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说完化为一道流光消失,藏在一旁的景泠见了连忙跟上,景川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拧起。 如今花弦心性不定,情绪难以捉摸,这小东西还敢跟上去,果真是不怕死。 站了片刻,景川理了理衣服,走出飞霜殿,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 既然她想要自由,那就如她所愿吧。 反正这天地间已经没什么能困住她了,他又何必非要做这个坏人呢。 花弦落在忘途林上方,身后的景泠没及时停下,一下撞在花弦身上,两人同时一个趔趄,眼看着她要掉下去,花弦拉了她一把。 “你跟着我做什么?” 景泠看着她眉间的魔纹,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心里有些忐忑,咽了口唾沫。 “我……我保护你!世道这么乱,万一有人想要害你怎么办?” 花弦听她胡诌,末了嘴角抽抽一下:“最想害我的人在你们涂山,只要我出了涂山,就没人会在意我了。” 除却女帝这个身份,她只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狐狸,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这渺渺苍生,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日子,谁有闲工夫去管别人? “那也不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多一个人多个帮手,就让我跟着你吧,好不好嘛!” 花弦对景泠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只白白软软的小猫团子,在她昏迷的日子里每天陪着她,傻傻的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寒霜的侵蚀。 她对景家兄妹一直心存感激,但也恨景霑的不作为,所以无法再跟从前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他们做朋友。 此番离开涂山,涂山的一切再跟她没关系。 无论是地位、责任、还是朋友。 “外面人心险恶,危机四伏,你这种单纯的小狐狸还是待在涂山比较好。” 花弦说完用术法将她的行动限制住,把她送到地上,景泠却在下降过程中直直跌落下去。 花弦见状只好随她一起下去。 落地后,她解开禁锢景泠的术法,景泠唇角渗出血来,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会这样?” 即便刚化形不久,好歹也觉醒了九尾天狐的血脉,不该连个禁咒都承受不住。 景泠擦掉唇角的血,弱弱道:“去魔域太多次了,魔气侵体,法力折损了些。” 花弦把手虚虚探到她额前,见她元神受损,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这何止是折损了些,已经十不存一了。 “回去吧,你爹娘应该有办法治好你。” “不要,我要跟着你,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景泠说着就哭了,苍白的脸颊再配上她本就柔婉的五官,莫名让人怜惜,但花弦却只觉得烦。 眉心魔纹闪动,花弦的心情也很沉郁躁动,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宣泄这种躁郁。 “我再说一遍,不要跟着我!” 说完自顾自离开,景泠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出了涂山就晕倒了。 花弦转身,看到化为原形的毛团子,长叹一口气。 涂山灵气充沛,即使法力不足也能勉强维持人形,出了涂山就不一样了,景泠那点微末法力,想保持清醒都难。 花弦折下一片树叶,传信给景川,让他来把景泠带回去,两刻钟后收到回信,称如今涂山局势紧张,让她暂时照顾景泠。 花弦捏碎树叶,看着地上的小狐狸头痛不已,忍了又忍,才没冲动到回去暴打景川。 这景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放心她一个要堕魔的人? 走出围绕在涂山周围的密林时,花弦捉了一只刚开灵智的虎精代步,脚程果然快了很多。 一开始虎精很是不服,被狠狠教训后就老实了,乖乖驮着一人一狐往人间去。 “去九嶷山的玉清观。”花弦目标明确。 一切祸端皆因净尘而起,如果不是她的话,朝云不会受伤更不会入魔,她们也不会落得天人永隔的地步。 那个老匹夫必须死! 来之前她已经用回溯前尘之法看过,朝云受了他三年迫害,世一法师仙逝之前就一直派人阻止她回去,世一法师仙逝后更加丧心病狂,想杀了朝云。 那些携带魔气的邪祟都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朝云身染魔气,然后被他控制。谁料朝云很好的将魔气压制,他只能下死手。 花弦只是想到,就气得浑身灵力四溢,身边的景泠感召而醒,虎精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我是好虎,一直在山中修行,从未害过人,你怎地这般欺负虎?!” 花弦这才察觉自己差点失控,连忙收敛了灵气,虎精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任劳任怨的驮着她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技不如人,只能当坐骑。 唉。 虎精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文化的,颇有些沾沾自喜,走路都更欢快了。 再说回玉清观这边,净尘循着两人离开的路线一路寻找,就是找不到朝云,也感受不到她丝毫的气息,以为她受伤过重死了,便回玉清观接任观主之位了。 他为世一法师做了场盛大的法事,极大地笼络了人心,先前明着反对他继任观主之位的同道声音也心悦诚服,这个观主之位来得很是轻松。 净尘表面上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实际却暗中敛财,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在外人面前是修道高人,其实心已经腐烂了。 九嶷山是圣山,山中也有精怪和奇珍异兽无数,但花弦进山还是引起了不少骚动,主要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实在是太奇怪了。 非仙非人,非妖非魔,世所罕见。 通灵性的异兽是可以辨别得出来的,所以它们一早就躲得远远的,但也有开了灵智,但对危险预知不高的精怪,拦路不说,还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花弦略一眯眼,冷然道:“大猫,看来他们想抢你饭碗。” 虎精:真的吗?太好了! 心里这样想,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它呲牙吼一声,震退了无数挡路的东西。 山中异象,玉清观的人早已窥探到,但就算早就知道,他们也无法阻拦花弦的脚步。 净尘算是有些道行,算出此番上的不是一般人,派人去截杀,结果被花弦抬手就解决了。 仙界一日,凡间一年,花弦在涂山和魔域待了这么多时日,于凡间来说已经过了几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除了净尘还活着之外,当年的人早已不存于世了,更没人知道玉清观楚曾有一个天才,后来莫名叛出师门,下落不明。 派来截杀花弦的都是年轻弟子,有些甚至刚开始修炼,稚气未脱。 花弦虽心中有恨,但也不想伤及无辜,只是见他们打伤,并未要他们的性命。 “我此番前来,只为取净尘性命,你们与此时无关,不想死就让开,别挡我的路!” 这些年轻弟子哪里经历过种场面,光是猛虎咆哮就心中发憷了,但他们心思纯善,不愿背弃师门和师祖,没有一个退缩。 花弦冷嗤一声,虎精虎假狐威,一声嘶吼把挡在前面的人震退,大摇大摆的越过他们往玉清观走去。 身后的人紧随其后,但也不敢太放肆,只在快要到玉清观的时候被另一拨守观门的人截住。 “何人擅闯玉清观?!识相的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花弦冷笑:“哦?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们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为首一人穿着藏蓝道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用桃木簪束起,手持一柄木剑,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花弦从面相就能看出,这是个有资质的孩子,不想她被净尘耽误,淡淡道:“你且退下,我跟净尘的恩怨与你无关。” “净尘师祖乃是我玉清观祖师,你岂可招呼名讳?”少年质问,声音铿锵有力。 花弦遥遥看了一眼玉清观大门,觉得将玉清观交给他或许来日能发扬光大。 毕竟这里是朝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应该不希望就此凋零。 “你家师祖才活了一百二十岁,我却已经三百岁,直呼名讳有何不可?” 少年被问住了,他见花弦长得年轻,似乎只有十八九岁,但照她行事的架势,又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那也要尊称一声法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花弦偏了一下头,见玉清观中有秽气溢出,眼睛微眯。 “西侧是什么东西?” “是净尘祖师的居所。” 少年回答的十分顺口,反应过来后抿了抿唇,手里的木剑往前了一寸。 花弦觉得好笑,弹了个术法把包括他在内的人定住,再次大摇大摆的上去。 少年急得眼睛乱转,却无计可施,只能对跟在花弦身后的人道:“你们快去拦住她啊!” 身后众人:不敢不敢。 花弦直奔净尘而去,一路上遇到的玉清观弟子都被她定住,一时间观内观外到处是人形木头。 净尘东躲西藏,还是被花弦找到,看到他的样子后,花弦就差差点没吐出来。 他身形臃肿,肚子大的像身怀六甲的孕妇,裸露在外的皮肤溃烂流脓,五官难辨。 好歹也被玉清观的弟子尊称为一声师祖,怎么会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净尘看到她,艰难地跪在地上,痛哭求饶:“当年的事是我的错,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再忏悔,请狐仙饶我一命吧!” 说话时嘴里吐出来的都是浊气,恶臭不止。 花弦掩着鼻子,嫌恶地看着他,“忏悔?你若忏悔,就不会用这种邪法延续寿命,以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我不动手,也时日无多了。” 净尘眼睛亮了一下,以为花弦打算放过他,他实在太怕死了,就算只能多活一天,对他来说也好过现在死去。 花弦话锋一转:“可我就是要亲自动手,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净尘见求饶无用,也不装了,身形涨大了数倍,头顶着屋顶,肚子更是大如不可思议,把虎精从屋子里挤了出去。 虎精眼睛一转,心道这不是逃跑的好机会吗,刚走两步就被一条白色的尾巴缠住了,回头望去,是一只比他小一倍的狐狸。 “小狐狸,放开我,我不想欺负你。” 景泠露出余下八条尾巴,道:“现在呢?” 虎精立刻认怂,乖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趴在地上,跟景泠一起观战。 花弦可以一招解决净尘,但她不这么做,而是逗他似的,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净尘这人怕死,多吊他一刻他就多痛苦一刻,花弦要的就是他没被打死,而是被心中的恐惧吓死。 只是屋中秽气越来越多,花弦也开始暴躁起来,收起了玩的心态。 弹指过去,净尘就爆浆了。 虎精吓得一哆嗦,道:“你家主人一直这么残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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