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说着,打算下车。 阮辛书看了楚郁一眼,不放心她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 停顿了一会儿,楚郁回过头,她也没有说阮辛书能不能去,只是笑了笑, “你不讨厌医院了?” 阮辛书看着楚郁,没有说话。 楚郁看着阮辛书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好吧。” 阮辛书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和楚郁一起走了过去。 或许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下午,医院里面没有很多人。 阮辛书一走进医院里面,一种独属于医院的气味就进入了她的鼻腔,消毒水和病人身上的气味。 她从以前就很讨厌医院的这种味道,感觉光是在这里待着,心情就变得浑浊起来。 但楚郁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所以几步路就走到了一间病房。 门牌上面写着楚郁爸爸的名字。 阮辛书看了一眼病房,有些犹豫,“我能进去吗?” “嗯,”楚郁很平静地推开了房间,“他知道你。” “……” 阮辛书感觉自己想问的事情又变得更多了。 进了病房,阮辛书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窗边,手臂上正打着点滴,明明是病人但是却坐得笔直。 阮辛书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见楚郁的父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高大的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的瘦小。 他看见病房里面进来了人,安静地转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穿着病号服,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这一路上看见的其他病人要好上许多,只是因为年龄到了,他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脸上也带着皱纹的痕迹。 他的视线先是看向了阮辛书,然后看向了楚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沙发, “你们随便坐吧。” 病房窗外风景很枯燥,只看得见灰蒙蒙的一片钢筋水泥。 楚郁很平静地看了一眼病房,没有坐下地走到了他身旁,她半蹲在老人家的面前, “爸,医生说什么了?” 楚郁的爸爸看了一眼吊水,他的声音很淡然,“医生说要做手术。” “什么手术?”楚郁问。 阮辛书听着‘手术’两个字,心里面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楚郁和她的爸爸两个人都很处变不惊的样子。 楚郁爸爸应了一声,很温和地看着楚郁,“小手术,没什么大事,切了就好了,但是医生说需要你签一个字。” “您已经办了住院了?” “医生说可以回家,只是每天过来做下检查,数值到了就可以做手术了。” “是吗,那我等会儿回去给您准备点您需要的东西,不然不方便。”楚郁拿出了一个手账,开始记录要拿什么东西。 楚郁爸爸‘嗯’了一声,“你不要操心,该工作还是工作。” “我知道。” 父女两人应得十分流畅,有来有回,阮辛书怀疑楚郁对这个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说完,楚郁的爸爸看了一眼阮辛书,楚郁抿了一下嘴唇,好像想起似地对着爸爸指了一下阮辛书, “这是阮辛书,您知道的。” ——知道什么? 阮辛书心里面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楚郁,又对着楚郁的爸爸问了一声好,“伯父好。” 楚郁的爸爸看着她,十分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 他的声音听着很和蔼。 阮辛书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就看见病房的门被拉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伸手调了一下楚郁父亲的点滴,然后转头看向了阮辛书和楚郁, “我来说明一下手术的须知,病人的家属过来签个字……” 楚郁走了过去。 医生拿起了病床上挂着的病例,看着是要带着楚郁往办公室走。 阮辛书也立马转身,看着是打算跟着楚郁一块儿往走。 但是她刚迈出一脚打算跟着楚郁出去,医生就指了一下阮辛书,“留一个家属在这里陪一下病人。” 阮辛书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楚郁爸爸。 楚郁爸爸正一动不动地眯着眼望着楚郁的脖颈,神情凝重。 阮辛书有些在意他表情到底为什么这么凝重,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就看着楚郁脖子上的那个刚才在家里被自己啃过的印子。 “这位家属,你留下吧?” 医生对着阮辛书摆了摆手。 阮辛书因为有些出神,不知怎么地就很自然地就应了一声, “哦,好。” 听着阮辛书对那句‘家属’应了一声,楚郁的爸爸又回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阮辛书看了许久。 阮辛书有些不自在,感觉如芒在背。 主治医生和楚郁走后,他突然问道: “我是你的家属吗?” 作者有话说: 快结束了,后面楚郁视角会多起来。
第84章 --- “我是你的家属吗?” 楚郁爸爸看着阮辛书问。 阮辛书站在原地看着楚郁的爸爸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是的吧?” 我肯定是楚郁的家属吧,那,家属的家属也是家属。 所以楚郁的爸爸是我的家属。 ——嗯,没问题。 阮辛书想着又点了一下头。 这位爸爸看着阮辛书点头的动作一下子皱起了眉,不知怎么地就咳了出来。 阮辛书连忙走了过去拍了拍老人家的背, “您没事吧?” 楚郁爸爸一边咳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阮辛书不用拍了。 阮辛书收回了手,在楚郁爸爸旁边老老实实地站着。 楚郁爸爸看了一眼阮辛书的样子,平复下来后,皱着眉叹了一口气, “辛书。” “……啊?” 被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这样叫,让阮辛书有点儿不适应。 爸爸似乎觉得这样叫自己是理所当然一样,脸上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他指了一下他坐的沙发不远处的单人沙发, “你坐那里去。” “哦,好。” 阮辛书点着头,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她视线有些游移地看着病房,扫到了写着病人名字信息的那一栏,发现楚郁的爸爸年龄那一栏写的是‘72’。 她愣了一下,刚想着什么,爸爸就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和郁儿吃饭了吗?” 阮辛书喉咙一动,“……还没。” “那把这个吃了吧。” 楚郁爸爸把病床茶几上的一个袋子送了过来,里面放着一半柚子。 阮辛书瞟了一眼那半个柚子,感觉无从下手。 其实今天她和楚郁坐飞机回来的,是上午吃的饭,下午水也基本没怎么喝,本来应该很饿的,但是,她看着这个柚子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楚郁的爸爸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地看着她,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不喜欢柚子?” “啊?” 阮辛书怕他不高兴,立马像是被吓到的小狗一样摇了摇头, “不是,喜欢的……我喜欢的。” 她立马伸出手拿了一瓣柚子。 她看着手里的柚子,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刚才,她在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个病人,再加上闻到的医院的气味绕在鼻子周围,实在是让她没有什么胃口。 但是,她还是在楚郁爸爸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撕开了柚子的皮。 楚郁爸爸看着阮辛书的手指,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眯了眯眼睛, “你是画画的?” “啊,嗯。” 阮辛书一边点头,一边慢悠悠地把柚子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咬了一小口,她感觉柚子的颗粒在嘴里爆开,自己的舌头却因为紧张有些尝不出味道。 “画的是什么画?” 爸爸看着她问。 看着楚郁爸爸目光一看过来,阮辛书肩膀就是一抖,她想了一下组织语言, “呃,是画油画,就是——” 阮辛书把自己工作的内容说了一遍,她说了很长一段,说完看了楚郁爸爸一眼,“就是这种工作。” 爸爸听完她这段话,很久什么也没有说。 阮辛书也不知道他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只是接着慢吞吞地把尝不出味道的柚子一粒一粒往嘴里送。 爸爸沉吟了一声,似乎想了很久,语气有些担心地问, “那你这样收入稳定吗?可以养得活自己吗?” 阮辛书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她想自己的工作其实怎么想都不算是一个稳定收入的工作,只能诚实道: “没有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收入都没有的,但是只要在某个时间段完成目标,就可以保证一段时间的生活费,想买什么也没有问题……” 阮辛书抿了一下嘴唇,忽然觉得这样说完可能不能让楚郁爸爸放心,于是又连忙道: “但维持生活的存款肯定是有的,房子也是有的,可以养得活我和楚郁两个人。” “是吗……” 楚郁爸爸表情还是很凝重。 因为知道自己绝对不算是楚郁父母会喜欢的那种对象,阮辛书有些尴尬地坐着。 “郁儿。” 楚郁爸爸从阮辛书的身上移开视线。 阮辛书有些局促地抬起头。 “郁儿,她从小就很懂事。”爸爸接着道。 楚郁的爸爸眯着眼睛,好像回忆起了楚郁小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也难得哭一次,一直不作声的,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憋着。” 其实阮辛书也没怎么看过楚郁在自己面前哭过,只是,没有想到楚郁在自己父母面前也是这样。 但此时此刻,阮辛书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无言以对地点着头,“……” 楚郁爸爸转过头,睁着眼睛定定地注视阮辛书的脸, “辛书。” 阮辛书点了一下头。 爸爸伸出手,握住了阮辛书的手,他的手已经苍老,皮肤上面看着是受损了的,但是手却十分结实, “我知道,你们分开,你肯定也很难受……”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语重心长,阮辛书听着感觉心里面什么地方抽了一下,她想要客气地说一句‘也不是’,但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郁儿性子很容易吃亏,她喜欢的东西很少,对自己也很不在乎。” 他沉默片刻,然后看向了阮辛书,喃喃道: “她妈妈走了。” “……” “我也老了,我知道对你这样说不太好,但我是个将死之人了,今后我想她只有一个人了……所以,你要待她好一点。” 阮辛书听着不知不觉已经点了好几个头,她对着楚郁爸爸说了好几句只管放心好了,她爸爸这才如释重负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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