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予晗发现她坠入爱河的样子跟寻常人没区别,没急着反驳,也点点头。 吃了两口菜,突然问:“你认识她有一年吗?她或许不是那种人,但你不能完全当她不是那种人。过于信任他人和自信,一点儿防备没有,说不定会吃亏。” 虽然听别人揣测自己女朋友让她很不痛快,但任予晗总是喜欢教她些道理,楚若游在不适的同时,又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不止针对女友吧,对谁都要有一定的防备之心。 比如,这顿饭。 “好,我会问问。” 楚若游应了,她认为跟别人争辩自己眼光好也蛮傻气。 自己看中的人,自己信任就好了。 任予晗却揪住这点,继续问她:“如果她真的背叛你,你会怎么样?” 顿了顿,楚若游毫不犹豫:“分手。” 任予晗问:“这么确定?” “出轨不只是人品问题,这是对我人格的一种践踏,她潜意识里认为她在感情里高人一等,她有多情和被原谅的权利。我需要跟别人去分享她,去满足她,才能让她愿意敷衍我,在表面上安于这段感情。 她甚至没将我看得太重要,不在乎我哪天知道真相后的心理阴影,以及那个最坏的结果。这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不如各自放过。” 她没有经验只能想象,她或许能接受,有一天她们真的不爱对方了,一刀两断。 虽然她根本不愿意去这样想,热恋中的人,怎么可能接受“不爱了”这件事。 但是出轨肯定不行,哪怕她爱云洄之爱得失去理智,也不至于不要尊严。 楚若游跟任予晗在一起,习惯让她主导,她想聊什么都可以。因为自己的话题她未必感兴趣,但她的话,楚若游往往有耐心听。 从前因为喜欢,就想听她多说几句,也认为她说的都对,盲目崇拜得有点傻气。 但现在楚若游不喜欢被人牵着走,她今晚来吃这顿饭,只是愿意做个情绪垃圾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被假设女友在外面偷吃。 想到就生气,云洄之要是敢,她要她命。 于是反问回去:“卓晖出轨了?” 她没有过度探究人家隐私的爱好,任予晗如果不想谈,只跟她单纯吃饭,她很乐意。 任予晗如果想向她诉苦,抱怨,寻求安慰,她也可以聊一聊。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共情不难,她也有这个打算。 但任予晗不是个敞亮的人,自来就是,看似温和周到,其实把她自己封得很死。 有时楚若游怀疑,任予晗真的会在别人面前袒露心扉吗?世界上真有一个人了解她的所有吗? 因此,她仍旧守着她的体面,不谈真实发生过的事,却把问题放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来答。 她就不得不主动问了。 再将话都接着,下一步是不是要去云洄之那里捉奸了。 她心想洄之比卓晖靠谱多了。 任予晗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一点余地不留。 垂下眸,未语,脸上所有表情隐下。 楚若游确定了,“第一次发现吗,还是之前吵架也因为这个?” 安静片刻,任予晗还是决定告诉她。 不然还能跟谁去说呢。 “之前就有蛛丝马迹,他又哄又求,我为了大家好过,暂且放过去。只是年后出差,我都故意给错时间,想提前回来看他做什么。之前都没抓到,这次我在家里遇见了人。” 任予晗自嘲:“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必须到怀疑成真的那天才会死。” 楚若游听完心里滋味不好受,卓晖简直犯贱,娶到任予晗还不知足,才结婚不到一年就偷腥。 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任予晗没打算好,“还在考虑。” “嗯,是要慎重考虑。” 楚若游不好帮她拿主意,只是温声劝慰:“如果难过,哭也好骂也好,尽管发泄一遍。但我想你早振作起来,不要因为对方犯错惩罚自己,不值得。” 她久违的温柔让任予晗找到了一处宁和,几乎没经思考就问:“若游,你会后悔当初……没劝阻我跟他在一起吗?” 楚若游很诧异,心里火大。 “予晗姐,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 任予晗心一凉,看着她不为所动的目光,忍不住想,这双眼睛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她了呢。 刚跟卓晖在一起时,她偶尔还能捕捉到若游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落寞和伤感。 在她忍下心头的各种想法,刻意去忽视那些情绪时,她以为她是不忍的,愧疚的,同时无奈、自责。 但等真失去因在意她而隐忍不住的目光,她发现她不是无奈,原来她是那么需要。 被一个人在意太久了,纯粹又小心翼翼的喜欢像一颗包装精巧的糖,她以为那份在意会如糖一样永远被她攥在手里。 无论她们的生活如何变化,她都是楚若游眼里的那个人。 突然,有朝一日,这个让她踏实的背景色失去了,留给她大片的空白。 她从前还能自我安慰,不适应是因为习惯了,她好歹有卓晖,不可能少那一份暗恋。 但当她发现卓晖不是那个良人以后,她总是频频想起过去。 想起若游对她的每一次试探,想起若游第一次见到卓晖,藏都藏不住冷淡,好像眼前的男人可恶到不值得她有好脸色。 任予晗将自己看得很清楚,并不高尚的一个人,俗且平庸。 她也能想到,楚若游或许早将她看清楚了,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去喜欢另一个人。 喜欢那个人喜欢到,连一丝多余的关怀也昀不出来。 她一直想让自己祝福她们,想做一个洒脱的人,在楚若游刚刚诧异看向她时,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很嫉妒,也很茫然,不知道她自己现在想要什么,因为她不信任卓晖,也不觉得若游跟云洄之真的会幸福下去。 她笑了笑:“是不值得。” 楚若游心想她就不在这时候计较了,继续开解:“予晗姐,你很完美,是他不珍惜。无论你是原谅他还是不原谅谈他,都不用顾虑别人的看法。我不会对你的处理方式有任何闲言,你也不用参考我刚才那套言论。每个人的处境和在意的点不一样,没有高低之分。你只需要让你自己满意,总之要快乐,快乐最重要。” 云洄之是这样说的。 任予晗被她说动,还是宽慰许多,“你现在很快乐吗?” “当然啊。” “在遇见云洄之前呢?” 楚若游实话实说:“算不上不快乐,只是觉得生活有点儿平淡乏味,开心的事很少。” “因为她才多起来吗?” 任予晗怅然若失:“那她出现得真及时。” “每一段恋爱都会让人快乐,也都是及时的。虽然卓晖不忠诚,但你们也有快乐的过往,不是吗?” 楚若游将话推回去,她不喜欢任予晗总提云洄之,还是并不友好地提起。 “那时候我还蛮羡慕你。” “羡慕我有男友?”任予晗疑惑。 摇摇头,“是羡慕你能快速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在我没准备的时候。我跟不上,自然羡慕。” “那时候你讨厌我吗?” 任予晗修饰了自己的话,“会不会觉得,我那么早就被传统人生捆住,让你也有了压力。那我现在的困境,会不会让你释然?” 她还是觉得楚若游会因为她的失败更积极地投入另一条歧途。 “予晗姐,说这些没有意义。” 楚若游不耐烦了,于是笑起来:“今天我来陪你,想听你多说说,但很奇怪,你怎么总将话题往我身上推,仿佛我跟这些事有关联似的。” 隐约能理解任予晗的想法,也感觉到任予晗受了很大打击,急于找掌心去捧她自己。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因为无论如何,当初的任予晗一定会拒绝她,她也一定会放下任予晗。 就算遇不到云洄之,她此刻也不会没出息到因任予晗婚姻出现问题,而眼巴巴地再送上自己的一片真心。 临别前,她想任予晗未必会再找她聊了。 因为任予晗想从她这里得到的,不单单是一份支持和安慰,所以她给不了。 楚若游满身疲惫回到学校时,云洄之已经洗漱过在看电影。 开门时耳机还在头上,亮着眼睛:“回来啦?” 楚若游进门就给她一个抱,坦诚得出人意料,“我想你了。” 云洄之立即接住她的话,腻歪得更胜几分:“我也想你,想到掉眼泪,好久没见了。” 几个小时而已,夸张。 笑了一会,楚若游开门见山地盘问:“你今天到底去见谁了?” 云洄之眨眨眼,思绪回到下午—— 楚若游妈妈见她挂了电话,问她:“你告诉她是我喊你出来吗?” “当然没有告诉,她不知道我见过您。” “先不要说,若游性子急,你瞒得住吧?” “嗯嗯。”云洄之一脸单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表面是好骗的乖巧样子。 心想,不一定瞒得住,也不会一直瞒下去,她就想看看这阿姨到底想干什么。 探一探再跟楚若游商量。 所以这会她选择遮掩说:“是夏城这边的一个亲戚,喊我去见一面。” 楚若游微沉下脸:“你下午告诉我是朋友。” “就也算朋友嘛,又不是真的亲戚,关系一般。” 楚若游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你这样含糊不清,很容易让我多想。想你会不会喜欢别人了。” 云洄之立即做发誓状,“哎,绝对不是那方面,我疯了我绿你?见的人是我长辈,大不少岁呢,要尊重的。只是家里出了一点事,暂时不好说,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你等一等。” “行,那我知道了。” 楚若游大度,突然凝重:“不是给你相亲吧?” “哪会。我妈都见过你了,还能让人随便给我安排相亲吗?如果是,那太离谱了。” 她攥紧两个拳头抬起来:“你就会看到因为不爽而跟人打架,现在伤痕累累的我。” 楚若游握住她两个拳头:“不可以,永远不可以跟人打架,不可以伤痕累累。” 煞有介事,好像云洄之真会去做一样。 云洄之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下,笑着问:“你呢,跟予晗姐聊了什么?” “聊‘当你的伴侣含糊其辞时在想什么’,怎么查蛛丝马迹。” 云洄之抿唇:“……” 今天楚若游她妈摊牌了,虽然她没说“我就是楚若游亲妈”,但是言谈间已经以此为背景。 在楚若游妈妈的追问之下,她把跟楚若游在蒹葭认识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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