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时礼反而很冷静。她看起来不会因为小孩子的情绪而受到影响。宋时微想了想,今天早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时礼这个胆小的家伙,面对孩子的时候,反而拥有着另外一种镇定的力量。 “你先去休息下吧?我来跟又又说。”时礼笑着同宋时微说。 宋时微颔首,走到一边去喝水,眼神朝着这边看。 时礼不知道和姜半夏说了什么,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半夏,现在开始乖乖听话了。 瞧着这一幕,宋时微心里有些淡淡的吃味。 “怎么做到的?”趁着小孩子在另外一边,宋时微小声地问时礼。 “和她做了个约定。”时礼解释,“又又现在把自己当成狗狗们的姐姐,已经决定要学着双双一样,有一些姐姐的样子。” “其实好好跟她说,她也能够明白的。” “也就你能跟她好好说。”宋时微敛眸,“又又有的时候不讲理起来,一般人很难管住她。” “明明你才跟她相处没几天。” 宋时微没忍住,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时礼听着,愣了下,又笑:“你在吃醋?” 宋时微矢口否认:“没有。” “她们只是把我当姐姐,在外人面前还不熟悉,总是要懂事些的。你是她们最亲的妈咪,可能会有些不一样吧。”时礼宽慰着。 “对了,又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时礼说完这话,朝着姜半夏使了个眼色。 早就蹲在一边观察情况的姜半夏忙不迭跑过来,拽着宋时微的裤腿,撒娇地说:“妈咪,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宋时微两眼微眯,直觉这事不简单。 姜半夏支支吾吾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撒娇:“妈咪你就先答应我嘛。” 姜半夏越是这样,宋时微越是觉得其中有鬼,故而不会轻易松口,偏偏要等姜半夏把事情说出来。 姜半夏意识到拖延战术和撒娇没用以后,这才坦白。 “所以,你想要在亲子运动会以后如果拿到小红花和奖励就养一只狗?”宋时微听了姜半夏的话,重复了下她的意思。 “嗯嗯!”姜半夏迫不及待地点头,漂亮的大眼睛里全都是扑闪扑闪的星星。 宋时微看向时礼,时礼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 “她给你出的主意?”宋时微看着姜半夏,但手指冲着时礼。 姜半夏摇了摇头。 “妈咪,小新都有小狗,又又也想要小狗。” 宋时微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姜半夏口中的小新,是那个电视里的臭小孩蜡笔小新。 她蹲下身来,认真地问:“又又,这件事不能一时兴起去做,知道吗?小狗是生命,如果你带它们回家,你就要好好照顾它们。你可以做到吗?” 姜半夏用力点头:“我可以!” 虽然姜半夏这么说,可宋时微知道自己闺女这三分钟热度的性格。 “看你表现吧。”宋时微讲,“这段时间要好好上课,运动会上也要努力。如果拿到小红花的话,妈咪再和你商量这件事,可以吗?” 姜半夏跳起来,高兴得快要起飞。 “好耶!” 宋时微嗔了时礼一眼:“都怪你。” 时礼无奈一笑:“怎么能这么说?” “而且我觉得这样也不算一件坏事,可以培养又又的责任感。 她有这个心愿,不用马上满足她,等亲子运动会以后再跟她商量。那个时候,她如果真的还想要一只小狗,大概就是认真的。”时礼解释,“拖延也算是一种战术嘛。” “你对小孩倒是很了解。”宋时微看了时礼一眼,“我记得你学的是文学专业。” 时礼眨眨眼,琢磨着:“大概是因为我对这种事一直感兴趣?” “嗯?” “偶尔会看一看这类书。”时礼微微敛眸,望着地面上灯光留下的亮块,轻声说,“看的时候总是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些父母从来不爱自己的小孩。” “这很正常吧。”宋时微冷笑一声,“不是所有人都有当父母的资格。” “在这个世界上没做好任何准备,只是觉得生下小孩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家伙,在生活里找不到任何价值和权力,只能靠控制孩子来得到存在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宋时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冰冷,若是仔细听,甚至能够从中找到短暂的,转瞬即逝的恨意。 「学姐」时礼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问关于孩子父亲的问题。 她一时分不清楚,宋时微说的这话,究竟是对自己的父母意有所指,还是想要说明孩子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没用的男人。 “你们都在呢。”门突然被打开,刘姨拎着刚买的菜乐呵呵地走进来,“那我先去做饭,饿不饿?” 宋时微摇头。 时礼把问题吞了下去,跟着刘姨去帮忙。进厨房之前,她回头看了眼。 客厅的一角,乳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姜半夏和姜秋穗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趴着观察小狗睡觉的样子。她们的神情认真,面庞上写满了纯真和期盼。 宋时微站在她们的不远处,静静地伫立着,眼神里是一位母亲才会有的柔和。她存在着,就像是一尊守护神。 时礼想,只要有她这样的妈妈,就算没有父亲,小孩大概也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吧? 而且,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心里想到这个未曾蒙面的男人就会觉得嫉妒,可有的时刻,时礼忍不住想,姜半夏和姜秋穗大概也是上天赐给宋时微的礼物。 只有在孩子的面前,时礼才能够在她的眼神里捕捉到快要化掉的似水柔情。 那跟宋时微过去凝视她的样子不同,在宋时微的眼眸里,写着明显到不需要问询就能够发现的爱意。 温暖的爱,快要溢出来的爱。 宋时微是姜半夏和姜秋穗的守护神,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双双和又又未曾不是宋时微心灵的保护天使。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孩子会毫无道理地爱着母亲。没有缘由,只是爱着,从一出生就依赖着。 她们就像是一颗一颗圆满的宝石,丰盈无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每个孩子都是如此。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父母的话语,老师的责备,世界的要求,毫无意外地在宝石上留下苛责的形状和痕迹。渐渐的,有些宝石蒙上了灰尘,有些再也不会发光。 时礼轻轻拉上厨房的门,小小的举动却似乎把客厅和她身后的空间隔成两个世界。 姜半夏和姜秋穗还能好好长大。 而她大概早就变成不会发光的烂石头了。 - 接下来两周,时礼都住在宋时微的家里,每天的生活保持在上班工作下班带小孩的节奏里。虽然她才二十出头,学校的毕业证都还没拿到,但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单亲妈妈的生活。 她也很乐在其中。 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帮上宋时微的忙,时礼总觉得很开心。 与其同时,她也没忘记查看新的住所,最好是能短租的。 毕竟她的实习期只剩下一个多月,若是租期太长,万一后面的工作地点太远,反而又麻烦。 毕业的事情不算少,开题报告,学校杂七杂八的开会,全都压在时礼的身上。但时礼并不焦虑。她反而很想快点毕业。等到毕业了,工作了,可以自己赚钱以后,她就再也不用住在亲戚家里。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时礼每天都干劲十足地上班,同时多方面着手各种事情,还不忘了偶尔带着姜半夏和姜秋穗去看看交给别人照顾的小狗,跟着宋时微一起锻炼身体,每天跟着姜半夏和姜秋穗出门遛圈,美名其曰是为了亲子运动会做准备。 两周一晃而过。 亲子运动会举办当天是周五。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时礼这一周的工作都很轻松,她提前跟程雪请了一天假。 程雪作为时礼的上司,自己一周能够在办公室出现三次就算不错了,面对时礼的请假,程雪表现得很欣慰。 “小时礼啊,你终于学会了我们这行的生存法则。 能在家里解决的事情就在家里解决,能在线上解决的问题就在线上解决。有事没事,没必要老往公司跑,对不对?” 时礼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坐在宋时微的旁边。 电话一挂,宋时微右眉轻扬,冲着时礼笑:“你们部门都是这种工作态度?” 时礼吓得,生怕就因为这件事搞得宋时微来个公司考勤大洗牌。 不过据她后来的观察,宋时微也没有刻意抓这件事。 时礼上班的时候拐着弯跟程雪提醒这件事,担心因为那个电话,程雪和她们部分就成为了宋时微的眼中钉,要是被严抓考勤,那情况就不妙了。 哪知道程雪听了她的暗示,还乐呵呵地说:“放心吧小时礼,就算别的公司天天指纹打卡,我们公司也不会来这一套的。” “要真是哪天你发现我们公司突然开始严抓考勤,平日里对这种问题都不在乎,突然有天开始特别严苛。”程雪说到这里,语气意味深长起来。她抬手拍了拍时礼的肩膀,“听姐一句劝,这种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准备找新的工作了。” “我拿我社畜多年的经验来看,一般这种情况下,公司离倒闭破产不远了。” “最起码经营状况肯定出了问题。” 程雪嘬了口手里的奶茶,冲着时礼说:“你再看看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都在交税呢,除开上次那个隐婚出轨的臭男人,其他的都在兢兢业业上班。 公司现在进行的项目也很顺利,上次谈给江揽月的那个电影也要立项了。一切都在正轨上,短时间来看是不缺钱了。” “你呀,就安心拿着你的钱,把你分内的工作做好就行。至于考勤嘛这就很随缘啦。” 职场老油条程雪如此告诉时礼。 时礼觉得她这话挺有道理,可是跟老板住在一起,她纵然有不来打卡的心,也没有去做这件事的胆子。 只好每天风雨无阻来上班,唯有亲子活动的那天,周五的时候请了个假。 周五的前夜,时礼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原本这是姜半夏和姜秋穗的运动会,但两小只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周四晚上放学,该吃吃,该喝喝,精气神看起来特别好。 时礼瞧着却是紧张得很,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硬是被呛了好几下,那米饭不知道怎么着直接从她的喉咙里飞到了鼻子里,卡在呼吸管道上,硬是把时礼折腾得够呛。 最后她流着眼泪,趴在洗手台边,靠的是宋时微伸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这才把那折腾人的一粒米给弄了出来。 “想什么呢?”宋时微站在她的身后,透过镜子看着狼狈不堪的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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