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长发揉在她的脸侧,没有褪下颜色的脸庞带着一种异样的漂亮,脸颊两侧的粉清淡如扫,精致又恰到好处的,像是被人精心打扮过的娃娃。 鹿昭这么想着,甚至加了几重肯定。 她想盛景郁有些时候的确完美的不像真人。 午后日光下,一道紧蹙起的眉头横过了鹿昭的视线。 不知道做到了什么梦,盛景郁的眉头兀的紧皱起来,连带着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的握住了被单。 那紧闭的薄唇咬过一层惨白,接着又忽的张了开来。 鹿昭知道她是有话想要说的,可空洞的喉咙徒劳震震,充满了无力感。 明明知道自己没办法说话,却还是下意识的尝试开口。 这该是怎样的梦,才让她急迫成这个样子。 鹿昭目光沉沉晦涩了几分。 她想起刚刚的吻也是这样,盛景郁的情绪完全是不安的在索取,好像有什么并不美好的事情在她脑袋里重新翻涌起来。 鹿昭想起那日程辛对她说的话,她说盛景郁淡漠疏远,说她时刻都准备着离开这个世界。 人不可能生出来就这样的。 没有一个人是抱着要死的想法来到这个世上的。 鹿昭喜欢盛景郁,甚至还是在她知道这个人骗了自己后。 盛景郁的挣扎她看在眼里,心也隐隐泛疼。 既然她自己有过不去的那道伤疤,盛景郁是不是也有? 脑袋里替盛景郁解释的说辞越来越多,不受控制的增长。 鹿昭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是真的想帮盛景郁驱散阴霾。 那垂在床边的手缓慢的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落下在盛景郁的眉间。 鹿昭就这样瞧着陷在梦魇中的盛景郁,轻声道:“老师,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第85章 轻声的问句注定得不到沉睡中的人的回应,只是盛景郁沉沉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鹿昭指尖的轻抚起到了作用,她看起来好像侥幸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眉间并没有刚刚那样的紧张了。 这已经很好了。 鹿昭的手轻轻摩挲着,眉眼间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反正已经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底线,理智再怎么拉,也拉不回鹿昭来了。 “当当。”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周焕音挤过推开的门缝,看向室内:“我可以进来吗?” 鹿昭心虚一下,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状似自然的点头:“当然可以了。” “阿郁怎么样了?”周焕音一边走进来,一边小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了,不是真正的发热期,所以也好处理一些。”鹿昭简略的回答道,“就得麻烦周老师去……” 话说到一半,就随着鹿昭转头朝墙角看去的视线停下了。 她原本想说让周焕音联系节目组删除房间里的影像记录,但那垂着的黑色布块将摄像头蒙的严严实实,似乎并不需要后期人为抹去痕迹。 周焕音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眼睛里藏着沉沉的事情,对鹿昭道:“既然没什么大事,咱们出去走走吧。下午的时间我布置大家根据上午的教学自由练习,你缺勤没关系的。” 周焕音给足了自己旷课的理由,鹿昭敏锐的感觉她有事情要跟自己说,起身点头:“好。” 午后的日光被交织的树叶遮挡着,算不上多么的晒人。 因着还是个刚开发的旅游度假村,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罕有人至。 两个人慢步走了一小段路,周焕音对鹿昭开口道:“阿苑醒来后都跟我坦白了,吴霭找到她,要她对你的嗓子下手,她送给你的那头玩具熊里藏了少剂量的东西。” “那东西查不出来,长久了才会对嗓子有害,你只跟那东西接触了一晚,没有大事。但也因此,警察局不会受理。” 听到这话,鹿昭脑袋嗡的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所以盛景郁哪怕身体不适成那副状态,还会那样紧紧的攥着那只玩具熊。 鹿昭还记得昨晚阿苑在入睡前那样热情的跟她分享她带来的礼物,憨态可掬的小熊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不要说让人放松警惕了,鹿昭根本就没有产生警惕感。 她是重新开始,阿苑她们是刚刚起步。 鹿昭一直觉得这种肮脏的事情是烂透的人才会做的,可烂透前谁不是崭新的呢? “阿苑会怎么样?”鹿昭低声问道。 周焕音告诉她:“她会因为身体原因,退出节目。” 鹿昭闻言接着又问道:“吴霭呢?” 周焕音:“还在录制节目。” 听到这个答案,鹿昭陡然睁大了眼睛:“她这样的人,还配为人师吗?为什么不能也对外说吴霭身体不适退出节目,再另找一位导师接替?” “我也是这么想过,但你觉得有谁能顶替她,谁又敢顶替她。”周焕音道,“她这人记仇,圈子里人尽皆知,我敢跟她刚,但别人不一定想替你出这个头。” 说到这里,周焕音顿了一下。 她向来直言不讳,又对鹿昭道:“说白了,你现在还没有那样的价值让人敢替你出头,你能明白吗?” 鹿昭能。 但心上难免不被这句过分真实的话刺痛几分,不甘贴着这个口子,疼也来的分外无力。 “她在圈子里为什么能做到树大根深,司了了那个负面为什么对她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周焕音问着,又给鹿昭解答着,“因为歌手靠的从来都不是流量,靠的是他们的声音跟作品。” “所以即使这件事你告诉了节目组,节目组也不会选择把事情闹大,她是她组孩子的收视保证。她手底下还有三个孩子,她毁了就算了,那三个孩子不行。” 一左一右,两件事制衡住了手脚,周焕音的话里透着些无奈。 鹿昭怎么也没想到,刚走一个司了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吴霭。 而且吴霭比司了了还要难搞。 她今天受到的这种腌臜手段比过去司了了加起来的总和都厉害,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哪里是完全干净的,即使摆脱了粘人的橡皮糖,还会有别的等着她。 关关难过。 周焕音看着鹿昭眼眉间的不甘,尽管她这些年看惯了这些事情,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鹿昭的脑袋,安慰道:“你越是往上,下面的人就越是想把你拉下去,你要自己先强大起来。她就是个快不行了的老东西,你这个后浪起来还不得把她拍死啊?” 这话道理浅显,鹿昭虽然心里还是不甘,却也听得明白,疼也不是无力了:“我会的!” “我跟阿郁都看好你。”周焕音欣慰,拍了拍鹿昭的肩膀。 太过无力的事情并不适合长久讨论,她说着就稍稍转换了一下话题,又讲起了事情的开始:“这件事是阿郁发现的,所以她才约我来别墅,就是没想到阿苑会受不住压力,可能也是她最近就要到易感期的原因。” 距离刚才开始鹿昭跟周焕音已经走出去了好一段,鹿昭听到周焕音这话,也有意打听盛景郁的过去,插过问道:“周老师跟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周焕音抬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得认识了七八年了。” 鹿昭的转折算不上顺滑,周焕音说着就将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怎么,你对我们的关系感兴趣?” 话音带着笑意,有几分调侃的意思。 毕竟她们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在盛景郁还是景韵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磕过她们俩的cp,甚至还有坊间传闻,她跟景韵是妻妻。 不过鹿昭到现在还不知道盛景郁是景韵的事情,当然也没有这样的猜想,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跟周老师打听些老师过去的事情。” “啊,原来我是被爱屋及乌的呀。”周焕音拖着长音,声音里有些落寞。 这人虽然是歌手,但演技也还不错,说着就怏怏的低下了头。 鹿昭分辨不出来,还以为周焕音真的难过了,刚想开口解释,接着周焕音就抬起了头来:“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听起来像是突发奇想。 可鹿昭听得出来,周焕音要讲的是盛景郁的故事,闻言点了点头:“好。” 周焕音抿唇一笑,找了个小石凳坐下,接着开口:“在小小的南城里有一个小姑娘,她的父亲是南城最有名的商人,在所有人还只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他的家族产业做到了世界各地。母亲呢,则是世家小姐,跟父亲伉俪情深,用自己的智慧帮助丈夫完成他的宏图大志。两个人是周围人眼里难得的恩爱夫妻。” “就这样小姑娘从出生就拥有了令人羡艳的家庭,疼爱她的父母,除了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日的苦难日,可以说人生美好。”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转折,美好在故事里总是要分崩离析的。 讲到这里周焕音顿了顿,她轻吸了一口气,话音一转:“但就是这样的美好,在她九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的妈妈自杀在了家里,在生下她妹妹的三个月之后。” 简单的一句话,杀的鹿昭手指发凉。 周焕音用小姑娘代替盛景郁的名字,鹿昭从一开始听见这个代称就明白。 血泊蔓延,沾红了盛景郁无意滚落进卧室的球。 而在房间的另一边,刚生下来的妹妹正躺在摇篮床里嚎啕大哭,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离世。 周遭寂静,周焕音平转过视线看向了鹿昭:“你知道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是谁吗?” 鹿昭回过几分精神,坦然道:“你这样问,就一定是妹妹了。” 周焕音听她这么一说,露出了个笑,接着又好像并不满鹿昭猜对的这么轻易,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问题落下,鹿昭的脑袋里过了很多理由。 可能是因为幼年丧母父亲的怜爱,也可能是妹妹在经商上更加有天分一点…… 但一想到那个姐姐是盛景郁,她就不想将这个听起来有些残酷的答案猜测出口。 而周焕音也没有等她说出来,便揭晓了答案:“因为健康。” 刚刚的猜测完全不对。 “姐姐是不健康的,也因为才有了妹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母亲才会死掉。”周焕音语气沉沉,只是说着就感觉喘不过气来,“偌大的家产需要一位健康的继承人,南城的这位商人不允许自己的家族二世而亡。” 鹿昭听到这话怔了一下。 她想了好几个答案,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健康——这个对所有人而言好像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是从平安出生的那一刻就降临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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