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随简琳目光看去,又点了另外一位举手的人,“来,这位小姐姐。” 这是赵菁安排的记者,既然举手,她一定要给面子。 女记者道:“简琳老师您好,我想请问,为什么这本书的名字叫《一万字情诗》?因为我发现这不是诗文,而是日记的形式,并且全文有四十多万字,为什么取名是用一万字呢。” 主持人眼里发光,赞许道:“一个很好的问题,我于这位读者有相同的疑问,简琳老师可不可以给我们做一下解答?” 简琳微微颔首,将话筒靠近自己一些。 “这里面有一段不简单的故事,起初这并不是这个名字,甚至不是一本书,而是我在电脑上一个普通的文件夹,叫‘一日一记’,用于记载我等待出国的爱人。 后来我在旅行的过程里写了很多心得,无关于爱情,就有了这一本书。 可能在这里很多读者会问,无关爱情,为什么会叫情诗?” 抛出这个问题,看向黑压压人群的反应,简琳握紧话筒作出解释来: “不怕在大众面前袒露,我曾经是一名重度抑郁症患者,甚至精神失常,接受过漫长的治疗,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爱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慢慢走出阴霾,我是幸运的。 在游历的过程里,我看到过很多故事,他们有着我从未见过的人生,会让我我每走一步路,都会觉得我的人生是上天在眷顾,以至于让我人生里原有的那些痛苦被我抛到脑后去。 他们跟我一样努力的自救,努力的攀爬,仅仅靠一双早已血肉模糊的手掌向上行进,因为没有人拉他们。但长久的徒劳会使他们放弃自己乃至放弃生命。 抑郁患者不是个体,是庞大的数字。所以这本书细读下去,会发现那些日记里所写的文字并不单指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情诗不是诗句,而是我想在文字里给予的力量。 用‘一万字’是因为在全文里爱这个字出现了一万次,一万字情诗的深层意思,是一种救赎。” 话音落下,室内长久平静,半晌后掌声如雷霆。 主持人接洽:“哦,我明白了,您这本书是写给抑郁症群体的。” 简琳纠正道:“不能说是写给他们,是主要面向他们,是希望以我的微薄力量让他们对生活更有期待。” 她的回答很从容,新书里是一篇篇日记,是她看到的事情和风景,她用温暖的笔触将情感扩大,赋予风景生机。 她没有直述为这样群体写作,因为她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目前将自己脱离开。 她向赵菁看去,正撞上一个相当满意的表情。 想来这是赵菁的设计,如果没有这样的环节,大多人会以看人间百态和寄情山水间的洒脱来解读,只是看一个又一个深刻的故事。 也怪她写得隐晦,不借此机会说出来,她还需要单独再发布一条动态解释书的内容,或者等学者们共情和解读。 这时台下举手的人更多,简琳却垂下眼睛没有看向谁。 她已经找到了来捧场的张熏妍还有和玫含,方才在后排瞧见胡星雨跟郭白樱,沈寒梓迟迟没见踪影。 怎么没来?还是没有座位,在后面站立的人群里。 可这一回现场座位是提前线上定位,不该啊... 除了第一排那个明显的空缺,都已经坐满。 难道没打算来吗...... 主持人见简琳没有看谁,便自顾交流起来:“所以您这个情诗的意思,是一种大千世界赋予生命体磅礴的爱?可以这么理解吗?” 简琳收起飘走的心思,稍作思考,摇了摇头: “应该算是微小生命体的情感交互,我在文章里写过这样一段话:‘爱可以承载的东西很多,不需要轰烈于庞大,可以是你在暗处所见微薄的光束,供你踏足的土地,也可以是洗刷泥浆的大雨。’ 爱大可来源于大千世界的微小的甘露,所以不必自暴自弃,爱与包容不一定非要来源于人,世间一定会有爱你的契机,找寻与收集他们,不要放弃自己。” 简琳的治愈文字一直影响着很多人,因为她曾经和那些人一样,知道自己缺什么,就知道要给什么。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简琳重新在人群里随机寻找,看到胡星雨挥舞手臂,简琳越过主持人的流程对胡星雨划去手掌:“那位蓝色衣服的美女。” 话筒被工作人员送上,胡星雨接过去之后却塞给了郭白樱,郭白樱错愕了些,明显被坑到,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 简琳离得远,以为是郭白樱要问但不好意思,顺嘴就换:“那这位白衣服的美女。” 郭白樱瞥向胡星雨,胡星雨在那眼神里被凌迟三百刀不止,仓皇扭头躲避。 大脑运转一会,郭白樱才开口:“嗯...听到刚才您话里说道的抑郁症群体,近年来数据增长明显,您的书目对他们有多大的帮助您在心里有预期吗?” 这是郭白樱绞尽脑汁能想到的最佳问题。 “谢谢!”简琳似乎没想到郭白樱会这样的提问,但也在情理之中,郭白樱对于精神这一块相当权威,她在这里聊这些确实显得班门弄斧。 更何况她对于郭白樱来说还是个病患,哪里有什么资格去救赎别人。 她便做谦逊回答:“我写书籍的初衷在于鼓励,真正的帮助和治疗不是我区区文字可以做到的,还需要更专业的人士和有耐心的亲人朋友。 不过很多人接触不到这两种救治的渠道,所以我才想通过文字的温度去让他们努力感受世间的余热,努力的坚持下去。 我会希望这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能成为救命稻草。我没有预期,在我心里越多越好。” 从容而有力的应答,令下面又是一片掌声响起。 “谢谢!”郭白樱得到回复便坐下,仅仅与简琳进行简单的交汇目光。 主持人还在继续进行环节:“好,接下来还有哪位...” 郭白樱还沉溺在简琳的回答里,她忽而想到简琳半月前找她问慈善基金的事情。 她有一个针对自闭症儿童的基金协会,简琳说想要捐款。 基金会还不完善,所以暂时搁置下来。 “你不该这样。”郭白樱责怪道。 胡星雨被郭白樱眼里的寒凉冻得缩起脖子,“不得让她知道知道你来了?” 郭白樱漠然:“她早看到了,以后别做多此一举的事情。” 见郭白樱在气头上,胡星雨只得转换话题:“晚上那事你真不去?沈寒梓可邀请你了,那场面估计这辈子都难遇到,就不想送送简琳?” “不去了。” 感觉郭白樱收了压抑的气息,胡星雨就靠回去些,不免叹道:“唉,突然觉得简琳确实还挺幸运的。” 郭白樱挑眉:“幸运?为什么这么说?” 在她眼里,简琳那可是个让人心疼的倒霉蛋,胡星雨也这样说过,这会怎么说上幸运了。 胡星雨玩笑道:“你想啊,连给她兜底的,都是你郭白樱啊。” 郭白樱向台上发光的女人望去,便不再移开眼睛。 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对... “你这是在嘲笑我?”郭白樱并不恼怒,语气里还有好些笑意。 胡星雨向前指去,“看见前面那两人没有?” 郭白樱循着方向看去,一道背影挺好认,正靠在旁边人的肩头,她猜测道:“简琳妹妹还有那位和警官吧。” 她与和玫含还有几面之缘,看着还挺像。 胡星雨意有所指道:“他们相差八九岁呢,不也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一起?不是朋友间的亲密关系。”郭白樱心里存疑,奈何刚才看到两人背身,也不好有什么专业分析。 胡星雨凑近,趴在郭白樱耳边叨叨:“啧,刚她两坐错位置站起来跟人调换的时候,张熏妍她走路都踉踉跄跄,和警官扶着人腰,别告诉我你不懂啊。” 郭白樱沉下目光,扫过好几次前方两人的后背,不知在做什么想,好一会才收回目光靠向身后椅背。 “你观察人比我都仔细,要不换个职业?” 听出郭白樱是在数落她爱八卦,胡星雨转而将话题带回过郭白樱身上:“我是替你后悔啊,原先你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畏畏缩缩的。” 恨铁不成钢的话把胡星雨嘴皮都要磨烂。 郭白樱眼框里映射出台前正在解答读者问题的女人,她周身气息柔和下来,却依旧淡漠道:“有什么好替我的?我都不后悔。” 这可有胡星雨唠的了:“我不操心谁操心,我丁克,简琳也不知道要不要,你又不结婚,我们几个到时候养老院搓麻将吗? 三家人居然凑不出一个娃来...我原先还指望你们整个娃顺带给我送送终呢,现在完了... 到时候找个人给我们几个一块把灰扬了吧...” 郭白樱被胡星雨的话逗笑,嘴上可毫不留情:“你还这么年轻,想太远了,人生多变数,别太悲观,指不定活不到老呢。” “不是,怎么咒我呢?” “我可是有仇必报的。” 郭白樱目光又去向坐在稍前些的两人,眼里生了自嘲。 张熏妍向后瞥见熟人,瘫软靠在和玫含的肩膀边,“姐姐的医生都来了,沈姐姐怎么还没到。” 和玫含看向手机屏幕,无奈道:“催半天了,刚开完会,这会还堵路上呢。” 张熏妍心里担忧:“赶不上的话沈姐姐会不会完蛋?这么久没见,姐弄这么大个发布会,要是没见到人,我会不会换姐夫...” 和玫含也着急,但没办法,她不能在人车顶上开车把人接来,只能长叹:“你叫我说的话,多半是要凉了,一会咱站起来问一些问题,把时间拖一拖。” 这是她唯一能替这位好友做的事情了。 张熏妍提醒道:“可是...好像每个环节时间是固定的...” 和玫含和张熏妍对视一会后,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摆烂道:“那不管了,沈寒梓自求多福吧,能在签售结束之前来都不错了。” 两人的交流刚落,台上的主持开始结束短暂的问答环节。 “好的,谢谢大家的提问,想必简琳老师有些累了,那我们稍作休息,准备接下来最大的工程,也是今天来这里的朋友们最期待的环节,我们简琳老师的签售将在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台下开始鼓掌,简琳的笑容顿了顿,再次拿起话筒。 主持人本来站起一半,看到简琳这样的动作又再次坐下。 简琳还有话说,但原来的安排里这时候该退场了,主持看了眼赵菁,赵菁示意主持稳住就好。 “简老师是还有什么要告诉大家的?” 简琳再次靠近话筒,有了今日最自然开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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