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胃口正常。 云洄之心想这点也要向她学习。 好不容易撑到周五,云洄之兢兢业业上完最后一堂课,如释重负。 下班之前还应付了一波家长,有家长听说英语老师换了个年轻人,直接来到学校约见。 言语听上去虽然是客气,但给的下马威不少。 搬出她跟她老公的学历和工作、家底,言下之意是她的孩子送来不是混日子的,希望云洄之不要误人子弟。 云洄之没见过这场面,但之前楚若游给她提过醒,所以她有准备。 楚若游刚好没课,全程陪在场,不动声色地化解这场危机,既让家长满意和放心,也领着云洄之绕开所有陷阱,安然无恙地度过去。 跟家长谈完话,云洄之感到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事情好像没有她想得那样简单。 不是她全力以赴,她信心满满,就能得到认同,就能一帆风顺。 也不是楚若游陪着她应付过去,往后就一劳永逸,没有这种事情了。 学生照样有不听课的,有课上起哄的,有不交作业,不按要求做的。 家长呢,又对她的年纪、学历和阅历都不满意,但这些偏偏她没办法更改。 这周被听课之后,她虚心接受其他老师指出的不足之处,争取尽快调整进步。 而每每听别的老师上课,她都是仰望的姿态,那种游刃有余的把控力让她羡慕,她的火候还远远不足。 许多件事情压在心头,冲淡了周五下班带来的快乐。 她沮丧地在办公桌前发呆,期间曹亚南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她又拒绝了。 曹亚南有分寸,云洄之只要说了不愿意,他通常不勉强。 但是也不肯放弃,仍三不五时地献献殷勤。 每回曹亚南一喊她干什么事,云洄之都感觉楚若游的耳朵竖了起来,满不高兴的样子。 即便楚若游动也没动,表情一如既往很是平静。 刚打发完曹亚南,微信上头看到容敏又问她一遍回不回家的事。 她一时觉得烦,再次回复否。 还以为那帮亲戚说的是客气话,谁曾想没几天,劳什子青年才俊就真物色到了,要让她先聊聊。 容敏没直接答应,就先来打探她的意思。 一问谁推的,说是三伯母。 也就是任予晗的婆婆。 她因此跟任予晗探问了两句,任予晗说那个男生不错,可以接触。 云洄之委婉表示自己刚毕业不久不想恋爱,工作也忙,问如果推掉这份好意会不会不礼貌。 任予晗人还不错,说既然这样,那她帮着拦下来就是。 云洄之为此很感激她,许诺下回一定请她吃饭。 “家”却是更不想回了。 她的郁闷被楚若游全看在眼里,学生都送离校以后,敲开了她的门。 楚若游问:“还没吃饭?” 云洄之先行回来,洗了个澡就躺床上打游戏打到现在。 闻言一摸肚子:“没有。” 把晚饭给忘了。 楚若游说:“出去吃。” 她其实是商量询问的态度,因为语气太平淡,笃定云洄之会答应,所以听上去像直接安排。 心里自然乐意,但被工作摧残过的打工人没了精神,蔫蔫地将头一点,去洗了把脸才跟她出门。 原以为是在学校附近的商场找店吃一顿,结果云洄之闭目养神的功夫,发现跨区进了市中心。 云洄之眨巴着眼睛,“怎么来这么远啊?” “我怕车白买了。” 言下之意是平时没什么机会开,放在那里停着也是浪费。 这理由可真蹩脚,云洄之笑。 楚若游停了车,带她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家东南亚餐厅,周五晚上附近人挤人,取票后还有得排。 于是她又带着云洄之到外面小吃街上买奶茶和小吃。 云洄之才挑好,楚若游就把钱付过去,她心情早就好起来,嗲丝丝地说:“你真好。” 楚若游受不了,“好好说话。” 一条小吃街从头逛到尾,想吃的倒是多,但云洄之就挑了一样,跟楚若游一人一半垫垫肚子就行。 小吃街走到头便是大道,两个人停下步子四望,吹着微凉的晚风。 街区富丽堂皇,马路对面是银行和地铁口,大厦高耸,繁华满地。 云洄之来这边逛过一次,热闹是热闹,却像拒人千里之外似的,她也兴致缺缺。 可是楚若游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这地方没由来的亲近。 因为楚若游一直跟她介绍着,从特色小吃说到城市发展。 “这里从前只有本地人爱来逛,规划后成了游客打卡的地方,当地人想来吃来玩,就要避开周末了。” “你常来吗?” “现在不了,上学那时候喜欢来这里吃东西,买衣服,那会便宜。”楚若游若有所思。 云洄之转转眼睛,“有没有约暗恋对象来过呢?” 楚若游不像会早恋的样子,所以她八卦也就只能问问有没有暗恋对象。 这很正常,上学时候都想跟喜欢的人在校园外多待一会。 楚若游却顿时淡了表情,“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店里了。” 她不想说,云洄之好奇心就此作罢,吸着奶茶跟她往回走。 并肩一转头,两人同时看见站在路口等红灯的任予晗和卓晖。 那两人更早一步发现她们,卓晖牵着任予晗的手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云洄之在任予晗温柔的笑容下跟楚若游让开些距离:“周五晚上嘛,我们几个老师过来聚餐,在排队呢。我跟楚老师饿了,就先出来买点吃的。” 她的理由天衣无缝,卓晖本就随口一问,笑着点头就没多说。 任予晗问:“若游,这周回家吗?明天我们一起吃饭,陪我逛逛街?” “不回。吃完就回学校了,下个礼拜忙,周末要做准备。” 楚若游虽望向他们,却虚着视线,尽量不去看他们相牵的手,冷淡回应。 任予晗不露喜色地看了眼云洄之,忍住多余的话,转而又笑起来:“好,那你们去吧,我跟卓晖刚吃完,还想再逛一逛。” 两拨人不再寒暄,背过分离。 任予晗在过了斑马线后回头看了眼,那两人已经进了巷子,没了踪影。 她好像贵重物品被人顺走一样焦躁不安,想回过头去追,又知道追不回来了。 卓晖显然不在意,只说很巧,他的远亲戚跟她的好闺蜜成了同事。 楚若游心情不怎么好,云洄之看出来了,什么时候变得不好的,她也有数。 于是点完单后就赤忱道歉,“我不应该八卦你以前的事情,你别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楚若游将垂着的目勉强抬起,安抚地对她说:“只是饿了,吃完就好。” “那你多吃。” 云洄之对她笑得毫不吝啬。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写着写着刹不住,明晚尽量早一点。 晚安晚安。
第56章 菜肴可口,每道都没踩雷,吃饭的欢乐莫不在于此。 云洄之大快朵颐,不忘提醒:“不许买单,这顿我要请你,咱们得有来有往。” 才能长长久久。 楚若游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讲,对她微微颔首,算作答应。 她忍不住打量云洄之,餐厅吊灯的碎光跌进云洄之的眸子里,燃不尽一样地在里面发亮。 额头让斜发遮了些,仿佛遮住的不是皮相而是流年,令她眉目间多了几寸比实际年纪虚上一段的成熟来。 摇摇晃晃,在楚若游心上种上了半亩栀子树,让她如闻见喜欢的味道一样愉悦。 鼻梁秀锐的线条卧于软糯的双唇之上,整张脸清纯得毫无攻击性,像山涧的清泉一样干净。 坐姿没什么老实气,闲适慵懒,还像在蒹葭镇的夜市上。 楚若游目不转睛,看得满心郁郁消散,被饱满的颜料涂满。 想到春日的桃树枝头,也想到夏日庭院中的藤蔓,秋日的金乌,冬日白茫茫的雾。 她庆幸点的几道菜都合云洄之的胃口,才能在人家专心吃饭的时候偷看个够。 楚若游心头压着桩事,一己之力搬不开。 不认识云洄之的时候反而不慌,她早适应了,并无太多焦躁。 可眼下她瞧见云洄之就满足,心思一活,就多了许多负担。 这些负担正是她之前畏惧的,她其实胆量不大,也没挣扎过。 比起云洄之,她的成长环境简单普通,没有太多好事情,亦无几件坏事情。 父母的独女,堂兄们的妹妹,该有的宠爱没少,小时候虽然家教颇严,但性子不算闷,还有点淘。 在她意识到她喜欢女生的那天,她兀然褪下了稚气和欢脱,因为这事对当时的她而言重要又危险。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学会若无其事地掩饰自己的秘密,隐瞒自己不能说出口的喜欢。 她开始放心,开始淡定,因为她发现表情和言语好操控,她不怕别人探究到她什么。 除了任予晗。 因为总想主动些,所以往往还没讨来什么,就被看了个透。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取向不算新鲜事,很多人如她一般。 然而不幸,或者说巧合的是,她身边从没有同道中人。 男女皆无,好像大家都在平坦的道上前行,绝无此类困扰。 或许因为她掩饰得太好,引不来同类,也或许是其他人藏得更深。 总之,没有人大大方方地来同她聊过同性恋的事情,这是讳莫如深的禁忌。 连任予晗,说起来都要皱眉。 但任予晗不排斥也不反对,只说太辛苦了,路不好走。 正是因着这句话,楚若游的非分之想又多了几年,她想,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任予晗在高中时期就是满校有名的学霸了,智商高,才华横溢,模样还好看。所以任予晗的话在她心目中曾经是最有分量的话。 任予晗告诉她,不要试图偏离平坦的大道而入崎岖小路。 任予晗还说,那些你以为的美好风景会在你踏上那条道,受尽委屈时,变得不值一睹。 那时她们聊的仅是终身不婚这一话题,任予晗的态度就是如此了。 楚若游问她怎么知道,任予晗笑说聪明人不需要等吃亏了才知道。 她无疑是聪慧的,冷静的,永远思路清晰,楚若游曾佩服她身上这些特质,因此仰慕,也因此退却。 但被那套思想禁锢太久,楚若游隐约认为有道理,沉甸甸压在心上,她不能肯定云洄之能帮她搬开。 但是,万一呢? 从她决定去往蒹葭的那天,她就已经在走所谓的“歧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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