,随即低吼着冲向了帐篷深处,瞬间没了影子 众妖怪的面容彻底褪去血色,也顾不上那些伢子,当即就向帐篷里冲去,可是伢子哪里会让他们如愿,拴野兽的绳子被用力甩出,勒向了跑得最远妖怪的脖子 “动手!” 几乎是同时,隐藏在暗处的江颐之指尖一动,三道白光分别朝着野兽和绳子冲去 一阵哀嚎传来,众妖怪包括伢子下意识循着声音朝帐篷深处看去,只见两团血雾在低空中炸开,野兽的碎肉高高飞起,全都避开了妖怪们,精确无比地砸到了伢子们的头上 “谁!” 伢子们避之不及,被血淋淋的碎肉糊了满脸,酸涩腥臭的血液顺着眼角和唇缝渗进黏膜组织,带来强烈的刺痛,它们不敢用爪子揉,只得暴怒地在原地甩头 “傻、逼!” 一道女声传来,所有妖怪朝着伢子们的身后看去,是早上那两个女人! 她们,她们没走吗?! 就好像做梦一样,罕见地,妖怪们的眼底迸发出一丝惊喜,更有甚者,竟然偷偷抹起了眼泪,这一点都不夸张 是的,所有的灵魂在这片土地彻底颓废堕落,如同黑色的颜料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变白,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救赎 江颐之双手环抱,厌恶地看向那些由妖界和人界共同组成的伢子,踩着军靴的脚尖踢起一块小石子,小石子朝着刚刚开口的伢子飞去,毫不留情地砸断了它的两颗门牙 “好。”徐砚居高临下地看向那些矮伢子,有男有女,只到自己肩膀那里,丑得凶神恶煞 “你们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蛋!” “看你俩长得不错的份上,不如…啊…” “啊…” “这是什么?!” 也不管那个捂着嘴在地上扒拉碎牙的同伴,几只猿猴站了出来,怒视着二人,说话更是粗鲁下流,只是它们话还没说完,就惊恐地连连后退,发出一声声惨嚎 “嘴贱。”徐砚冷哼一声,打断了那些下流不堪的话,随意掐了个诀朝它们丢了过去 一道赤红色的巨门虚影渐渐出现,强大的吸力将空气凝成一个漩涡,拽着那些人伢子朝里拉去 尽管双爪锋利,深深抓进被踩得硬邦邦的土壤,但在漩涡面前,它们的指甲渐渐撕裂折断,最后只能徒劳地在地上留下数道血痕 “嘎嘎嘎~快来~加入我们吧~” “别挣扎了~我们好痛苦~快来陪我们呀~” “嘿嘿~来吧~来吧~” 无数在火海里翻滚的恶鬼向它们招手,赤红的肌肉组织和血管裸露在外,就如同被活剥了皮一般,它们狞笑着、呼唤着即将加入自己的同伴 “不!我不去!” “啊!” 伢子们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被吸入火海,被里面那一双双赤红的手拽进去,被掐住脖子,被活活剥下皮肤和头发,被吃掉,被按进岩浆,最后彻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喷出的鲜血渐渐也和岩浆变成一个颜色 地狱不空,它永远来者不拒,所有的恶鬼都眼巴巴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新伙伴 妖怪们的惊吓来得比先前更甚,面前这两个女人明显更厉害,强者为王的基因被深深刻在灵魂里,令他们本能畏惧,但却没有憎恨和厌恶 因为真正的强者不会以杀戮欺辱弱小者为乐,而是承担更多责任,就像烈日明月,光芒照射的范围总比星辰来得大 徐砚自己也很惊讶,没想到只是随手掐了个必杀咒,居然开了传说中的地狱之门,直接把那些人伢子送进了地狱 “噗通!” “噗通!” 硬邦邦的土地上传来一声又一声闷响,妖怪们一个接连一个跪在地上,神圣又痴迷地看向那两个高大的女人,她们跟神一样 “谢谢大人出手相救。” “谢谢!谢谢!救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还是早上那两道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哭腔,他们用最为淳朴传统的方式表达谢意 江颐之和徐砚哪里禁得住此等大礼,她们赶忙跳向一边,伸手想要搀起他们,可是那瘦弱的身躯宛如树根一般深深扎进土壤,怎么拉都拉不动。 无奈,两个人只好蹲在它们面前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江颐之摇摇头,一份能力一份责任,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 “先讨论下一步。”徐砚锁着眉头,看着老者身后依然跪着的妖怪们,心下止不住担忧 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些混蛋今天不但没完成任务,反倒还折了几人,它们的怒火可想而知,或许等待自己的就是大范围屠戮 想到此处,妖怪们心下微微一颤,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责怪她们“多管闲事”,刚才差点死的是可是幼崽们! “大人快些走吧…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老者站起身想把她们往外推,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没有必要牵涉到别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啊是啊,您快些走吧!”众妖怪点点头,不住地劝说 “我们不会见死不救。”徐砚站起来,像松树一样笔直地挺起身子,语气和站姿一样坚定 老者推了两下没推动,看着她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铁了心要管这件事情,只得无奈叹了口气,侧身为她们让出了位置 “唉!大人请进吧!” 妖怪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路,跟在老者的身后,朝着帐篷中心地带走去,躲起来的娃娃们也跟着自家大人从帐篷里出来 还有那只小白虎,它原本被藏到水缸里,它鼻尖一动,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是她们! 嗷呜一声,小白虎蹦着跳着一路朝二人飞奔而来 两个女人身量高,一眼就在那片灰色中看到那个白色的小身影,江颐之挺喜欢这只小老虎,她掌心一伸,小白虎的后腿蹬着石头,一把拱进了女人的怀里 “嗷呜~嗷呜~”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小白两只又大又厚的爪子抱着江颐之的胳膊,黑溜溜的眼睛来回看着她们,尾巴止不住地左右摇晃着,不小心抽到徐砚的手臂,还怪疼 “这里是贫民窟,这就是它的名字。”老者接过年轻人递来的几张小凳子,颤颤巍巍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放在两个女人身前,“咳咳,妖界有很多这样的地方,这其实很正常,咳咳。” 老者身体不太好,没说几句就开始咳嗽,一旁的小辈赶忙给他顺着气儿,缓了缓,他继续说,“妖界弱肉强食,贫民窟的出现非常正常。可妖都那狗皇帝放纵族人明里暗里贩卖同类就不正常了。” 不落城毕竟位于妖都附近,这些妖怪哪怕身在贫民窟,也能大致清楚妖都现状 四界之中,除了人界,其他三界都有一个统治者,天界有天帝,冥界有冥王,妖界自然就有妖皇 出于血脉的缘故,妖界争夺妖皇之位相比另外两界就显得有些血腥了,妖界种族众多,但妖皇之位只有一个,所以各族之间很有默契选择了一种最为直白的方式——单挑 想夺取妖皇之位的种族选出族内最强大的族子,而现任妖皇也选出自己族内最强大的族子,如果只有一个种族发起挑战,那么胜者就是下一任妖皇 如果多个种族都要争夺妖皇,那么竞选妖皇的种族先各自竞争,最后的胜者再对妖皇发起挑战 乍一听也挺简单,但是血腥在哪里呢? 血腥之处就在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维护妖皇权威,对于争夺妖皇失败的族子,它们失败的代价则是全族的性命 一战定乾坤,这无异于一场豪赌,很多族子不愿沦为全族的罪人,生怕自己的失败会赔上亲人的生命 久而久之,它们的战意越发退却,渐渐丧失追逐强者的好胜心,也变得越发平庸 距离上一次妖皇竞选,已经过去七百年,七百年的时间,对于妖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妖皇昏庸无能,诸多大人开始蠢蠢欲动。”老者慨叹,他遥遥望向妖都,那个繁华的城市,或许就要变天了 “二位大人,妖界贫民窟数不胜数,这只是冰山一角,你们帮我们,我们或许能多苟活一天,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闻言,她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妖都,那个古木参天的巨树与一座座朱红顶的宫殿相互交织的地方,算算日子,旬弋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我们今晚住这里,明天走。”和徐砚交换眼神后,江颐之轻叹,“能多保护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徐砚抬眸看向这一圈妖怪,也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见面,如果再见面,又能看到几张熟悉面孔? “谢谢~谢谢~” 在这残酷的生存法则下,温暖和关怀来之不易,面前的老人泪眼婆娑,或许是受到他们的感染,周围的妖怪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者伸出瘦削的手,抹了把眼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走向众妖,他们低声讨论着什么,见妖怪们一一点头,又朝着两人走来 “我们愿意把信仰之力给你们。”谈到信仰,妖怪们的眼神不复原先的麻木和浑浊,就像一阵和风,抚平了那些憎恶的戾气,是释然,是清澈 信仰是最纯净、最高尚的力量,即使他们在压迫和苟且令信仰蒙了尘,但它确确实实在 自己何德何能啊! 面对这群淳朴的妖怪,两个女人眼眶微红,可是,她们又怎么忍心对着那一张张满怀期待的脸说不呢?又如何能把他们小心翼翼守护的纯净弃之如敝屣呢? “不负,众望。” 江颐之和徐砚弯下腰,面向他们,郑重鞠了一躬,这是承诺,亦是感激 小人物也值得尊敬 妖怪们站在原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一张张脸上绽放出许久未曾出现的笑意,有纯真,有欣慰,有憨厚,这是生命最初的颜色 一道道白光从他们身上升起,朝着中间两个女人汇聚而去 白光圣洁无瑕,照亮了所有妖怪的面容,也是同样的神圣纯粹,尽管那一张张脸上沾染了一层脏兮兮的泥巴 ---- 这篇文章大概七十章左右,是个小短篇,等我写完存稿后每天多更点,尽快更完,这样大家追得也不那么累
第三十五章 再遇许医生 夜深人静,旁边帐篷里传来阵阵鼾声,明明是吵闹的声音,在今晚却是难得的轻松祥和 江颐之和徐砚也不娇气,原本她们打算在上午那粗犷的树枝上将就一晚,但是小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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