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鹿昭是笑着的。 漂亮的瞳子被她弯成了两道月牙,轻快的声音是盛景郁亲自教她说的粤语,也是盛景郁从小长起来所说的语言。 盛景郁听着眼神兀的顿了一下。 有人说的无意,却正中某人的靶心。 她目光带几分晦涩,在昏暗的房间里不显。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问鹿昭:“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鹿昭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好很多了。” 盛景郁闻言眼神有一瞬的松缓,也随之点了下头:“那就值得了。” 什么值得? 鹿昭看着这句话,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话有点接不上上下文,却也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破绽。 忽而高昂的乐声拔地而起,闷闷的穿过挡住的门冲进了房间里。 应该是第二组对垒开始了,歌声唱至高潮甚至还有欢呼声从远处传来。 鹿昭被这声音转移了注意力,忘了刚刚的疑惑。 她看着陪自己在这里呆了好久的盛景郁,浅笑道:“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再下去宸宸该找老师了。” 说罢,鹿昭起势便要开门离开。 可她的手才刚刚探过盛景郁背后的门把,后背就被人用力朝前推一下。 她毫无准备,被拥进了盛景郁的怀里。 墙是凉的,鹿昭的后背就抵在上面。 她嗅着空气中飘荡的提子味道,迟滞的,不自然的喊道:“老……老师?” “我现在需要你履行义务了,鹿小姐。” 盛景郁的手按在鹿昭的腰上,机械女声从她的头顶落下。 鹿昭蓦然抬头,门上微弱的光落在她的视线中,给灰银色的瞳子带上了抹蛊惑的金色。 自从盛景郁当上鹿昭的声乐老师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鹿昭这样客气的称呼。 而此刻“鹿小姐”的称呼好像也不是什么客气的礼貌。 鹿昭俯身靠在盛景郁的肩上,这人身上的每一寸举动都散发着优雅与矜贵,而暧昧突破礼仪,从她充满有分寸感的礼貌中自然散发出来,像是一种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情|趣。 微妙的距离间,你来我往。提子的味道甘涩的抹过鹿昭的鼻尖。 她赫然意识到刚刚接吻的时候,自己好像无意识的推给盛景郁了点信息素,而盛景郁的腺体并不似常人有过高的耐力阈值。 所以盛景郁此刻想要自己的信息素,也无可厚非。 安静的,鹿昭感觉到盛景郁抬手撩开了她的头发。 她没有太过恣意的将自己的抑制贴撕下来,而是将唇边靠在那贴着抑制贴的脖颈处。 青提的味道纠缠过来,海风被压制着温和到了极致。 鹿昭从来没有接受任何Omega汲取她信息素的方式,盛景郁就这样吻在她的肌肤上,唇瓣的微凉与肌肤在夏日里不可避免所散发出的热意交织缠绕。 鹿昭全然看不到脖颈后方的景象,视线昏暗中,这种感觉比接吻还要来的令人耳热。 细微的痒意密密匝匝的咬啮过鹿昭的心口,心跳过载。 她就这样被盛景郁圈靠在怀里,削薄清瘦的身形看起来明明哪样的不堪重负,却意外的让鹿昭逃无可逃,只得被她按在怀里,任凭汲取。 可说实话,鹿昭也的确贪恋盛景郁的怀抱。 刚刚的对话还犹在耳边,鹿昭也是这一刻才发现,这个人能不费力气的猜到自己所想。 尽管宸宸对鹿昭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但很多心上的事情是需要她去给她陈述的。 而很多事情难以开口,一来二去就全都被压在了心里。 盛景郁不同。 她的难过悲伤紧张不用嘴巴说,这个人就可以知道,一字一词都用的那样的恰当。 沉默的被盛景郁抱住,鹿昭突然想到一句话。 在她们之间,声音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 鹿昭绷直的肩膀蓦的软了下来。 不知名的种子被温和的土壤滋养着,于荒野中钻出了一小片嫩芽,漫天飞扬的尘埃落了下来,世界归匿于安静。 时间被拉长,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盛景郁放开了鹿昭。 她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同鹿昭分开了一点距离,比划道:“鹿小姐很守承诺。” 鹿昭为盛景郁的夸奖和自己的坐怀不乱而感到骄傲,略昂了下脑袋:“我这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的!” 门上的光侧落在墙上,影影绰绰,却足以勾勒出这人脸上的骄傲。 她话说的自然,得意中甚至还有一种炫耀的感觉。 就好像这样的生意她早就做的游刃有余了似的。 敏感的,盛景郁顿了一下。 她平静抬眸,带着几分凉意的注视着鹿昭,抬手比划:“难道鹿小姐过去还跟别的Omega做过这样的生意?” 话音落下,储藏室里安静了一秒。 鹿昭茫然的看着盛景郁,接着房间里便响了声音。 却不是鹿昭开口解释的声音。 “当当当!” 突兀的声音响起,一轮瘦高的影子正对着印在铺满光亮的磨砂玻璃上。 有人站到了门前,敲响了鹿昭跟身侧的门。
第55章 那靠在磨砂玻璃上的人影被一点点的放大,似乎都能听到手落在门把手上的声音。 鹿昭反应奇快,一下就拉过盛景郁的手同她一起藏到了墙侧堆放着的背景板后面。 光透过玻璃落进房间,平整的地面没有影子,一干二净。 狭窄的三角空间极其隐蔽,没人能猜到后面藏着两个人。 但也因此,鹿昭跟盛景郁挨得很近。 夏日的热意逐渐在着清凉的空间攀升起来,鹿昭的胸口在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海风的味道灼灼的蹭过盛景郁的脖颈,落在锁骨的那一小块凹陷里。 视线说不上是清晰还是模糊,只是挨得够近,所以每一处的细节都被放大了落在眼里。 过去每一次接吻的时候,盛景郁都习惯性的闭上眼睛,从没有这样注视过这人的样貌。 浓密的眉毛连成一蹙英气的眉峰,中间竖下一道挺拔精巧的鼻子,那温热的气息就是从这里吐出,卷着淡淡的脂粉香气,靠在她的脖颈。 不知道是不是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盛景郁的脸上逐渐攀上了荔枝壳色的红晕。 连心也跳的不正常。 “有人在里面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门口终于又传来了声音。 那是一道男人粗狂的声音,映在磨砂玻璃上影子朝储物间里张望着。 男人的提问没有得到回应,同伴闻声走了过来:“怎么了?” 人影远了一点,男人看向了他的同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感觉里面好像有人。” 同伴闻言凑到门口嗅了两下,可他皱着眉头却也只闻到了一鼻子的尘土味。 他不以为然,甚至觉得男人有些不正常:“我说你是不是快易感期了?上午还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别这么草木皆兵的。这都忙着录节目,谁会来这里啊。” “真的闻错了吗?”男人被说的有些不自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凑上去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又没了。” “你该去找医生看看了。”同伴无奈,接着拉了一下男人,“走了,快点送过去,那边催着着急要呢。” 手头有工作,男人也不会纠结着这一个都没证据的点不放。 他点了点头,抱起了刚刚撂到地上的箱子:“哦,走吧。” 脚步声响起,磨砂玻璃上的影子远去。 幽寂的走廊上灯光昏暗,似乎在凝望着男人,让他快速离开。 终于,走廊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鹿昭紧盯着门上的磨砂玻璃,看着光亮中已经很久没有人影出现,这才算是放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又因为吐息过长,落在盛景郁的脖颈处又倒涌了回来,鹿昭唇瓣微张,反被卷进了几分提子的味道。 茫然回过,盛景郁咫尺相近。 此时鹿昭集中在门口的神经终于撤了回来,这才慢半拍的注意到了这里的氛围。 那晃动的眼瞳交错着对视在了一起,鼻尖的吐息交织卷起温热。 鹿昭就这样同盛景郁面对面的站着,氧气薄薄的贴在两人之间,念欲也随之流转的稀少,气氛突然间变得单纯的惹人起来。 鹿昭心跳的有点快,瞳子却格外认真。 她深眸注视着盛景郁,讲道:“老师,没有的。” 像是为了防止刚刚的事情发生,鹿昭的音量刻意降低了很多。 而她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盛景郁在对面不由得愣了一下。 没有让盛景郁猜,紧接着鹿昭又补充道:“这样的生意,我只跟老师一个人做。” ——是在回答刚刚被男人打断前,盛景郁的提问。 谁能想到,鹿昭会还惦记着这个问题。 像是特意让自己安心一样,还在最后一个着重落了重音。 而落下的重音全都落在了盛景郁的耳廓。 这人的语气太过轻松天真,琥珀的颜色又太过真挚,热意沿着盛景郁的耳朵一路向下烧了过去,烧的她心跳都在加速。 盛景郁想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真的需要鹿昭履行职责就麻烦了。 轻敛了一下呼吸,盛景郁闪身从缝隙里先走了出来。 她冷静着又克制着,对鹿昭抬起了手:“该回去了,镜头长时间没有你不好。” 被提醒了,鹿昭才想着低头看眼手机,元柠刚刚还找了自己。 不能让人起疑,她忙道:“那我先走了,老师。” 说着,鹿昭抬脚便欲开门离开。 可走廊的光亮刚刚透过打开的门缝落进室内,接着盛景郁点住了她,似乎在说:“等等。” 鹿昭茫然不解,从鼻腔里哼出了一个疑问:“嗯?” 而盛景郁没有解答。 有影子划过鹿昭的脸侧,她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来,朝鹿昭的头顶探了过去。 指尖拨过发丝,扯得人心脏一跳一跳的。 也不知道过了几秒,好像细数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盛景郁拿下来的手里就多捻了一个灰尘揉成的团子。 应该是刚刚躲到背景板后面,不小心蹭到的。 给鹿昭展示了一下灰尘团子,盛景郁接着比划道:“好了,快回去吧。” “哎。”鹿昭讷讷的点了下头,这才转过了身去,将那团灰尘,以及它后面的盛景郁转移出了视线。 长而幽寂的走廊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而这声音随着视线的放远也越来越小。 盛景郁就这样注视着鹿昭走远,那个由灰尘构成的团子在她手里放了好一阵,才在快到观众席的时候将手里的灰尘被放到了垃圾桶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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