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能发觉所有人都有疏漏,便可见攻击有多难以抵抗。 大家都是如此,她彻底松了口气。 下一秒溅出的血液打断她的思路。 她不敢多看,迅速巡视了四周众人就收回目光,要帮苏流光看着。 才回头,一小串血液在她面前逼近。 她下意识合了下眼,去摸额头,没有湿润的痕迹,那血直直穿过了她的头部。 血液来自苏流光。她手臂上一道伤口自手肘横亘到手腕,深可见骨。 恰前方一条白线被染红了,应当就是方才伤了苏流光的那一条。 江枫看着那条白线的轨迹,有些不可置信。 依照它的轨迹,方才苏流光最多是被划到了,莫说如章台那般径直划过,顶破天只是擦着过去而已。 章台那般的,最终留下的不过浅浅一个小口子,她不信邪,直直盯着苏流光,边扯着黑绳帮她,边观察她的伤口。 直到下一次,她亲眼看着分针擦过苏流光小腿,只是擦过,却留下了极深的一条伤口。而此时她胳膊上的伤还在,始终没有像江枫期待的那样变轻。 如章台的伤大幅被削减,如在场其他几位玩家一般,哪怕被白线被指针横穿身体也能安然无恙。 第88章 滴答(二十八) 明晃晃的事实告诉她,苏流光和他们不一样。 原因几乎不需要江枫多想便一清二楚,恰也对得上苏流光不久前才和她说的,假如和别人在一起能更轻松,她怎么选? 所谓轻松,便是这么一个轻松法。 他们特殊,特殊到本就受庇护。 现实也容不得她多想,眼看着前方扑来的几条白线,横竖交织,根本无法躲开,她冲过去想要帮忙扯开。 腰前的指针从她身上路过,如同她伸出的手,从苏流光肩膀穿过一般。 她不受白线与指针的制裁,同样,苏流光也不可能受到她的外加影响。 一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她脚步停下,不再往前,穿过苏流光的手无力落下。 白线碰不到她,她也碰不到白线,无法帮苏流光扯开。 横竖交织的白线,那么规整,规整到她仿佛能看到苏流光是如何被切开。 理智在这一瞬崩溃,她眼眸转瞬赤红。 不绝于耳的滴答声骤然停下,苏流光的声音响起。 “干嘛呢成兔子了。”苏流光点了下她的额头。 额头被碰到,江枫忙伸手去握住她,能碰到。 四周静止了,但还是这个空间没变。应该是苏流光用了道具,或是之前她所说的能让时间暂停的方法。 方才被转瞬逼近的白线打断的思绪浮现,眼中的红蔓延到眼眶,她张嘴,想说些什么。 末了只道:“没事,你赶紧看别浪费时间。” 拿命换来的时停,她哪敢浪费。 说着她松开手,往前去看那几条即将碰到苏流光的白线,比划着看怎么能过去。 苏流光看了两眼,那白线在她们角度看是横竖交错的,但在侧面就能发觉,中间还是有些距离,有点难度,但不是死路。 “不用急,有二十分钟。”苏流光说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和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侧身变换姿势穿过去,与白线最近时仅差一毫米,但的的确确没有碰到。 她穿过去,隔着交错的白线,又问江枫:“怎么了?” 问着,她目光有些远,约莫是在看江枫身后白线的布局。 江枫顿了下,垂眼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小概率猜测,现在大概率是真的。” “嗯。”苏流光不以为意,“看来你知道了。” 江枫却开始替她委屈,“真不公平!” 她声音小,语气却怨怼。 苏流光闻言一愣,笑了声,不带丝毫的嘲意,只是单纯的错愕与愉悦。 “到底对谁不公平啊。”她似有调侃。 江枫自然知晓。 分明她也清楚,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不曾祈愿便替别人进来当冤大头,特殊些受些庇护又怎么了?更何况她大概率也是受庇护的一员。 但情难自禁,尤其看到苏流光身上刺目的红。 “你……不包扎一下吗?”她声音更低了,“二十分钟不是嘛。” “嗯,稍后。”苏流光利索松口。 她视线始终在四周纵横交错数不清的白线上。 她在记忆,或是寻找规律。 “……” 江枫稍加思索,也知道这人这回怎么答应这么利落了,估计是腿上伤口影响她动作了。 “我帮你吧,你看你的。” 说着,她从空间里拿出纱布,念叨:“用这个了啊,反正你本来也是要不影响你动作嘛。不疼更不影响,绷带指不定你一疼腿软失误了怎么办?” 纱布高级一些,基本很快能痊愈,绷带只有止血功能。 苏流光脱口而出,“只要不失血就不会失力,用……” 她话没说完,顿了下,反应过来什么,看眼江枫。 江枫幽幽看着她。 苏流光挪开目光,继续观察白线。 “嗯,用吧。” 江枫这才不看她,蹲下去。见她蹲下,苏流光有些别扭,忍着没动。 腿上包扎好后,温热的触感流淌在肌肤之上,到底是舒服的。苏流光心中谓叹。 江枫起身,知道苏流光已经有让步了,不再得寸进尺,胳膊便打算用绷带。 “用纱布吧。” 江枫自然是恨不得她一点伤口不留,全用纱布,但她心中矛盾。 “我知道你是不想依赖道具,我也知道不能依赖,你让我一点就行,不用老是让步。” 说完,她嘟囔一声,“反正疼的不是我。” 声音低,便不似吐槽,反倒别有意味了。 “没事,用吧。”苏流光看她一眼,“我又不是受虐狂。” 江枫当即不再自己劝自己,立即上手。她手速都快了几倍,生怕苏流光反悔似的。 “就那么执着这一点儿啊?”苏流光随口问,听着带点漫不经心。 听者倒是十分在意,江枫理所当然,“废话,这不就要我看着你活生生受罪,自己还没法说什么,我能不执着嘛。关键你那个说辞,是个人就得生气好吧?” “还好。”苏流光说,“不影响动作是一,再者也不是很疼。” 江枫闷声,“行行你说得对,下次自己受着去吧。” 这次就当……你让我了。 苏流光忍不住又侧目,她反应过来又受影响,怔了下,直言:“别说话,影响我。” 江枫瞪眼,“我可记着你能一心好几用的……” 这会儿就不行了?后续的话没说出来,她沉默了。 第一种可能,目前苏流光大脑工程量太过庞大。第二种可能,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对苏流光影响大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得沉默,且根据她对苏流光的了解,第二种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不,大很多。 “你影响力大。” 偏偏苏流光还解释了。 “……” 好叭。 再出去,苏流光动作更流畅了,江枫不知她要怎么记住,但见她的确再未受过伤,甚至动作比她提醒的还要快。 虽然她还是很难理解,要怎么才能做到像苏流光一般,在这种境地下全身而退,完美躲开。 这大概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区别。想着,她稍侧开一点目光。 不侧目便罢,一看却见暗处有人,也可能不是人。 她微眯眼睛,仔细去看。 是人形不错,衣服全是黑的,带着兜帽。不过两秒,兜帽往上抬了些,露出一双眼睛。 大概是眼睛。 江枫眉头微皱,猜测。 面部全部被遮掩,约莫是眼睛的部位,周围也全是黑色,不知是肌肤原本的颜色,还是刻意涂上颜料遮掩。 一身黑色的人形,连面部都是黑色,江枫本该认为它是怪物的,但那双眼睛让她有了猜测。 纯黑的眼睛,张丽丽有。 可为什么要包成这个模样?她心底其实已经认为“它”是张丽丽了。无他,眼睛的辨识度太高。 她在打量,它也在打量。 骤然,江枫身体升高,无形的力量在托着她。 她忙去看苏流光,恰手腕上传来拉扯感,苏流光做口型:‘没事,别怕’ 江枫看懂了,她摸摸自己的手腕,二人相连之处,吸了口气。 张丽丽正在看着她,动也不动,她缓慢上升,身体不能动作。 空间早就缩小了,没多久就要碰到上方顶部,她从道具栏选好匕首,随时准备着。 想象中的碰撞感没有出现,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继续上升,直直穿出这个空间……或者说是方块。 从外面来看,这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黑色正方体,漂浮在白色的空间中。 区别于黑色空间内部还有白线,这外面的世界是纯白一片,不似内部虽黑,但不知何处光源能将轮廓映得分明,外面这白色空间举目四望,全是不知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了,满目只有白。 再往上些,身体基本离开空间后,她在如筛子般的黑色空间正上方瞧见了些字迹,暂且看不清,但还在上升,再上一些便能看到了。 她心惊,而后是激动。 随着身体继续升高,才看清那不是字,而是画,简笔画,只是一个牙刷杯子的简笔画。 此刻弄不清楚不妨事,暂且记清再说。 将那画的形状死死刻在脑海中,她仍在上升。 如同穿过之前的黑色空间顶部一般,她再次缓缓穿过白色空间顶部,此次到达的是个黑色的空间,与最内层的黑色空间不一样,这里没有白线,没有钟表,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 唯一的色彩是中央的白色六面体,依旧是筛子一般,是刚刚的白色空间。 六面体上方依旧有简笔画,这次是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 她怔了下,与前面的牙刷杯子结合,她心中竟有些期待。 如软绵绵的蒲公英划过心田,留下数不清的茸毛。 只是莫名有些心软而已。 继续上升,白色空间,黑色空间,白色,黑色…… 黑与白不断交错重复,一个个简笔画刻在江枫脑中。 牙刷牙膏,牛奶面包,公交车,斑马线,鼠标键盘,便签马克笔,盒饭果汁,红绿灯,小孩子,裙子高跟鞋,路灯与小店铺…… 如在她脑海中织就了一幅鲜活的生活画卷。 在看到第三十三张画时,江枫发觉她身体不再被束缚,能够动作了。 她尝试着向下降低重心,竟然真的开始下落。 恰手腕上传来一股拉力,接连几下,是问她状况的意思。她先回应了下还好,犹豫两秒,选择继续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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